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日拿着新发的工资和生天目畅想未来的时候, 她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多出这么一笔开支。
朝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大一盘子堆得尖尖的饭,艰难地对蝴蝶香奈惠说道“以后她的伙食费不然就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这个叫做前田光的小朋友以四岁稚龄,饭量快要到炼狱杏寿郎的一半了。
黑发少女想了想那日气喘吁吁地跑来问她蝶屋还收不收人时的样子, 把脱口而出的拒绝咽回去“好,那朝日要加油了。”
生天目和村田蹲在一边看小孩。准确地说是村田看小孩,生天目蹲着休息逃避训练。
村田真是一个很难得的有耐心的人。
朝日虽然带回来了小孩,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管,每次被问到哥哥的时候她都一个头两个大,鬼杀队里的解决方法是先把她养大一点,再告诉她鬼的事情, 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前田光突然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说比起她原来在的贫民窟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只想跟着朝日。朝日屁股后面陡然多了一个尾巴,整个人都不好了。
并且说来惭愧,这家伙看着小姑娘惊人的食量,再联想了一下同样很能吃的她大哥是个什么练武奇才,心里就很担忧万一有一天这孩子长大了决定找她寻仇怎么办。
但是想来想去,一想到还有宇髓前辈顶在前面,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蝴蝶香奈惠虽然是很招小孩子喜欢的温柔姐姐, 但奈何她太忙了,既有鬼杀队的任务, 又要管蝶屋的事, 闲暇时间还要抽空学医, 晚上的灯火燃到半夜三更, 经常被蝴蝶忍强制拉去休息, 根本没有时间专门关照谁。蝴蝶忍对小孩没有太多耐心, 也同样很忙,而不死川在的时候不吓哭孩子就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了。
生天目虽然脾气好,闲下来的时候也经常轻声细语地和小家伙讲讲话,但他看小孩的眼神乍一看像那么回事,仔细一瞧和看墙角小猫咪没什么区别,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于是村田就从一众不行的人里脱颖而出。这位一提到柱就哆嗦的前辈照顾小孩惊人地有一手,讲故事喂药顺毛什么都能干,震惊全蝶屋。
“因为家里有好几个妹妹,”中分少年摸摸后脑勺“这一套都已经很熟练了。”
朝日默默地给他比一个大拇指。
朝日着实被童磨打出了点毛病,即使表面上已经能跑能跳,但是据蝴蝶忍说她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根本就没有好全过,再出去就是找死。朝日简直是她遇到最配合的病人,一听到找死立刻就被吓住了,喝药都恨不能舔碗,乖得不得了。
在朝日慢慢养着,艰难复健,努力上进的这一段时间,和她一起来的炼狱不死川,甚至是生天目都来来去去了几趟,只有她一直待着,跟在蝴蝶忍后面连药都学会认了大半,现在偶尔还能给拉着筋又不乐意说的不死川搞个推拿。
当然,得三个人一齐把他按住才能让他克服他无聊的羞耻心。
甚至朝日都遇到了一次熟人。
“富冈师兄”小女孩拿着扫帚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斟酌着用词,选了一个比较礼貌的说法“你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此时衣衫褴褛,头发上挂着稻草,鞋上甚至有两个鲜明牙印的黑发少年正犹豫地站在门口。
他的老鎹鸦心疼地一边飞一边拿翅膀扑他头上的灰。
“这里是蝶屋吗”富冈义勇看着与一般人家别无二致的蝶屋大门,有点犹豫地问了一句。
朝日点点头。
然后富冈擦着她走了过去。
行吧。朝日把扫帚握着重新开始她的例行打扫卫生,刚扫了两下,富冈又折回来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忘了什么事,走回朝日跟前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补了一句“好久不见,朝日。”
