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昨天晚上，在蓝席云将编辑好的关于原身和团队合作的文案，以及当时双方签订的合同发到星网时，就已经预料到第二天的腥风血雨了。
等他醒来一看，他的终端果然已经被无数电话轰炸了。
忽略还在不断呼叫的团队电话，蓝席云先回给导演。因为昨天已经提前通过电话，导演对现在的情况也有所预感，因此通话时语气还很平静，问他什么时候开直播。
现在网友都在直播间里等待，已经吵翻了天。
蓝席云没想到这件事曝出去后，竟然还有为自己说话的，凤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淡淡的诧异。在他的预想中，应该是被全网黑才对的。
“我再回个电话，就开启直播。”
知道他应该是去和团队通话，导演应了一声，让他开直播前跟自己说一声。蓝席云点点头，刚挂了电话，熊哥的名字又在来电通讯上闪烁起来。
“……蓝席云，你很好！”
粗重的喘气声在那端响起，蓝席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听见熊哥憋了半天吐出的这么一句话，咬牙切齿地显然是气坏了。
“我现在确实挺好的，谢谢关心。”
仿佛能看到那边的人有多么气急败坏，蓝席云唇角上翘，起身不急不缓地进了盥洗室，哗啦啦的水声模糊了那段骤然提高的怒吼。
“你真想被关进去？不怕我们放视频是吧！”熊哥在那边已经愤怒地砸起了东西，“别忘了，你还欠着那么多钱，你根本还不起！！”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钱我会努力挣，我的错我自己认，而我们之间的事情也总要有个了结的。”
相比对方的怒发冲冠，蓝席云的语气要平和多了。他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眸色冷淡。
无论原身心里怎么想的，但表面确实将毛茸茸们照顾地很好，从没有出过差错。
在他看来，原身固然有问题，可怎么也比这些将猫买回来却私下克扣口粮，还试图二手倒卖的犯罪团队要强多了。
听他这不软不硬的语气，熊哥简直气得心肝肺都疼，喘了半天才恶狠狠地道，“你就不怕鱼死网破？！”
关鱼什么事，鱼那么无辜。
蓝席云认真地道，“网破没破是不知道，但鱼肯定是没死的。”
几乎能听见那边咬碎牙的细微声响，咯吱咯吱了半天，便听熊哥冷冷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挂了电话。
像极了无能狂怒的样子。
蓝席云接过机器人递来的毛巾擦拭了下手，又走出来跟导演说了一声，便将沉睡的小蜜蜂们唤醒了。
飞行摄像头围着他转了几圈，直播间终于开启了。
他登上终端打开自己的直播间，不去看光屏上疯狂闪过的弹幕，语气平和又认真地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年的声线如碎玉落雪清冷剔透，就像是立体环绕在他们的耳边，幽幽地仿佛能够蛊惑人心，原本心头积郁的怒火逐渐消散，不知不觉竟然沉醉其中。
等到他自我剖析以道歉为结束，直播间依旧一片沉寂。过于安静的氛围，让窝在旁边的白猫忍不住提醒似的，轻声叫了一声。
直播间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恍恍惚惚地看向蓝席云。此时他正垂着眼睑，对身边白猫微微一笑，而他们就在他的面前，能清晰地看见青年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如同蝶翼般轻轻落在他们的心头。
又是不觉一晃，终于艰难地回过神后，他们头顶不由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他们不是在听蓝席云解释吗？
蓝席云刚才说了什么？已经说完了？什么时候说完的！
——为什么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记住！！
耳边似乎到现在还回荡着那引诱般的天籁声音，就像是特意贴近你的耳朵说话般……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他们心头砰砰跳着，连忙告诫自己，他们是热爱毛茸茸的，他们是为了毛茸茸而抱不平的！
所以他们不能就这样倒下，他们……
草，他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啊啊啊！！！
观众们一个个都化作土拨鼠，忍不住捂着通红的脸，无声在心里哀嚎了起来。
空白的直播间内，终于陆陆续续出现了为蓝席云说话的弹幕。
【其，其实我一直就想说，博主并没有说自己有钱吧。】
【我也记得，最开始大家起哄博主是有钱人居然能养这么多猫时，博主是有否认的，说过猫不是自己的。现在翻翻他早期视频，应该还能找到他的评论回复，只是后面解释的太多次了，他才渐渐没再回复了。】
【说实在的，跟之前传他虐待毛茸茸相比，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黑点吧？虽然猫是团队的，但真正照顾猫的还是博主啊，这几年不都是博主在抚养它们吗？】
