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了。麻烦你啦,沢田君。”
奴良陆生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棕发少年,仿佛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容隐约可见夜间妖怪时的影子。
他突然间想起来之前他家老头子说过让他别小瞧沢田纲吉,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因为奴良滑瓢不在思路越跑越偏的奴良陆生如是想到。
然而夜幕降临时,可就没有白天这么安宁了。银华洒落,众妖闹市,百鬼夜行。
沢田纲吉看着面前眼眸狭长,气息诡异的青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他本来是去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的,因为路程不算很远就没让小白他们跟着。但是他果然还是小瞧了自己的废柴属性,明明去超市的路上没有任何困扰,出了超市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简单来说,他,沢田纲吉,又迷路了。
夕阳已尽,想起小白警告他一定赶在日落之前回家的话沢田纲吉更是心急,然而他兜兜转转找了半天路不仅把自己给绕晕,连怎么回到原路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是遇到了面前这个人。
“哦?这就是跟在奴良陆生身边的那个小阴阳师?”
玉章饶有兴味地看着不远处浑身紧绷,不自觉摆出防备姿态的少年,暗黄色的眸中暗芒渐深。
“这么一看,倒也不过如此。”他看向藏身在暗处的犬神,“你怎么会在他的手中吃这么大的亏?”
也不怪玉章如此小瞧沢田纲吉,对方的外表真是太有迷惑性了。蓬松的棕发,蜜色的眼眸,即便是现在露出一副戒备的模样也只是让他更像一个炸了毛的温顺无害的兔子而已,相比于以凶恶丑陋闻名的妖怪,这样的他看起来确实是过于弱小。
沢田纲吉心里也着实在打鼓。因为出来得太急他根本就没有拿任何符咒。手套和指环虽然还在身上,但是不知道面前这个貌似是首领的家伙到底有多强。再加上前两天Primo的消耗过大,此时也没有办法离开指环。
况且,尽管他处于迷路状态,超直感的提示让他下意识不敢远离闹市区,若是在这里大打出手难免会影响到附近的人类。
不得不说玉章还是很瞧得起他的,至少沢田纲吉所能感觉到的就有4人躲在阴影里,等着玉章的命令,伺机而动。
“虽然我答应过奴良陆生不再对人类出手,不过嘛……”玉章轻轻笑了一下,暗黄的眸中隐约有一道红芒闪过。
“成大事者,怎么能拘如此小节呢?”
心中警铃大作,沢田纲吉猛一回头,一个体型庞大仿若一座小山一样的妖怪消无声息站在他的身后,狠狠一挥手。
在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堪称本能一样东西让他立马伸出手格挡。然而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点燃火焰,对方又是以怪力出名的妖怪,孰胜孰负一眼便知。
身体被巨大的力道砸飞,后背猛装上坚硬的墙壁。巨大的撞击力挤压的他的五脏六腑仿佛破碎一样的疼痛,喉咙里漫上腥甜的气味,恍惚间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也是巨大的轰鸣。沢田纲吉隐隐约约看到玉章似乎在向他走来,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人类的身体到底还是脆弱,即便是体内的死气之炎自发护住了沢田纲吉的内腑,人类无法承受的冲击力还是让他陷入昏迷。
“把他带回去吧。”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棕发少年,玉章勾起唇角,“这可是绝佳的诱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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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突然接到下属的报道,奴良陆生大惊失色。
“玉章不是说了不会再对人类出手了吗?!”
