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苒想在家住一晚,她给傅公馆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傅公馆的管家,只说会跟傅少帅转达。
她松了口气,又懊恼自己小题大作,傅清寒从来都是晚上才回家,两人几乎鲜有交流。那人的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清冷的不屑一顾,哪会管她今晚住在家中这种小事。
沈舒苒安心睡下,天才刚黑不久,她便以困了为借口去了二姨太屋里。两人许久未见,躺在床上有着说不完的话。
“姨娘,我从未听你说起过你以前的事,你以前是在哪生活的,我们可还有其他亲人?”沈舒苒将脑袋靠在二姨太的肩上,黑夜里看不清人的神色,但她却能清楚地听到二姨太的叹息声。
二姨太睁着眼睛,以往的事她记不太真切,只知道自己五岁就被卖入沈府为仆,运气好被老太太挑中,就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着。
“那年家乡发大水,死了好多人,我只记得爹娘都被大水淹死了,我还有个哥哥,洪水过后,我们两个走失了。我被人贩子卖到了沈府,哥哥他也不知沦落到了哪里。”二姨太情绪低落,这都是她的命。
沈舒苒搂紧了二姨太,她没再多问,问的多了姨娘她怕是又要哭。
“姨娘,以后我们两相依为命,离了沈府只会越过越好,我会养活你的。”沈舒苒低声安慰道。
夜深了,沈舒苒的眼睛渐渐睁不开,倒在一旁沉沉睡去。
刺耳的电话声划破了沈府的宁静,沈老爷神色匆匆,大太太也赶忙让佣人去喊大小姐。
“大晚上的,净是折腾人,不过是在家住一晚,还舍不得了。”大太太依旧阴阳怪气,任谁睡的好端端被打扰都会心里烦躁。
可那人是傅少帅,他们只能笑脸相迎。
“你少说两句,不要命了!”沈老爷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仆人们垂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沈舒苒被人喊醒时还有些懵,她看看手上戴的表,这才晚上11点,不去睡觉喊她做什么。
“大小姐还是快点起来吧,太太让我跟你说傅少帅已经在路上了,是专程来接你的。”仆人焦急道。
二姨太一听,皱着眉头问道:“这样晚了,少帅如何会来?老爷跟太太可还交代了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舒苒这下子睡意全无,还以为是自己私做决定惹恼了少帅。两人赶忙穿好衣服,楼下所有人都起来了,就连沈世杰也被大太太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这会正不高兴,但又听佣人说来的人是傅少帅,顿时不闹了,乖巧不已,跟平时相比简直恍若两人。
沈老爷似是有些焦躁,茶水让佣人换了三次,可他还是不满意。一会嫌太浓了,一会又嫌太淡了。
沈太太看不下去,干脆亲自去泡,他这才勉强满意。
“舒苒,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傅少帅百忙之中抽空来接你,你好歹稍微打扮一下。”沈老爷极为不满道。
沈舒苒低头看看,觉得自己穿着得体,就是素了点。大晚上的,穿这么喜庆干嘛,又不是要登台表演。
“爹爹你有所不知,少帅他不喜欢我穿的太艳,他还曾夸过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要是穿着大红大绿,岂不是丧他的眼?”沈舒苒强行解释一番,眼神无比真诚。
大太太一听,望着自己身上这件深绿色旗袍,绸面的,上面还绣着大红的牡丹花。她上了年纪,平日里就爱这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可谁知这少帅竟然如此古怪。不爱这鲜艳的牡丹,反而喜欢素净的小白花。
真是个怪人!她一咬牙,干脆回屋里换了件最素净的衣裳。
沈老爷也是这样想的,一阵忙碌过后,众人身上净是些素的没边的颜色,就连头上的鲜艳首饰都卸了。沈舒薇穿的最为朴素不过,月白色的旗袍,一对珍珠耳环,头发披在肩上。
细看才发现,嘴唇上抹了些淡色的口红,看上去像是原本的唇色。眉毛也用青黛细细描绘,站在那里,宛若一清秀佳人。
沈舒苒对她的小心思再是了解不过,干脆站在她身边给她当陪衬,头顶着狗啃的刘海,穿着淡蓝色的上衣,黑色的学生裙,最朴素不过。
这也怪不得她,原本明天就是要穿这一身回傅公馆的。没别的,就是因为舒服,干起活来也方便。毕竟傅家那宛若周扒皮的大太太从来都是将她当作佣人使唤,穿着一身漂亮衣服擦地板,想想就觉得不值。
沈舒薇见她做此打扮,眼神微闪,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毕竟美这种飘忽的东西,就是要靠对比才能被发现的。有了沈舒苒的衬托,沈舒薇猛然间拥有了某种自信,傅少帅是个英雄,但他也是一个男人。英雄都爱美人,姐姐这样实在算不得美。
她现在这样,哪里能当得起少帅夫人的名号。沈舒薇脸上挂着笑,内心更加期盼。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响声。沈老爷干脆起身前去迎接,沈府众人跟在身后,沈舒苒低着头心里泛嘀咕,真是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她家做什么。