【那些叫着要粉转黑的，我能理解你们一时的落差。但仔细想想，难道你们不是因为毛茸茸太可爱，喜欢博主的视频风格和他本身的性格，才自愿打赏的吗？难道猫不是博主的，之前的一切就全部被推翻了？】
【现在哪个博主背后没有团队呢，他们这么合作其实也挺正常吧。你们现在过不去的就是认为博主骗你们，可问题博主本来就说过猫不是自己的，是你们一直起哄这么认为的吧？】
【其实细想一下，现在主要是蓝席云跟团队闹翻了。如果在最开始，蓝席云还属于团队里的人，那猫就是共有财产啊。】
那些原本愤怒进来却莫名被蓝席云吸引的观众，本来就已经羞愧闭麦了，又在看见他们都这么说时，心里忍不住有些动摇。仔细想想，如果是自己，团队找来要求合作……他们也肯定干啊。
【呜呜呜，我突然明白蓝席云为什么对小白那么好了。在小白刚来的前两个视频里，博主照顾小白明显比其他毛茸茸还要温柔细心，我原本还有些不高兴，毛茸茸们在他身边呆那么久居然还比不过新来的……现在想想，是因为博主知道，只有小白是单独属于他的啊，我爆哭！】
看见这条弹幕闪过，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心疼地安慰起蓝席云。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博主将小白捡回来，小白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博主身边，真的好暖啊。
蓝席云低着头一直有看弹幕，自然也看见了他们正在讨论什么，手微微一顿，不由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小白。
原身之所以那么照顾小白，完全是在视频里稳固自己的温柔善良人设。再者就是觉得这只捡到的猫属于自己，之后如果真的想要冲它发泄不满，也不会被团队发现……
还好原身没有付诸行动，不然他真的是洗不清了。
似是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白猫本来也在盯着光屏，不由微微歪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蓝席云。
那毛绒绒的耳朵尖动了动，让蓝席云头皮一麻，匆忙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我们节目又上热搜了！进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了！”
“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诶，要是我被团队找来，我也愿意做啊，能rua猫猫的毛简直是我毕生的心愿！”
“不管怎么说，那些猫猫都是蓝席云照料的。就算是团队借给他，但也是他们主动要和他合作，让他做博主的，这并没有违背律法啊。”
“这团队真过分，居然要求收益一九分，否则就要曝光猫不是蓝席云的事情。他们到底哪来的脸，居然敢这么嚣张的？要不是蓝席云，他们就算有毛茸茸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吧。”
听着工作人员小声讨论，导演看着评论从之前的一面倒黑蓝席云，渐渐转向探讨他这样到底算不算是欺骗，最后又变成一致觉得蓝席云这样没有问题，尤其在弹幕现在都在安慰蓝席云还好有小白陪伴，怒骂团队不要脸时，不由心头更是复杂。
他们……还记得曾经那些稍微出点差错，就被喷得狗血淋头的博主吗？博主对他们来说不都是工具人，目的只为了吸毛茸茸的吗？
什么时候观众竟然这么好说话了？居然还这么体谅工具人的？
这些言论未免也过于夸张了，猛一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位绒毛觉醒者，正被他们小心捧着呵护着呢。
导演的目光又落在虚拟屏幕上的青年，他此时正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直播间的观众道谢，淡粉色的唇角向上翘了翘，隐隐露出唇角那个小巧的梨涡。
伴随着土拨鼠尖叫，直播间又是一片舔屏咽口水的声音。
导演瞬间就懂了，不由面无表情地点了根烟。他的节目不该叫《突击萌宠》，应该改名叫做《盛世美颜吸粉记》。
这个颜控的世界，简直没救了。
就在导演惆怅自己节目竟然是这样火起来的时候，蓝席云那边的终端通讯再次响了起来。
一见来电人，蓝席云顿时眉目微敛，然而这次并没有避开镜头，反而准备直接接通电话，却在按下接通键时不小心转成了视频通讯。
于是随着光屏显现出熊哥气急败坏的脸，他又惊又怒的吼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房间——
“蓝席云，视频消失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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