“嘁,四国的狸猫还真是卑鄙啊。”黑田坊手中禅杖微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动。
“不过也没想到那个阴阳师少年会那么容易被抓啊。”
“现在要怎么办呢,少主?”雪女看着在屋里焦急地踱步的奴良陆生,忍不住询问。
他们都知道,以奴良陆生的性格绝对是要去救人的。但是怎么救?这件事哪怕是纳豆小僧都能看出来是个明晃晃的诱饵,钓奴良陆生主动前往。
“嗯?外面怎么这么吵?”就在他们举棋不定的时候,祖宅外面却是格外吵闹。
“喂!年轻的滑头鬼!”体型娇小可爱的二尾狐狸式神气势汹汹的冲进和室,身后跟着的三尾狐雪女和萤草都面色阴沉。
“等等?!你们到底是谁,谁允许你们闯进来的!”鸦天狗也紧随其后,全都一脸戒备地盯着那群不速之客。
“你们是……沢田君的式神?”奴良陆生的记忆还不至于退化到前几天刚见过的人就给忘了。
他大概知道这群妖怪找上门是干什么来的了。
“那个该死的狸猫是不是联系你了?纲吉大人现在在哪里?”小白根本就没有回答奴良陆生愚蠢的问题的心情。
他们式神与阴阳师之间是有感应的。在沢田纲吉受伤的时候,他们所有的式神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就像是珍视之物将要失去,重视之人将要离开。
——是,就和那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小白焦急的爪子不停挠地,品质上乘的榻榻米都被他抓的破烂不堪。
他们追寻着沢田纲吉的踪迹,然而却只发现了满地狼藉以及地上些许的鲜血。沢田纲吉的气味被四国的妖怪刻意隐藏,千年后才苏醒不久的小白根本就没办法找到沢田纲吉的所在。
与人类相同,妖怪之间也有自己的社会,并且十分排外。然而他们这些早已沉睡了前年的妖怪想要一时半会儿融进去十分困难。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是察觉到这段时间的不寻常。
这原本是与他们关系不大的。
见识过千年前妖怪繁荣盛况的古老式神对这种像是小打小闹一般的争夺地盘毫无兴趣,但是对方的獠牙竟敢伸到他们这边,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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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醒了。”
沢田纲吉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是仿佛散架了一般的疼痛。
他被绑在一边,恰好处在阴阳分界之处。往前一步,是不怀好意的四国七人同行;往后一步,是隐藏在阴影里虎视眈眈的野妖。
“现在的阴阳师都是这么脆弱的吗?”针女嗤笑道。
没有理会对面那几个人略带挑衅的话语,沢田纲吉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
或许在妖怪的理念中,人类都是非常弱小的。所以他也只是被绑起来了而已,身上的指环和手套都还好好的放着。
他对浮世町还不熟,没有办法立刻分辨出这里是哪里。沢田纲吉只能分辨出他们现在似乎是在一个废弃的大楼中。
他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嗓子里面干渴难受,仿佛不知道谁在他的嗓子里放了一把火。身上的擦伤撞伤根本就没有得到处理,附着在伤口上的灰尘沙粒更是让伤口火辣辣的疼。
“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玉章似乎是把沢田纲吉的不回应当成了恐惧。
“等到夜幕降临,奴良陆生前来,我将用这把象征着霸主之位的刀夺取他的畏,成为百鬼之主!”
“而你,就是我最好的诱饵。”
玉章说了什么沢田纲吉完全没注意到,他死死盯着玉章手里那把破损严重的刀,眉头紧皱。
他试着悄悄点燃火焰烧断身上的绳子,然而不知道绳子到底是用什么玩意儿做的,虽然同样能被烧毁,但是速度太慢了。
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玉章手里的刀上。沢田纲吉也不过是最近才开始接触妖怪,对着把被玉章称为“霸主的象征”的刀完全不了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什么。
那把刀上缠绕着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带来的狰狞气息,隐约间还能听到痛苦的嘶嚎与怒骂。数不清的冤魂扭曲挣扎,想从刀里逃走,却又被刀死死紧固在里面。
永世不得超生。
“你到底用这把刀……”
沢田纲吉无法想象,到底有多少妖怪死在玉章手里才会让这这把刀有如此邪恶的气息。
“嗯?你问那些妖怪吗?”
玉章扭头,眸子里不知何时染上了浓重的深红,像是无尽的鲜血干涸之后才会有的颜色。
“他们是我成为百鬼之主的垫脚石。为此大业现身,当是他们的荣耀才对。”
“你这家伙……”
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些挣扎哭嚎的冤魂,是坚定追随玉章的众妖啊。
沢田纲吉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
“你这样的人类是无法理解的吧……”玉章着迷地看着手里的刀,丝毫没发现棕发少年的异样。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冲天而起的金红色圣焰带着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威力一个眨眼就到了他的面前。
玉章堪堪格挡。原本温润的棕发少年此时额上蓬勃的火焰燃烧着,蜜色的眸子里都染上了金红,仿佛那火焰也在眸子里燃烧。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手铠,其上附着的同样金红的圣焰温度骇人,哪怕只是靠近,玉章都隐隐约约能闻到自己皮肤近乎焦糊的味道。
“你!”
身着圣焰的少年眼神冷漠,就像是神明那般,冰冷的降下审判。
“你这样背弃同伴的人。”
“不配作为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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