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小说:陈年烈苟 作者:不问三九
    陶晓东本来刚要叫陶淮南起床, 收拾收拾吃完饭他俩该走了。还没等进去,就见陶淮南光着屁股在柜子里摸了条裤衩出来。

    门开着,陶淮南不知道哥哥就在这儿看他,一只手里提溜着一条裤衩, 还嫌弃地皱着眉。要走出来可能又觉得光着屁股不太合适, 转头慢慢又把睡裤穿上了。

    放人家体贴的家长身上这会儿都得躲起来, 省得小孩不好意思, 陶晓东不,他偏要坏。

    非要笑嘻嘻地突然出声“弄脏了”

    陶淮南眼见着吓一跳,吓得一个激灵, 脱口而出“啊”

    “啊”完反应过来是他哥, 裤衩一团吧攥进手里,也不说话,闷着头自己往洗手间去。

    陶晓东欠欠儿地在后头跟着,问着“做梦了”

    陶淮南本来对这种梦是带着好奇的,又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小期待, 渴望长大,上课说的字词含含糊糊,偶尔耍个耳音听到班里男生说这事的时候都是有点小小的暧昧。

    谁知道真做梦了是这样的, 这啥啊,啥破梦, 这有啥好的。

    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陶淮南嘟囔了一句“啥破梦”

    “梦着啥了哥听听”陶晓东用肩膀撞撞他弟。

    “啥你都听,”陶淮南本来还觉得这是挺不好意思的事, 真发生了发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梦可太坦荡了, “梦见迟苦背着我躲迟志德, 一直跑跑跑,累死了。”

    陶晓东一脸八卦的表情准备听,就听见个这,有点愣“没了”

    “没了啊,”陶淮南把裤衩往水池里一扔,“这有啥问的”

    本来整得脏兮兮湿乎乎的陶淮南就有点暴躁,这等下还得洗个澡,黏了吧唧实在太脏了,回头说“你快点出去,我要洗裤子。”

    “洗你的,”陶晓东也不动,往后面墙上一倚,接着问,“没梦到小姑娘”

    “哪来的小姑娘,就迟志德。”陶淮南自己也郁闷,“他烦死了还梦到他。”

    陶晓东都有点蒙,男孩子的启蒙一般都会梦到点暧昧的事儿,春梦么,怎么也该带着点颜色的意思。到他弟这儿也太干净了,没这样的。

    这事儿整得陶晓东也挺纠结,这么看他弟是对这方面丁点不懂,没一点想法,做梦都梦不出东西来。

    按理说陶晓东得教,哥哥教弟弟天经地义的,给他讲讲,传输给他一点性意识,不然孩子做梦都没啥做。但是小瞎子实在是太干净了,跟张雪白的大纸一样,陶晓东都舍不得往上面泼墨。

    纠结半天觉得还是就这么着吧,顺其自然。

    他倒是顺其自然了,搞得小瞎子对这些没半点期待了。

    那梦太累人了,还吓人。

    以至于之后再打电话听见迟苦边喘气边说话都觉得累,问“迟志德咋那么吓人啊”

    迟苦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一愣,拧着眉问“他找你们去了”

    “没有没有,”陶淮南说,“没看见他。”

    “那你提他干什么。”迟苦说。

    “梦到他了。”陶淮南嫌弃地说,“像狗一样追咱俩。”

    “别梦见他。”迟苦不太在意地问,“梦见他长什么样”

    陶淮南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傻的问题,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我是瞎子”

    迟苦也就随口一问,“啊”了声不再说这个。

    平时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梦里的世界也什么样。小瞎子不记得见过的一切了,他连梦都只能靠听觉、触觉、嗅觉来反映。

    有时候也觉得遗憾,连在梦里都看不到哥哥和迟苦长什么样子。

    还有十多天就要开学了,陶淮南最近心情很不错的。

    迟苦说了开学就能回来,陶淮南从前也知道自己离不开迟苦,现在更明白了。每天睁眼就算算日子,巴不得明天就开学算了。

    可是迟志德那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迟苦说他还惦记着来哥这儿要钱。

    陶淮南有点怕迟苦开学也不回来,可迟苦说能,陶淮南也愿意信。

    最近哥事多,天天脚不着地,一天得跑好多地方,他们又要弄展会了。陶淮南不想耽误他事儿,到哪儿还要带着他太麻烦了,于是也不跟着,天天自己在家,闷了就听电视。

    阿姨现在去别家干活上班,不再来了。

    陶晓东早上走之前把午饭给他弄好放蒸箱里保温,陶淮南中午饿了就自己拿出来吃。吃完自己去睡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眼先喊“小哥”,喊个几声才想起来迟苦现在不在家,那股猛然想起一切的失落感可太难受了。

