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到了。”
顾得白如遭雷击, 顿时表情都空白了。
“都都”
在爹妈面前,所有夸赞的告白的真情流露的话都听到了
他藏了这么久的心意,就这么、这么曝光了一点浪漫都没有,而且还让祁鸣心情很差
祁鸣朝着他灿烂一笑, 笑得无比虚假, 然后就轻松无比地去停车场了, “走吧, 路上慢慢说,今天去我那里吧。”
“你那里啊”
顾得白语气里带了一丝失落。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 有时候去祁鸣公寓, 有时候去他那里,唯一的区别, 就是他那里有个两米宽的双人床, 而祁鸣的公寓则是两室一厅, 分别有两个单人床, 做完以后是要分床睡的。
顾得白一边走一边神游,心说祁鸣果然都知道了,果然生气了, 要和他疏远了,连打开车门坐进去时,都忘了给自己系安全带。
完了完了完了
“顾得白”
耳边的喊声让他猛然回神,脚下也踩了刹车。
“你逆行了, 前面有车要过来, 快倒回去。”
“抱歉,我没看清”
祁鸣盯着顾得白的脸看了两秒, 没明白他怎么动摇成了这样, 等顾得白躲开那辆车了, 再次开口,“你下车吧,咱俩换,今天我来开车。”
他一直就有驾照,虽然开车频率少,但还不至于特别手生。
尤其是和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顾得白相比,应该安全多了。
“好”
顾得白默默下车,坐到了后面。
祁鸣“”
顾得白“”
祁鸣“你坐后面干什么。”
顾得白就连忙去了副驾座坐下,“我以为你听到那些,一定被我气坏了,不想看见我坐在旁边。”
祁鸣一天里再次感到哭笑不得,“我生多大的气,能小气到副驾座都不让你坐何况还是你的车”
顾得白就在旁边唉声叹气。都分床睡了,离失去排排坐还远吗。
“你全都听见了啊”
“嗯。”祁鸣一边开车出了停车场,一边应声,“你好像完全不意外”
他以为顾得白会更惊讶一些,或者是生气,结果看起来只有秘密被发现的那种反应,似乎已经在努力接受事实了。
“他们总是放心不下我,把我当小孩子看,这种事情的确是他们会做得出来的。”想到那二老,顾得白就又是无奈又是烦躁,“我也没比他们强到哪儿去,瞒着你这么久,对不起。”
“确实挺久的。”祁鸣想起那天听到的内容,不知怎么的,耳朵有点热。
要不是心里早有准备,后来又很快得知真相,他都要以为顾得白其实喜欢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也是,祁鸣后来想想就明白了,比起告诉父母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学生时期就喜欢并疯狂追求多年逼得对方假死逃跑多年后成家带着妻儿归来靠唢呐养活一家四口不久后就看破红尘出家的和尚,还是自己这个无论家世还是经历都比较普通的音乐人人设比较正常,而且可信。
顾得白到了父母面前,倒是知道这种白月光的人设有多离谱了,知道会被拆穿了,怎么在他面前,就什么都敢编呢
“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父母虽然让我偷听了很多,但他们知道的不多,”祁鸣平静地说道,“他们到现在应该还误会着,以为你当时描述的人,是那位白月光。”
“鸣鸣”
顾得白刚要说什么,灯突然绿了,祁鸣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子就猛地窜了出去。
要不是今天换了祁鸣开车,他都要忘了自己的车配置有多好,起步有多快,话没说出口,人就直接贴椅背上了。
祁鸣脚下速度加着,刚好卡在即将超速的那个线,手指扣着方向盘,整个人却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对,完全和平常一样,
“你也不生气么我联合着你的父母,瞒着你这样骗了你一次,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生气。”
祁鸣越是这样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话,越是看起来平静,顾得白心里就越慌,到了这时候,连请求外援都不敢了。
“不生气。”
祁鸣微微皱眉,忽然在下一条街边猛地踩了刹车,停在了一排整齐的底商旁,“你为什么不生气”
就因为他父母经常这样做吗因为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顾得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握住他的手,怕他又当街开始飙车,“因为我的关系,我父母私下联系你,也许还说了很多奇怪、甚至冒犯的话,我觉得很抱歉。你会藏在屏风后面,也是他们两个安排的,不怪你偷听,所以不生气。”
他听着顾得白的解释,忽然意识到两个人的思维压根没在一条线上,“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在说你,你这样被别人瞒着骗着算计着,就没有不甘心么”
顾得白握着祁鸣的手,只觉得祁鸣今天手很冷,抬头撞上他的视线,又觉得这视线是完全相反的灼人,一时间心跳都乱了。
这还是祁鸣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像是里面烧着一团火,又耀眼又迷人。
他原本以为,祁鸣只会用这样的眼神演奏,注视乐器,乐谱,永远也轮不到他。
不甘心他都快死而无憾了。
顾得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忽然很想吻他。
