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
村子里的条件不好,黄所长家已经算是干净整洁的了,但毕竟是小地方,房间面积不过十平米的样子,勉勉强强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和一两个木制的家具后只剩下很小的一个通道。
房间里的灯也只是一个大灯泡,秦霄凌下意识地去拉绳子,灯却没有亮起来。
又重复拉了几次,灯泡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灯好像坏了?”秦霄凌啧了一声,“我去问问。”
阮如鸢被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此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她脱掉外套坐在了床沿上,这才注意到了程茵茵下午发来的消息。
想了想,还是给对方拨了通电话过去。
“如鸢?”
“嗯,茵茵,我这两天可能得呆在岛上了,你抽空每天帮我去给十点喂点吃的。开门密码我一会儿发给你,保安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交代完,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不知不觉间,房间里渐渐暗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阮如鸢这才发现,秦霄凌已经出去了快半个小时。黄所长就在楼下,按道理不应该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阮如鸢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正准备下楼去找对方,正巧这时秦霄凌一瘸一拐地推门进来。
“你打算下楼吗?”秦霄凌将手里的马灯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随后一屁股坐向了床铺。
见对方已经回来,阮如鸢也没有在下去的理由了,也跟着坐在了她身边。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想着下去找你。”
秦霄凌失笑,调侃道:“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没见就想我了?没想到阮科长这么关心我啊。”
阮如鸢没好气地抬腿踢向她的腿肚子,不算太用力,却疼得秦霄凌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自己使了几分力阮如鸢还是清楚的,坐下这么久,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秦霄凌鬓角渗出的细密的汗珠。
见对方蹲下身,纤细冰凉的手指附上了自己的小腿,秦霄凌心里不禁漏跳了一拍,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刚刚在外面的田埂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就着手电筒射出的光,阮如鸢终于看清了对方腿上的伤口。裤脚被卷到了膝盖的位置,光洁的小腿肚上此时沾满了泥垢,隐隐约约还能从棕黑色的泥浆中看到一丝猩红色。
阮如鸢将清水倒在干净的毛巾上仔细地清洗着伤口,“天都黑了,你跑到田埂上去做什么?”
为了方便对方帮自己处理伤口,秦霄凌手里举着手电,但是却撑着脑袋偷偷地注视着对方。
“我刚刚问过黄所长了,前几天的暴雨把岛上的电路破坏了,维修队这几天还没派人上岛,所以岛上现在处于没电的状态。你不是怕黑吗?手机又撑不了多久,我就去村民家里借了一盏马灯。”
听到这里,阮如鸢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一股气堵在胸口消散不去。
清洗干净的伤口终于展露了出来,伤口不大,许是被田埂里的石子剐蹭出了几道小口子所以流了一点血,膝盖附近被磕碰出了巴掌大块的乌青,但都好在不算太严重。
“借个灯还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看来秦队的底盘也不够稳嘛。”
“我哪儿知道最近的一户人家离黄所长这里足足有三里地,我出门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担心你害怕,就跑了一段。也不知道是谁在田埂中间放了块石头,差点没把我摔出个好歹!等明天,我一定要问问那块地是谁家的,这要是摔着哪家的老伯阿婆可就麻烦了。”秦霄凌忿忿地吐槽着。
后面的话阮如鸢都没听进去,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回味着那句,我担心你害怕。
她将沾满碘伏的棉棒伸向秦霄凌的伤口,下意识地小口呼着气。
倒不是疼的,只是冷不丁地伤口被呼了一口气凉气,秦霄凌只感觉整个背脊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你干嘛呢?!”
阮如鸢以为对方是疼的,掌住了她退回去的小腿又小心地呼了口气,“你不是怕疼吗?”