    陶淮南书也不想背,电视也不想听,往床上一坐只想给迟苦打电话。

    迟苦没接,陶淮南就安静坐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样熬时间的日子过了好几天,迟苦从最开始不接电话到后来关机了。

    陶淮南唯一的盼头就是开学,只要开学了迟苦就能回来。

    家里最近暖气不好,冷得很。晚上陶淮南套着厚厚的袜子,穿着毛睡衣在沙发上裹着破毯子发呆。

    哥下午回来过,晚上给他送完饭又出门了,有饭局。

    睡前陶淮南自己去洗了个澡,也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点背,鞋底一滑,直接从淋浴间摔了出来,胳膊外侧撞了玻璃门边,小腿在挡水沿上划了长长的一片,疼得有点厉害。

    摸着墙慢慢走出来,睡衣也没穿,从沙发上拎回毯子自己回了卧室。

    要是迟苦在肯定又得凶了吧唧地说他,说他不走心,不知道脑子里又想什么,走路也不好好走。陶淮南娇气,疼了还要被骂就委屈。

    现在没人骂了,自己坐在被窝里摸摸胳膊摸摸腿,一碰就疼得厉害,腿上刮破皮了,结果比挨骂还委屈。

    迟苦回来肯定还得故意往他青的地方按按,陶淮南如果说疼,迟苦就要冷着声音说他,现在陶淮南就想听他说自己,凶一点也行。

    想小哥了。

    迟苦的手机一直关机,陶晓东往老家叔叔那儿打了个电话,老家叔叔说昨天还看见迟家那小子了,没事儿,挺好的。

    陶晓东放了心,他确实最近太忙了,天天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挤没了,身前身后全是事儿。

    陶淮南自己在家闷着,想问问迟苦既然好着呢为啥不给他打电话了,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他到底还回不回来了。

    时间越往后他越怕,怕迟苦说话不算数,真不回来了。

    因为洗完澡摔的那一跤,那晚陶淮南没穿睡衣睡裤,胳膊腿摔坏的地方一碰就疼,就只穿了条短裤。他睡觉向来不老实,晚上冻醒了好几次,醒了伸手扯扯被子把自己裹上,一截毯子一截被子哪条都盖不严,早上起来觉得鼻子有点堵。

    从那天开始陶淮南一直有点咳嗽,就是着凉了,睡觉冻着了。咳得不严重,哥俩都没当回事,到了开学前两天,陶淮南开始头疼。

    太阳穴两边突突地跳,陶淮南一个字都没说。头不头疼他现在顾不上,情绪一点点压下去,迟苦一点动静都没有,陶淮南心里的希望就跟盏灯一样,光都快耗没了。

    开学前最后一天,陶淮南犯了轴。

    早上陶晓东起来就见他坐在自己床上拨电话,一遍遍地拨,拨不通就继续打。

    陶晓东叫了他一声,陶淮南也没反应,绷着下巴一直重复地按着拨号键。

    “小南。”陶晓东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把他手机拿走了。

    陶淮南锁着眉,陶晓东跟他说“他可能先回不来,别钻牛角尖。”

    “那不是骗我吗”陶淮南不能接受这个,摇着头说,“他自己答应的。”

    “他也不想骗你。”陶晓东看着他弟执着的表情,摸摸他脸说,“今天他要是没回来,明天你该上学上学,这两天哥这边一完事儿咱们就去把他带回来。”

    陶淮南抿着嘴不说话,唇色有点发白。

    陶淮南摸摸他额头,不热,跟他说“别跟自己较劲,哥答应你肯定把他带回来,还得上学呢。”

    陶淮南半天之后才点点头,眉还是拧着,低着头说“我不想让他骗我。”

    “不是故意的,”陶晓东帮着迟苦哄哄他,“他就是太懂事儿了。”

    陶淮南知道迟苦懂事儿,他凶巴巴的,但是他可好了。

    这些陶淮南最清楚了,可如果迟苦真的不回来,陶淮南依然会伤心。这跟迟苦懂不懂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自己亲口答应的,没做到那就是骗人。

    陶淮南自己在家执着地给迟苦打了一整天电话,手机都打没电了。

    一个也没打通过。

    开学第一天,陶淮南终究还是自己上了学。

    哥早上送他去,晚上田毅哥把他接了回来。哥在展会上办展,忙得见不着人。

    第二天也是这样。

    第三天也是。

    老师讲的课陶淮南听懂了,迟苦的作业他每一份都好好留了,放在书包里天天背着。可是迟苦一直没回来。

    陶淮南在学校几乎不怎么跟人说话,中午也不去吃饭,就在座位上一直趴着,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陶淮南就像一只没有活力的小动物,迟苦不回来他好像也把自己封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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