傅清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上一秒还在对你笑,下一秒就冲你举起了枪。不仅如此,他的疑心极重,谁都不信任,睡觉时枪都不离手。
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已经让她头皮发麻,血液倒流。身体的劳累倒是其次,心里的惶恐才真真是能把人逼疯。
傅清寒原本不想来,可谁让南方的吴将军非要来见见他的“未婚妻”,美名其曰见见晚辈。吴将军此人颇为狡诈,在南方势力庞大,追随者众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还能探探此人的底细。
“你小子的未婚妻究竟是哪一个?这一屋子的女人,老子都已经看花眼了。”吴将军虽是南方的军阀,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北方汉子,说起话来也比较粗俗。
傅清寒望着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个顶个的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晚上的在给他奔丧。
他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眼睛里却冒着寒气。
沈老爷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能先将两人请进来。
“这大上海就是阔气,不像南方那边,什么东西都做的小家子气,没劲。”吴将军坐在沙发上,傅清寒坐在旁边。
沈舒苒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书中的反派人物,笑面虎吴将军。她在心里一阵叹息,这人也是个短命鬼,跟书里的她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她前脚上吊自尽,吴将军后脚就被逼的跳了崖。
“苒苒,过来。”傅清寒语气清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喊家里的那条大狼狗。
沈舒苒的内心很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她心里打了个颤,低声喊了句少帅。
“......你刚才喊我什么?”傅清寒脸上笑着,眼神却仿佛一把刀子。
沈舒苒忽然福至心灵道:“清寒,你这么晚了还来接人家,人家真是太感动了。”
她被自己恶心的够呛,一旁站着的沈舒薇已经快笑不下去了。为什么?傅少帅的眼里只有姐姐,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傅清寒一把搂住沈舒苒的腰,两人仿若热恋中的小情侣。吴将军笑的暧昧,心里却暗自可惜,都说这大上海的女人又美又风骚,胸跟大腿都敢明晃晃的露出来。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南方的女子,至少那皮肤是真的嫩,像是一块刚出炉的豆腐,鲜嫩多汁。
沈舒苒被这只贱手掐住了命运的小腰,她脊背发凉却只能陪笑,心里将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吴将军看的直乐呵,这简直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幸灾乐祸道:“傅少帅的未婚妻很是特别。”
沈舒苒暗自低头,装作娇羞的样子,实则是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要死的炮灰,埋没谁呢?
沈老爷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脸都笑出了褶子,场面话一句接着一句,愣是将两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吴将军简直是二杖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他娘的都说的是啥?
“两位将军一起光临寒舍,简直就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这位将军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高大威猛,让鄙人望之生畏。”沈老爷说的极为真诚,沈舒薇简直没脸听下去。
吴将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虽然打仗勇猛,但是个子并不高,平日里最不喜人提。这人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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