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的生意做的如日中天,门口已经排着号坐了一溜的人了。店内,青白条纹和深蓝色校服混搭,两拨人凑一桌,那就是大型的校外联谊。
陶涵喝得正上头,四眼仔钱阳腼腆的向陆时涧这个新同学敬酒。
陆时涧有些走神,视线飘向别桌,看都没看就抄起手边的酒杯回敬过去。
酒杯还没放到嘴边,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眼前给夺了过去。
周嘉然夺回险些入虎口的草莓牛奶,又把旁边的啤酒递了过去,“走什么神呢?”
陆时涧用下巴指了指右斜方四十五度方向,“狭路相逢,遇到老熟人了。”
这个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让陆时涧这个冤大头给他背锅的——罗北。
罗北的身旁还放着一个女孩子背的粉色书包,应该就是刚才去洗手间的柳翠翠的。罗北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那人穿的是青园男高的深蓝色校服,又矮又胖的,笑起来眼睛都找不到在哪儿。
陆时涧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
周嘉然语气有些冷,“确实是老熟人了。”
陆时涧:???
“你认识?”
“那人,”周嘉然点了点罗北对面的小眯眼胖子,“就是那天——你转学来的那天,疯狂缠着我的。他叫罗南,成绩吊车尾,找事能力一流。”
同学,你有资格嘲笑别人吗?
陆时涧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但是他抓住了一句重点,意味深长道:“缠着你?想不到我们小周同学人格魅力还挺强大的吗……”
陶涵喝得回过神,听到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嘉然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有时候我觉得他还蛮酷的。”
钱阳低着头搭腔,“我也是。”
陆时涧忍不住笑出声,周嘉然顺手拿起最上面的两盘韭菜,连着签子一同横着塞到陆时涧的嘴里,“你闭嘴吧。”
陆时涧被喂了满嘴绿油油的韭菜,挺不是个滋味的。
再反观周嘉然慢条斯理地吃着羊肉串,强烈的视觉冲击。
“斯文败类,娘娘唧唧。”他也拿了两串羊肉串,当场表演起什么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梁山好汉!
周嘉然戳了戳陶涵,“再给你陆爷点两盘韭菜,他说不够塞牙缝。”
陶涵听到这话,脑中已经自行联想画面,顺带还抖落了两下,表达对这句话的惊恐。
“陆爷,你喜欢吃韭菜啊?”
“韭菜吃多了不好,你不会是……”陶涵欲言又止,不知道他这话适不适合说出来。
陆时涧觉得他铁定是想歪了,斩钉截铁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民间传言不可信!”
陶涵面露惊恐:“这事都在民间传开了?陆爷,你不会真的有……便秘吧?!”
这一句话喘三喘的。
周嘉然没憋住,半掩着脸笑了起来,他知道陆时涧说的民间传言是什么。
少年的笑不夹杂着任何纤尘,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星星,环绕着那个月牙伤疤一起闪闪发亮。
陆时涧:来人,把朕的屠龙宝刀拿上来。
那边桌的罗北手里把玩着撸串的签签,翘着个二郎腿抖着:“听说陆时涧那玩意儿转你们学校去了?”
“陆时涧,谁啊?”罗南对这个名字没印象。
他和罗北是异卵同胞的兄弟,一个长得像爸爸高高瘦瘦,一个像妈妈矮矮胖胖。
“就我给他戴绿帽子的,”罗北语气颇有几分得意,又看了看时间,不耐烦地抱怨:“那婆娘上个厕所上了半小时了,搞什么!”
罗南有股不好的预感蔓延上来,“不会是在厕所哭晕了吧……哥,你刚话也说得太绝情了,人姑娘因为你被勒令退学,那个什么倒霉的冤大头陆时涧替你背了这锅,你能全身而退还不倚仗着当事人没把这事捅出去?”
罗南对罗北的感情比较复杂,他和罗北从小就不亲,因为哥哥长得像爸爸,比他好看点,就深受独宠。他甚至有些恶毒的想法——要不是那个倒霉鬼,罗北这事早就在爸妈那儿兜不住了,不把他扒了一层皮爸妈绝不罢休。
罗北冷笑两声,假装不知道罗南心里那些想法,“他们倒是不想背锅,但是有办法吗?他们没证据。”最后三个字额外加了重音,特地说给罗南听的。
背锅侠在座位上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背锅侠:“我怎么感觉他俩在说我坏话?”
“谁啊,敢在背后说陆爷你坏话,我这就上去会会他!”陶涵平时怂得一批,这会喝了点酒正上头,整个人除了比平时更虎了点,胆子也肥了不少,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
“你先退下。”
旁边的钱阳很配合地按下了这个高大壮二愣子,陶涵打了个酒嗝,“喳!”