“我怕疼?!”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秦霄凌话锋一转道:“呃,对啊,我怕疼来着。”说着,原本舒展开的双眉拧作了一团,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秦霄凌伸手捞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用故作委屈的声音说道:“嘶,疼~阮科长能不能轻一点~”
不得不说,秦霄凌一本正经撒起娇来跟沈一心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抹淡淡的红晕爬上了阮如鸢的耳尖,在秦霄凌嗯嗯呀呀的呻.吟声中,那片红晕有向脖颈处蔓延的趋势。
“阮科长,你弄疼我了~”
阮如鸢故意使了几分力,沾满碘酒的棉棒蹭在伤口上疼得秦霄凌龇牙咧嘴,这才老实了下来。
简单处理过伤口,阮如鸢爬上床,紧贴着床沿躺了下来,留下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给秦霄凌。
秦霄凌褪去外套,紧接着开始脱裤子。
阮如鸢窘迫地转过头去,惊呼道:“你,你脱裤子干嘛?!”
秦霄凌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无奈道:“我这裤子上全是泥,不脱了怎么睡觉?”说完,一双明晃晃的大长腿就这么伸进了被窝里。
阮如鸢全身僵硬地躺在一边,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跟别人同过床,就连在小时候都没跟阮桃一起睡过。如今身边躺着秦霄凌,先不说这人流氓的性格,光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她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床头放着马灯,秦霄凌偏偏过头来看着阮如鸢阖上双眸的睡颜,其实当她听说今晚得两人一起睡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担心的,自然是担心沈一心。
不过因为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岛上也没有检测的条件,等明天搜寻到所有的藏尸袋应该就会回局里。通宵一晚她的身体还是受得住的,等撑过明天回到市区就好了。
可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舟车劳顿还是怎么的,秦霄凌看着阮如鸢的侧颜不知不觉地困顿了起来,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耳边传来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阮如鸢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可是不管她闭上眼怎么极力地酝酿睡意,依旧是没办法入睡。
就这样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倏然,身边的床铺动了一下,阮如鸢只感觉一团热源朝自己滚了过来,那双不着寸缕的长腿压在了自己身上。
秦霄凌半个人都贴靠着阮如鸢,一只手臂搭上了她的肩膀,偏头枕在她的胸口处蹭了蹭。
阮如鸢抬手轻推了她两下,见叫不醒对方,便下定决心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拨开,随后避开伤口将她的腿也放回了原位。
怎么睡觉这么不老实?睡着了也不忘耍流氓。
阮如鸢腹诽,心想着明天醒来一定要跟她说说这件事。
秦霄凌哼唧了两声,缓缓地睁开双眸便看见对方偏过头来注视着自己。
偷看对方被当场抓包,阮如鸢略显窘促,连忙解释,“我,我有点睡不着,所以,没,不是故意要……”
“这是哪儿啊?”
“什么?”阮如鸢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在黄所长家里啊,秦队你是睡糊涂了吗?”
“啊?对哦,可能是我睡迷糊了。”沈一心悄悄地松了口气,要不是阮如鸢那声秦队,她可能都忘了这茬了。
只是秦霄凌平日里都隐藏的很好,沈一心出现的时候大都是在家里,如今这突然陌生的环境,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说还是会感到害怕。
特别是墙角的那个木柜,红漆斑驳,而且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柜门半开着,沈一心瞥见柜门,总感觉会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会从里面钻出来。
本以为这一段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谁料阮如鸢刚一闭上眼,身边那人又贴了上来。
“你!”
这睡着了也就罢了,醒着还耍流氓是怎么回事?!
阮如鸢往回打算抽出自己的手臂,谁料那人反而缠得更紧,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秦霄凌!”阮如鸢身后就是墙,此时被对方贴着,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沈一心双手缠着对方一条胳膊,委屈巴巴道:“我害怕。”
阮如鸢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人飘忽不定的性格总让她有种在故意捉弄自己的感觉。可眼前人此时蜷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又不像是作秀能做出来的。
试探性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阮如鸢展臂回抱住她。
感觉到腰上渐渐收紧的手臂,沈一心又往对方怀里贴近了几分,脸上随即也绽开了一抹甜甜的笑。
“不要得寸进尺。”阮如鸢感觉到胸前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胡乱蹭动,忍不住提醒道。
沈一心一听,果然安分了下来。
阮如鸢蓦地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感觉被秦霄凌牵着鼻子走了?
正打算推开怀里的人,沈一心突然抬起头看向她,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弯似月牙状,平心而论,这双眼睛确实很能惑人心神。
沈一心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仰头在阮如鸢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嘻嘻地笑了两声。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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