“”
“虽然是好久没见没错,”白发的师妹嘴角抽动“但是富冈师兄你腰上在流血啊喂快进去拿块纱布啊”
隔了万世极乐教的这么一件事,再见到富冈义勇好像已经是下一辈子了,朝日一时半会竟然没想起来以前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他生气的,看着这一张狼狈中不掩俊秀的脸,她一下子又可以了。
就连他带着任务去斩鬼,却因为在检查幸存者伤口的时候没解释清楚被当成了流氓,差点被村民抓起来的事都带上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怎么说呢,就算是朝日,在斩鬼的时候也没有被这么对待过。
由于他解释的时候坦荡正直并没有避开人,这事飞快地传遍了整个蝶屋。大家不好意思对着当事人提起这件伤心的事,只好暗地里略加照顾。到最后就连四岁的前田光都会在经过的时候往他手里放颗糖,真情实感地说一声“富冈哥哥辛苦了。”
富冈义勇茫然地看了看小姑娘,然后冷酷地拒绝了她“谢谢,但是我不吃糖。”
“你骗人,上午朝日姐姐给你你就吃了。”
“”
这还是朝日第一次给他糖。以前在鳞泷师父家的时候就连林太郎都有,只有他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为什么他没有,直到上午喝完药朝日给他塞糖,他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
“对,就是她的糖太甜了。”
小姑娘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哦,哦。”她后退了一步“那算了。”然后转身跑掉了。
只需要过去两天,大家就意识到了富冈义勇其人,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究极自闭版不死川。
他似乎不爱和人讲话,喜欢一个人呆着练刀,偶尔有人好奇和他搭话十有八九都会被噎回来,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找他了。
从富冈嘴里朝日得知了锖兔和真菰的最新消息。
锖兔升级比朝日还快,现在还在奔波在斩鬼的道路上,而真菰现在已经斩开了鳞泷家祖传超大石块,只等着几个月以后的最终选拔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啊。朝日盯着富冈看了一会,决定之后写信问问锖兔师兄要不要写个藤袭山攻略之类的东西给真菰师姐提前看看。
值得一提的是富冈义勇真的去看了胸口碎大石。
他还给朝日带了签名。
朝日拿着著名胸口碎大石艺人的签名,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一下子感到有点愧疚,毕竟同样送了兑换券,她没去东京吃鲑鱼。
“对不住啊富冈师兄,我一直在蝶屋来着”
“没事,”黑发少年打断她,深蓝眼睛目光柔和,看起来像一片平静的海“之后我带你一起去。”
“哦,哦好。”
富冈义勇的担忧很快由蝴蝶香奈惠告诉了朝日。童磨自从在朝日他们身上滑铁卢之后,似乎记住他们了。虽然鬼杀队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但在各地做任务的队员和隐都有不同程度地汇报说有的鬼似乎在寻找一个叫朝日的鬼杀队员。
朝日眼泪都要掉下来。
怎么明明是三个人的事,只有我一个人被记住了呢
马上就要升为柱的少女把她搂进盈着幽香的蝴蝶羽织里“没关系,朝日安心长大,前辈们会负责消灭他的。”
朝日忧心忡忡,但她憋住了,摸摸蝴蝶香奈惠的后背。
“他很厉害的,前辈也不要太着急,还是做好准备再去吧。”小女孩抖着腿露出一个泪光闪闪的勉强笑容“我没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之后会去哪,我就不信他能找着我。”
也许是感受到了日渐逼近的紧迫感,蝴蝶忍给朝日的药更苦了。
朝日每天跟着蝶屋的疗程魔鬼复健,喝的药还苦的没有朋友,只好变着法子给自己找乐子。
膝丸没有出言阻止,毕竟他都觉得朝日最近很难,并且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天跟着宇髓天元出去斩鬼,这个孩子一个人站在那沉默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让他有点害怕。玩一玩总比精神上憋出毛病强点,源氏的弟弟暂且放下了焦虑。
