“你们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赶紧进来呀。”
高和喜、盼站在门口怕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不敢进去。不过黑和望忙完之后, 却一直在等着三人,遍等不到,正打算出门寻呢,谁知一撩帘子就见三人站在外头。
“我们等你们好久了,有事要和你们说。”
黑说完,伸手准备拉高一把,高却反应极大的几乎是往后弹跳了一步,避开了黑的手。
黑愣了愣,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就不认识了”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高等三人这才发现不对, 惊问道“你的胡子呢”
这话的音调一路飙高, 到最后, 从疑问中生出了怒意。
“谁对你施耐刑了”
如今天下大乱,秦王朝各地官府自顾尚且不暇, 哪有功夫来处理耐刑这样的小案件,至于军营之类, 项家治军严谨, 不存在欺凌的现象, 即便有,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到面上。
黑有些无语的摆了摆手,“没有,我就是想和你们说这个事呢。”
黑又伸手拉住高,准备拉他往营帐里走, 高被他拉住时浑身一颤, 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不过好兄弟明显出了事,他且忍一忍。
盼指着黑身后的望,惊讶道“你的胡子怎么也没了”
“咱们先进去再说,你们站在外面不嫌风冷啊,瞧瞧你们,一个个脸都吹得通红。”黑一手拉着高,转身,另一只手扯住了盼。
盼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多少疑惑惊讶也吞进肚子里去了,他有点怕。
喜不用人拉,也不用黑和望招呼,自觉的跟在高和盼身后。
“我们大家都把胡子剃了吧。”
三人刚用怀疑的目光扫视了床榻,正心情忐忑的坐下,便听黑说出这么一句话。
三人看了看黑光溜溜的下巴,又看向望,望的胡茬也被刮了,此时他的下巴干干净净,就显得下巴上的那道伤口特别醒目。
都把胡子剃了
破案了
“你们在搞什么”高又怒又气又不解,“受刑好玩吗”
喜也严肃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盼长叹了一口气,点头,“你们也太胡闹了。”
原来他二人下午是在刮胡子玩,他们还以为,白吹了半日的风。
“不是,你们先冷静听我说。”
黑也知道突然让大家都受耐刑挺难的,不过他们这一下午也没白待,商量了不少话术,“望,给他们倒三杯热水暖和暖和,咱们慢慢说。”
“我这也是有缘由的,”黑拉了一个凳子做到三人面前,开始洗脑劝说,“这第一条,我们很快就要渡江了,渡过江之后是什么是乱战啊朋友们,大家都要上战场的”
“所以呢”打仗跟胡子有什么关联。
“这打起来,生死之间可没那么多讲究,插鼻孔拉胡子攻下三路的,”黑一把拉住三人中胡子最长的喜的胡子,“这扯起来多疼”
喜伸手抽回自己的胡子,冷声道“文吏,后勤,不上战场。”
盼听了直点头,他也是文吏。
黑一噎,又转头看向胡子一指长的高,高冷眼瞧着他。
“我不拽,不拽,”黑摆手笑道,再接再厉,“还有一个,对面起义的人多是少年。”
所以呢
“到时候瞧我们一大把胡子,还以为咱们老胳膊老腿的好欺负呢,咱们总不能一照面就被人小瞧了去吧,那对士气不好。”
“呵。”回应他的是高的一声冷笑,以及喜和盼的两脸漠然。
做人思想工作的人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黑接着道“我们再说第二条,不利于健康,这一条我让望和你们细说,他是专业的,先生不也说了吗,专业的事要听专业的人的话。”
望站到几人面前,开始他装腔作势的胡说八道,不,望清咳了两声,是作为医者的权威发言。
“首先留有胡子不好清洁,胡子遮住了下颌,下颌的肌肤不能好好清洁,不利于皮肤健康。其次,大家喝酒吃饭,汤汁油水的沾到胡子上,不知道会藏多少污纳多少垢。”
时人虽然不知道细菌的概念,但对其的存在也浅浅有了些认识,比如秦朝律法中有这么一条规定他国使节来访,必须用火把将他的车上的衡轭熏一遍。为的就是防止携带不知名细菌入境,这是一种卫生防疫措施。
