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在吴定国告辞离开后,谢棠对桂素道:“今天做的不错,去账房上领赏。”

    桂素谢了恩后离开,谢令看到桂素走了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谢棠面前:“大少爷。”

    谢棠起身扶起了谢令:“令叔这是在做什么?”他道:“让身边信得过的世仆出去做掌柜是常有的事,哪里当的起令叔这样?”

    谢令老泪纵横道:“多谢少爷的赏,小老儿那不成器的儿子若是有什么不好,少爷只管打罚。令叔知道少爷说的话,但是放出去做掌柜的哪个不是当差多年精明强悍的?小老儿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得了少爷的青眼,是三生有幸,是您的恩情。哪里是常有的事?”

    谢棠和令叔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令叔才安下心来。服侍谢棠用完午膳后,才去管自己的事儿去了。

    且说这边织造府,吴海知道礼物被换的事情后有多么暴怒。但他竟是生生地压下了怒火。

    有心人见到吴定国居然在礼物被换了的情况下还能和谢棠谈好,吴海也没有罚他。心里恼怒不止,竟是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却没有想到,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实则全是漏洞百出。吴海向来不管内宅里的事情,如今他管起来了。细细查探一番,果然查出来了幕后黑手。

    “你们这等愚妇!”吴海指着自己的继妻和宠妾吼道。“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你们不知道吗?这等事情也容得你们插手?你们连一家安危都不管了?就为了陷害老大!”

    吴海越说越气,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和那天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不成器的小厮。没想到老大作为吴家的嫡长子,在家里竟然过的如此艰难。吃的是陈米,喝的是旧茶。连小厮都只有那一个不成器的阿京。房里美艳丫头倒是不少,全是这两个女人以长者赐不可辞的理由送过去的。一个个都像扬州瘦马一般,全是勾搭家里小爷学坏的玩意儿。一个甚至都被老四破了身,居然还有脸送过去。

    吴海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当年发妻在的时候的美好时光。怒道:“王氏,你从今天开始不用管家了!把账册和对牌交给林嬷嬷。安氏,禁足芙蓉园。以后管好儿子就行了。以后,老大搬到前院我这里来,住正房的东跨院。他房里那些丫头……”吴海冷冷地看了王氏和安氏一眼后道:“就送给两位夫人用了。”

    谢府,酉时

    谢棠拎着一壶被冰过的酸梅汤和掺了薄荷的茶饼。坐在高楼上静静地赏月。

    下弦弯月,墨蓝夜空,明亮星辰,俊秀公子。如斯美景,竟是足以构成一幅惊艳的画卷。

    想来这般诗意盎然的夜晚,应该赏月品茶,闻香作诗,极尽风雅。然而我们的小谢公子却在干着一些大俗事。

    平安拿着一摞帖子,桂素拿着一盏羊角灯为谢棠照明。

    谢棠自从吴海答应了他的事情后,一直都很高兴。他虽然没学过工科,但是还记得历史里学过的珍妮纺纱机和水力纺纱机。他和工匠们说了这东西的大概情况,若是真的发明出来。要想全民推广,也需要国家的力量。比起他去说,还是实实在在的数据更能说服朝中的顽固派。

    他看着手里的帖子,拿出了几张,道:“就去这几个,剩下的就不去了。”对平安道:“替我向那些不去的文会道声歉。再把咱们家新做的凉糕和酒送去,说是咱们送去品鉴的。”

    平安应了后,谢棠让他们下去。自己啃了一个茶饼,喝了一口酸梅汤,幸福地眯了眯眼。要是能日日这么悠闲,也是蛮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棠去了几个文会,尤其是七月初三这天的文会格外雅致有趣。是在杭州城外的寒山寺旁的一片小桃林,那小桃林里有一条清凌凌的小溪。文会的举办者是杭州城有名的才子沈罗之。按照魏晋唐宋飞羽流觞的形制,倒是有趣。

    谢棠到了后,浙江都指挥使司家的小七公子笑道:“谢公子来了!”

    许多人听了他唤的这一声后好奇地看过来。毕竟这位谢公子可是府试的第一。因他平素深居简出,参加的文会也少,致使这里的士子还有许多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众人往文七公子那边儿瞧,只见文七公子对面是一位穿着翠色道袍的少年公子。眉目清隽,人物风流。真真神仙人物。几片桃花落在他肩头,平添三分温柔。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一位着玄色深衣的男子喝了一大盏酒,击箸而歌。他一曲毕,见众人看过来,又笑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歌声清冽动听,光是听这歌声,就让人想去寻这声音的主人。谢棠循这声音望去,只见一株极大的桃花树下,铺着一张皮子。男子着玄色深衣,宽袍大袖,是东晋服制。他左手拿着一个银色的酒壶,右手拿着玉箸敲击着瓷碗。自成一曲动听的歌。果真是顶顶潇洒的风流人物。

    文七公子道:“谢公子,这位是杭州知府的弟弟,徐司灵。平生最喜嵇康。喜吟唱嵇中散《代秋胡歌诗》,以名士自诩。”

    “我还蛮喜欢这个人。”谢棠轻声道:“我想我能和他做朋友。”他想着自己刚才隔着人群看到的玄衣男子清澈的眼。“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文七公子耸了耸肩,也没有提醒谢棠徐司灵脾性古怪。交浅言深是大忌,他和谢棠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真正和谢棠交好的是他那位如今还在外宦游的四哥。

    须臾,人到齐了。几位着素色纱衣的歌女为众人呈上羽觞和酒杯。谢棠等人都坐在了溪水两岸。溪水源头处的一座高台上,一位着蓝色直裰的儒雅书生道:“今日与诸位贤兄同游桃花林,不由有当日李太白春夜宴从弟子感。飞羽流觞,尽是佳作。诗词歌赋,皆为妙音。望诸位同年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罗之在此尽饮,敬诸位贤兄。”

    谢棠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把酒壶,一把壶里装了葡萄酒,另一把里装了与其他人相同的竹叶青。鸳鸯于飞,毕之罗之。沈飞沈罗之,甘罗甘毕之。这位沈公子,竟然是把甘上卿当做自己的目标了吗?不过在坐诸君都是竹叶青,单单他特别,要说心高气傲的青年才子是在讨好自己,鬼都不信?那么这位沈大公子,到底要干什么?

    有趣,有趣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