于是朝日想起了自己之前去逛夜市的时候买的玩具,快快乐乐地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大箱子。
正是刚吃完晚饭,大家聚在庭院里休息的时候。夏风带着些微凉意悠闲地拂过衣稍,连蝴蝶香奈惠都被妹妹拉出来乘凉。
朝日把大家叫到一起。
连富冈都被她拉来了,不说话的小姑娘香奈乎在朝日盛情邀请下扔了个硬币然后拒绝了她,在朝日心碎的表情里被香奈惠叫了过来。
白发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把箱子往中间一墩,让上面一个很大的“奖”字对着前面,充满期待地开口“我们来抽奖吧”
这是夜市上那种花一点钱就可以买一个的那种纪念小卡片,背面翻过来会有不同的图案,大多数都是重复的五颜六色的圆铃铛,只有很稀少的一两个背面是仙鹤,抽到限量版仙鹤就很吉利,还可以拿着到时候去摊位对应的店里换礼物。
因为小卡片本身足够可爱,大家都会买一两张在上面写个愿望什么的,万一自己抽到仙鹤,就感觉一下子变成了天选之子,什么愿望都能实现。朝日老早就想尝试了,一直没有闲钱,这次终于碰到了,就开心地买回来大家一起抽一次看看。
“啊朝日,”村田看清楚了箱子的样子,有点失望地提醒她“这种一般很难抽中的。”
“我知道,就算概率很大以我的运气我八成也抽不到。”朝日神秘一笑,然后把箱子倒过来,雪片一般的卡片哗啦啦地掉出来。
“所以我把一箱全买回来了”
没想到吧我直接买了一井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在四座震惊的目光中,朝日快快乐乐地把卡片都塞回去“反正肯定能抽到,我们就每个人轮流拿一个,一直到拿到仙鹤为止。”
这种必中抽奖就好像比赛谁先吃到过年包在饺子里的硬币一样,是个老少咸宜零门槛的无聊休闲活动,连小蝴蝶都一边坐在秋千上晃腿一边加入了进来。
然后朝日抽完了赤橙黄绿青蓝紫,集齐了一套铃铛。
这概率诚不欺她。
但因为知道肯定能抽中,大家都不慌张。
香奈惠小心翼翼地伸手进箱子里,村田,忍和朝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香奈乎都好像有点兴趣的样子,只有富冈义勇茫然地握着一把铃铛,看上去就非常淡泊名利。
没想到真的抽到了最后一张。
“哇是香奈惠姐姐”
一群小孩一起欢呼起来。
蝴蝶香奈惠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用手遮着把卡片缓缓地翻过来,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铃铛。
这一整箱里,根本就没有放仙鹤。
黑发少女恍然。这种奖品一般会许诺的很高,所以有的夜市摊主为了避免额外支出,确实会这么干。
她看了看眼巴巴看过来的白发小后辈,小女孩亮闪闪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她拿自己斩鬼的钱买了一整箱卡片,想把好运强行逮回来和他们分享。
少女前辈眨了眨眼,把正面扣在桌子上。
“是仙鹤。”她宣布道,并且决定回头就去问问宇髓是哪家买的,让老板明白一下道理。
“哇快许愿望”小孩们欢呼起来,前田光声音最大,这小孩中气老足了。
朝日心满意足,捂着心口瘫下去。
“你”坐在蝴蝶香奈惠旁边的富冈义勇发出了一个音,然后被蝴蝶忍一肘子捅回了肚子。
你看错了。
“你看错了,对吧”紫发少女一改她严肃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富冈义勇道。
义勇感觉到威胁“哦。”
朝日不知道蝴蝶香奈惠许了什么愿望,她本来也无所谓这个,就是想感受抽卡的快乐,是以,她当晚带着快乐进入了梦乡。
然后当她被呼啸的劲风惊醒,发觉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她彻底地不信这个了。
这是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底。
而她被绑着,头被按着往下低,鼻尖离铁轨,大概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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