望一路从藏污纳垢说到病从口入,又从病从口入列举了一系列可能引发的病症和后果,越说越严重,越说越可怕。
盼肉眼可见的动摇了,喜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高皱紧眉头,说道“我外大父一把长髯及胸,活到了七十高龄。”
望“”
望眨了眨眼,看向黑求助,黑强笑着说道“那是部分的特殊情况吧。”
“说起来,”盼想了想也道“大家都留着胡子,还没听见过谁因为胡子死了的。”
盼的神色转而坚定,略带嫌弃的看向望,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望的心理和脸皮也是挺强大的,他回道“若是没有胡子,他们能活得更久。”
三脸面无表情加无动于衷。
“不要以为我们在骗你们,若不是如此,我们为什么把胡子剃了”黑问道。
你们为什么把胡子剃了,他们还真是不知道也不理解,不过瞧着二人说话口齿清晰伶俐,思维逻辑连贯,也不像是抽疯。
三人又有些动摇了。
黑抓住时机,又道“还有最后一条,先生喜洁,最不喜欢胡子。”
他们跟着先生做事,总不好在外表上讨了人家的厌吧,再有,先生都喜洁故不留胡子,是不是也反面印证了胡子不利于干净不利于健康。
盼点头说道“怪不得从不见老师蓄胡子。”
一用周宁举例,盼便十成心动了,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原本半信半疑的易生病理论,这会全信了,“那我也剃吧。”
“行,我让望给你剃,他手稳,剃得好。”黑笑着说道,又看向高。
高皱了许久的眉头慢慢放开,终是点头应道“我也剃。”
黑拍着高的肩头笑道“好兄弟,兄弟我亲自”
高瞧了一眼望下巴上的刀口,微笑然后拒绝,“不用了,我等望。”
答应剃就行,黑不计较,又转向了喜问道“那喜先生”
喜抚着自己的胡子,皱眉想了许久,最后叹气摇头道“某还是不舍得。”父死留胡,胡子于他不仅是一种外在形象,更是他的念想。
黑还想继续劝,喜摆了摆手道“某常洗着就行。”
黑还想说,喜又道“老夫岁数大了,他能理解。”
喜态度坚决,根本不给黑再劝的余地,黑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不好露出情绪叫高和盼发现不对,只能先暂时不管他。
等盼和高都刮完了胡子,黑又道“我打算再动员动员别的兄弟,你们明日上午都去自己下属那里转悠转悠,帮我铺垫铺垫,让我们的工作好做些。”
近万人渡江不是易事,周宁及周宁部下多做后勤工作,其部下武卒又只是她个人的近卫,而且周宁如今还病着,所以他们渡江的顺序排得较为靠后,明日不用整装出发。
黑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顺手为之,盼和高,连着喜都点了点头。
黑对盼和高寄予厚望,至于喜
上行下效,你一大把胡子怎么帮我宣传铺垫
不过聊胜于无。
第二日,在高和盼以新形象引起周宁部下范围内一番轰动和议论后,黑带着望及手下一溜的光下巴组员开始了巡回演讲,连今日为周宁当值站岗的士卒也被轮换了去听第二轮。
周宁从来送文书的士卒嘴里听到了外头的热闹,打发走士卒后,仰面靠在床榻上,以掌心遮眼,顾自轻声笑了起来。
真是人才啊,她真是小瞧了。
周宁对于黑的工作很满意,但黑自己却不大满意,好多年纪大的,还有那丧父或者丧母的,听了喜留胡的缘由后都不愿意剃胡。
黑瞧着手里的名单,那剩下的十几个没打勾的名字像是蒺藜和荆棘,刺挠着他的心脏。
必须得想个法子
周宁部下这场刮胡子的热闹闹得不小,先行到江对岸的项羽也听说了。
项羽遥遥望着长江对岸,眉头皱起,手不自觉的虎口张开抚上了自己的下颌,先生最不喜胡子
项梁正领着队伍巡逻士兵安营扎寨的情况,见到侄儿如此情状,脸立马黑而沉了下去。
项庄和韩信皆随行在项梁身后,项梁驻足,他们自然也停了下来,顺着项梁的视线看去,项庄心头一颤,他难道真的猜中了,羽哥他
韩信疑惑皱了皱眉,还不知缘由。
能做大将军的人都比较沉得住气,项梁不过停留了一会,便面色如常的带着亲兵继续察看各处情况。
是夜,黑暗笼罩大地,江水滔滔东流,长江两岸的军营里除了巡察当值的士卒,其余人都陷入或是即将陷入梦乡,而就在此时,长江北岸项庄偷偷的摸进了项羽的营帐,长江南岸黑也正在周宁营外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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