“你笑什么”
祁鸣见他这么笑,窜到心口的火气反而别扭了起来,像是没了准头,焰心都要歪了。
“我就是挺高兴的。”顾得白攥着他的手,始终没松开,
“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跟我说要为这种事生气,平时都是别人生我的气,骂我,或者是在我爹妈做了什么以后劝慰我,说他们纵然有天大的过错,也是因为爱我,为了我好,让我不要计较,不要生气。”
祁鸣听着一愣,最后那点火气也没了大半,“所以你就真的再也不介意了”
“介意,那也不会介意你。”祁鸣收回那道视线了,顾得白的视线反而黏在他身上,怎么也扒不下来了,
“我就算怨天尤人,和父母吵架摔碗,也不会跟你生气的。这种时候,应该是你生我的气才对。”
“我已经生过气了。”在得知白月光这人竟然是虚构的那天,在得到证据的那天。
祁鸣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汽车,再多停一会儿,估计交警就要来赶人了,“现在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喜欢你还能有为什么。顾得白悻悻收回手,让祁鸣司机双手握方向盘,不吱声。
“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以及,”祁鸣打了个方向盘,上了环岛,大喘气着继续说道,“你能不能保住以后不再这么做了。”
顾得白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以后不能了是不能瞒着你这个还是”
还是连喜欢你都不行了
“怎么都不行。”祁鸣见他是还想再犯,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没人会喜欢被玩这种剧本。
顾得白默默看向窗外,心情沉重起来。
是啊,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的,祁鸣也跟他明确说过,不喜欢谈感情。
他那天和祁鸣喝了两杯,得知对方有前男友的时候,原本很惊喜,毕竟一见钟情的男人是gay,这个几率相当于中奖了。
结果呢,却是得知一切妄图谈感情的人,都会被祁鸣拒之千里,别说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辆车上聊天了,见面都是不可能的,就连对他有意思的下属都会脆辞退。
祁鸣会主动避开一切亲密的感情联系这件事,也是他和李医生求证过的,只不过更深入的原因,李医生不肯再说。
所以,今天会不会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了
顾得白手指搭在车窗旁,拼尽全力才平复了剧烈起伏的胸膛,眼眶因忍耐而发红,“我你家有酒么”
“有,不过我不喝,是过年时候几个同行送的,一直摆在那里。”
顾得白听到他平静的回答,心里更加苦闷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怕自己太失控,也只喝了两杯,是度数不高的红酒。没想到即将失恋的心情太糟糕,让他的酒量跟着失去了水准,两杯就醉了一样。
脑子醉了,身体没醉,该有的力气耐力技巧一样没少,反而有些变本加厉。
祁鸣踹他、骂他,他就捧住脚踝笑着亲回去,让多来两下,疯了似的不怕疼也不要脸了,一次次压住人索求。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反正这份感情已经被发现了,再怎么藏也没用了。
祁鸣的腰覆盖着一层精瘦的肌肉,平日里顾得白生怕把人惹恼了,丁点痕迹不敢乱留,留了也不敢太用力,让停就停,被躲了就把人捧着哄。
到了这一天,倒是头次自说自话,充分利用了过去几个月摸索到的死穴和弱点,愣是让祁鸣没机会喊停,一整晚不知有多少次、持续了多久,人都要被榨干了。
祁鸣像是头一次真正认识他,到了后面眼神都慌了,一开始还骂他发酒疯,后来就被拽进漩涡里,浑身除了发抖发烫,什么都不会了,像是某个开关被捏在手里,不受控制。
他有机会喊停的,可每次他想停下来,顾得白就用那双通红湿润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用眼神央求他,再久一点,再多一次。
人在被感官控制的时候,哪儿还有什么逻辑和理智可言,祁鸣觉得顾得白可能脑子坏掉了,把自己也带着脑子坏了。
睡死过去之前,祁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天出不了门了。
祁鸣在天际蒙蒙亮时昏睡过去,身上、床上都弄得乱糟糟,连提醒顾得白去侧卧睡的力气都没了,被死死圈在怀里,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手机不断震动着,十几条未接电话,祁鸣动了一下,发现够不着床头,想去推醒顾得白,才发现这人本来就醒着,眼白都是血丝,鬼一样地盯着他看。
“顾、顾得白你松手。”
“不松。”
“我要接电话。”
“你说了今天不加班的,都这样了你还想出门么”
“不是出门的事”祁鸣气急了,声音一高,嗓子就沙哑起来,干巴巴地几乎失音,他清了清嗓子,被顾得白拿过杯子喂了几口温水,才继续说道,“我约了家具今天搬过来的,双人床不接电话就又要改天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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