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和屿边走边聊的回了家,岁虽然一口保证屿一定会喜欢方齐,却没有细说跟方齐有关的事情,他想让屿自己发现。
屿一直跟到岁家里,再三跟岁确认过下次去会带上他之后才走了。他原本还只是想跟着岁一起玩儿,但再岁说了好几次他会喜欢方齐之后,也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这回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下方齐了。
眼看屿走远了,岁才推开门回了自己家。
岭正在分食物,他们今天捉了一只山猪,分下来每家也能分一大块肉,他煮了一点,正要分给岁吃。看见岁回来,问道:“又去找崖哥哥了?”
他知道崖家里养了一只角牛,岁最喜欢这些动物,所以他猜也能够猜到岁去了哪里。
岁点了点头,“今天吃肉吗?”
“嗯,今天多亏你崖哥哥帮忙,捉了一只大山猪,分了不少的肉,你等一下,就快好了。”
岁看着那肉却并没有什么食欲,没有方齐哥哥的那些东西,白水煮出来的肉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他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却觉得这个味道使得肉闻起来一点儿也不香了。
可这是阿爹辛辛苦苦才捕回来的,他舍不得嫌弃,要是阿爹也有方齐哥哥那些东西,也能做出好吃的肉来就好了。
岁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他之前摘回来的灰灰草。
对了,灰灰草。
他今天吃到的灰灰草比那天吃到的还好吃,要是给阿爹来做,应该也会让肉好吃一些的。
岁跑到床边拉开了床下面的篮子,却没有找到他放在里面的灰灰草,篮子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岁有些着急,又到处找了找,他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呀,哪儿去了。
“你找什么呢?”岭回头看他满屋子转,问道。
岁指着篮子,焦急的问:“阿爹,我放在里面的灰灰草呢?我采了好多回来的。”
岭哦了一声:“那个啊。我扔了,你好好的采它做什么,有什么用吗?”
他话音刚落,岁就眼睛一红,带着哭腔说:“阿爹为什么要扔啊,我采了好久的。”
岭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岁要哭了,也着了急,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就蹲到岁跟前替他擦了擦眼泪:“阿爹不知道你要他有用才扔掉的,对不起,等会儿阿爹再带你采些回来。不过你能告诉阿爹,你要它干什么吗?”
岁到底是个孩子,虽然一心想要替方齐哥哥保守秘密,这会儿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它可以吃的,方齐哥哥做的灰灰草可好吃了。”
这回岭是真的愣住了。
“灰灰草怎么能吃呢?”
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说都已经说了,他也不能再收回来,只得认真解释道:“它真的能吃,方齐哥哥做过,我吃了两次呢。”
岭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相信了岁的话。
因为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了解,岁是从来不会说谎的,他说吃过就是吃过。
再来,他吃过方齐做的东西,虽然岁不想告诉他,但他早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那个方齐绝对不是一般人,否则白葵族的人也不会第一次看见他就想要将他带回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崖又是怎么遇到他的呢?
方齐的身份在岭心里扑朔迷离,但很快他就说服自己站在了方齐这边,不管他是什么人,要是能够改变山葵族的现状,让大家不饿肚子,对他来说,就完全足够了。
他得去跟崖还有方齐谈一谈,岭这样想着,伸手揉了揉岁的脑袋:“我知道了,吃饭吧。”
岁没想到阿爹这次只是问了一句后就没有再追究的意思,他很高兴,觉得自己虽然说漏了嘴,但还是替方齐哥哥保守了秘密,他已经在方齐哥哥家里吃过饭了,这会儿肚子饱得很,一点儿也吃不下去,就跟阿爹说了自己这会儿不想吃,阿爹竟然也没有勉强,应了一声就又放他出去玩儿了。
崖养的角牛生下小角牛的消息没有两天整个部族就都知道了。
这对方齐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对大家来说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甚至又多了几个人和岐一样,去族长那里提了意见。
“不能再让他们养下去了。”一个年迈的男人拄着杖,颇为威严的在地上敲了两下,跟坐在他对面的族长说道。
他已经完全上了年纪,看起来比族长还要老得多,嘴里牙掉了几颗,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他说话的气势。
论辈分,他的确比族长还大,因此族长十分客气,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只坐在那儿沉思着。
岚今天也在阿爹身边站着,她知道老人来是想要说什么,她想站在这里听着,到时候就能去给方齐通个气。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过了半晌,族长叹了口气说道。
“岩,我老了,是快要埋进潮汐林的人了。可山葵族还有那么多年轻的生命,他们不能冒险啊。山葵族为什么能够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贫瘠,没有食物,也就没有战争,现在还不是食物最困难的时候,让他们赶紧把那几只角牛放回潮汐林还来得及,如果真的让他们弄出什么名堂传到了别的部族耳朵里,就晚了!”