完声后乖乖坐下。
陆时涧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束后,在座的三个人对他投来了“你好惨”的目光……
陆时涧:“……”
他踢了踢旁边周嘉然的脚,想让他做个表率,夸他两句。
他这么“见义勇为”的好人好事不去表扬,一个个同情他干什么?他小陆爷纵横杀场十七年载,还没有人这么看过他。
虽然他确实挺倒霉的。
可是他的心灵电波传达不到周嘉然那儿,他的石头同桌以为这个小霸王挑衅他,也回踢了过去。
陆时涧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也不甘示弱地踢了过去,于是桌底下就演变成一场大型“你踢我,我踢你”的比赛现场。
不知不觉,两人腿从互相踢变成了缠绕在一起,像个香奈儿的标志。
两人谁也不让谁,互相拉扯。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桌子好像在晃?”陶涵挠了挠头,“是我喝多了,眼花了吗?”
钱阳身体不好,就喝了一杯,“我也觉得有点晃。”
两人僵持了半天也没决出胜负,周嘉然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用气声说:“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陆时涧抿着嘴,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是你先踢的我?”周嘉然莫名其妙地反问。
“我想让你夸我一下,谁想踢你了?”陆时涧解释说。
“夸你?夸你力气大?”周嘉然感觉匪夷所思。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陆时涧感觉越解释越混乱,本来也不是个什么事。
“去厕所。”陆时涧的本意是,去厕所,我跟你解释清楚。
但是,周嘉然那边的理解是:去厕所,干一架。
“行啊,却之不恭。”周嘉然先一步去了厕所。
怕被陶涵他们看出来,陆时涧先坐在那等了会。
罗南听出罗北的话外音,现在全校都认为是陆时涧酒后不负责,就算柳翠翠现在跳出来澄清,反而没有可信度。更有人会揣测,这事是陆时涧家里花了点钱,故意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除非最后来个滴血认亲,证据确凿。
但罗北已经旁敲侧击暗示柳翠翠,赶紧把那事解决,费用他来出。
柳翠翠的父母在外打工,家境并不是很好,家里就爷爷奶奶照顾她。两个老人也上了年纪,还不知道孙女闯了那么大的祸被退学的事。
柳翠翠每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按时定点地出门,到点了回去,其实都是在附近的网吧过一天。
罗北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他早就看陆时涧不顺眼了,他和柳翠翠是意外,最后也顺势利用了那个谣言,一番花言巧语把柳翠翠连哄带骗地弄到了自己的阵营。
所以柳翠翠才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澄清,而是默认了这个谣言。
罗南有些坐立不安,觉得那姑娘状态不太对,劝道:“哥,你要不去洗手间看看什么情况,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罗北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小眼睛一眯,更有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不去,那婆娘爱咋地咋地,别烦着我就行。”
罗南不放心,自己去了洗手间。
好巧不巧,在洗手间前遇到了周嘉然,周嘉然笔直地站在那,哪怕背景板是洗手间,他也是那最靓的风景线。
但风景线本人并不想看到他。
“周嘉然,这么巧啊,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一看到周嘉然,罗南早把过来的目的抛诸脑后,脸上的油腻劲说来就来。
周嘉然恍若未闻,转身就往男厕所方向走。
这个陆时涧,约人干架还那么磨磨唧唧的。
“哎,别走啊,要不跟哥几个喝两杯?”罗南小短腿三步并两步划了过去,挡在周嘉然前面。
“让开。”周嘉然抓起他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地往旁边一扔。
罗南不依不饶,摔倒了又爬起来,“你等等——”
那只油腻的小胖手还没搭上周嘉然的肩,就被一只细长的手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捏,罗南一瞬间像抽了筋,手上没有任何力气。
有道冰冰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怒气:“把你的咸猪爪拿远点,小侏儒。”
罗南一回头,恰好对上陆时涧冷冽的目光,他一时发怵。
罗北一根烟抽完了,也没见着罗南回来,烦躁地把烟头一掐灭,去洗手间找人了。
然后就看到陆时涧在欺负他家弟弟,所谓不是冤家不对头。
“哟,这不是陆大少爷吗?您也在这撸串呢?新学校还适应吗?”
“托你的福,没有像你一样恶心的蟑螂,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坦。”陆时涧手上的力气没有减少半分,又添了几分力,手腕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嗐,都曾是校友一场,别客气!我今天还看到一顶帽子挺适合你的,可惜就是绿色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哈哈哈哈!”
陆时涧脸更黑了。
罗北继续添油加醋,“哎,这背锅侠啊这辈子当一次就够了,我这次能全身而退也多亏你那前女友太傻白甜了,说两句好话她就把锅全推给你了。”
“我呢,也就全身而退了。”罗北故作无奈地一摊手“怎么办呢,想申冤也没人帮你,你也没有证据。”
陆时涧脸黑得更彻底了,罗南的手腕感觉要被折断了,“啊——!”
一旁的周嘉然慢条斯理地问:“说完了吗?”
“什么?”罗北这才注意这还有一个人。
“说完了就听听吧。”说完,周嘉然点开了录音,把刚才罗北的话一字不差地重新放了一遍。
“看,证据不是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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