老人语重心长,虽然没有逼迫,但每一个字都说到了族长心上。
族长犹豫片刻,说道:“可我已经答应崖了。”
老人一瞪眼睛:“胡闹!我知道你一向喜欢他,属意他做山葵族的族长,可他心不在此,你也看出来了,他的身体里可不光留着山葵族的血啊,他这个性子,可一点儿都不像峡。”
族长没说话,屋子里一下沉默下来。
岚悄悄往门口走了两步,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出去了。
“我知道了,再让我想一下吧,山葵族地势偏远,别的部族也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消息的。”
老人闻言站起了身,他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靠族长自己想了,只不过走之前又喃喃了两句:“等到他们得到消息,可就晚了。”
岚悄悄出了门,也没耽搁,就往崖那儿跑去。
最近崖和方齐总是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总是碰不到人。
今天也不例外,屋子还是关着的,里面没人。只有外面被栅栏围起来的地方睡着一大四小五只角牛,小角牛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比刚出生的时候大了不少,头上的角还没有长出来,身上的毛却已经丰盈起来了,看起来毛茸茸的十分可爱。这会儿正找了个凉爽的地方倚着母角牛睡觉。
母角牛脸上的遮挡已经被去掉了,取而代之的拴在脖子上的一根草绳,按理说以角牛的力气,别说这一根草绳了,就是再来十根也不可能轻易的把它捆住,可它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走,舒服惬意的躺在草堆里,时不时低头啃两口方齐为它准备的草料。
岚也对刚出生的小角牛很感兴趣,不过她今天不是来看小角牛的,她急着找到崖和方齐,想跟他们提前说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可以让他们提前想想应对的办法。
要说起来,她肯定也是不想让方齐把这几只小角牛放回潮汐林的。
山葵族没有人养过动物,她们很少能看到一个小动物慢慢长大。除了那些过于谨慎的大人,小朋友们都对这几只小角牛充满了兴趣。
好在今天她没有等太久,就看到方齐和崖一起回来了。
崖手上提着一个篮子,跟方齐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这边走,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方齐突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岚有些羞涩的转开目光,等到两个人走近了,才又转过头来。
崖比方齐先一步看到岚,跟方齐说了一声。
方齐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岚站在门口,正朝他们这边看着,不知道等了多久,晒得脸都有些红了。
“怎么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事吗?”方齐磕磕绊绊的用部族语言问道。
他最近都很刻苦的在学习这里的语言,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不是太过复杂的话,他已经能够听得懂了,说却还只能说最简单的语言,还说的兵不顺畅。
不过好在岚还是能听懂的,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是有一点事情。”
她虽然在跟方齐说话,目光却一直往崖那里看,方齐以为她是过来找崖的,哦了一声就要往屋里走:“你们先聊吧,我先进去了。”
岚还想说话,方齐已经接过崖手里的东西进去了。
岚十分懊恼,她明明不是来找崖的。不,应该说她明明不是专门来找崖的。
她总是控制不了一看到方齐就忍不住结巴羞怯的毛病,明明知道方齐是崖带回来的伴侣,她其实并不是对方齐有什么想法,她就是莫名的觉得不能在方齐面前表现的太过豪迈,可这一点儿都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她还在暗自懊恼,崖已经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不要再盯着他看了,有什么事,说吧。”
岚抬起头来看了看崖的神色,那点儿羞怯飞速的消退下去,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
“快想个办法吧,你们快要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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