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你拖家带口过来干嘛?”陶涵望着陆时涧的桌椅茫然地问道。
“哦,换座位。”陆时涧朝刘远扬了扬下巴,刘远捂着手疼得龇牙咧嘴的,“你,去第一排坐去。”
刘远感觉自个儿受到了羞辱,先是被周嘉然一只手捏成这样,现在又被陆时涧光明正大地指使,“凭什么?”
“如果你不想写第二份检讨的话,我劝你爱惜生命,乖乖地换位置。”陆时涧拍了拍他肩膀,弯下腰说:“第一名的宝座你不是肖想很久了吗,这辈子大概就这一次了,好好珍惜。”
刘远深知陆时涧这人没表面上那么好惹,憋着一肚子火,忍气吞声搬着桌椅挪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上。
陆时涧慵懒地坐回了宝座,两腿交叠在课桌下,朝周嘉然打了个响指:“想我吗,同桌?”
“想个鬼。”周嘉然瞥了他一眼,嘴硬地扭过头趴在桌上,后脑勺送给他。
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陆时涧脚上一用力,椅子前角离地,折了个扇子给自己扇风,小声地说:“切,嘴硬,玻璃反光哦。”
周嘉然怔愣片刻,旋即收敛了笑容,坐直了身子开始看书。
陆时涧见他又没了人间烟火气,凑过去趴在他桌角那儿,“喂,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也别成天板着一张脸的,太老成了。”
“笑什么笑,我又不是卖笑的。”
“那有人花重金购买呢?”陆时涧掏出他的饭卡,大方地往他桌上一扔,“饭卡都给你了,你就笑一个呗。”
饭卡上的少年笑得格外阳光,露着两颗犬牙,尖尖的。
少年白皙的脸上不知何时被黑色圆珠笔画上了八字胡,眼睛上画着长长的睫毛,头上还有两个小辫子。
周嘉然没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灵魂画手啊?”
陆时涧这才注意到饭卡上的照片被他涂成了大花脸,他上课没事就涂涂画画的,课本上的小人被他画完了,就画上了自己,结果忘记擦了……
草。
钱阳见陆时涧挪了座位,犹犹豫豫半天,最后也鼓起勇气效仿他,搬着桌椅找陶涵的同桌换座位。
那个男生轻微近视,不用配眼镜,但是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早就想调座位了,正好钱阳主动找他,忙不迭的就搬着桌椅去第二排了。
陶涵看了很激动:“就知道我们家阳阳舍不得我!我们F4今天合体成功!”
钱阳羞赧地挠了挠头,“其实我是想平时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请教请教陆时涧。”
陶涵的一腔深情就这么错付了。
他悲痛欲绝。
上课的时候李岚看到座位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对刘远说:“吴主任让我平日多关照关照你,我还发愁你离讲台太远了,没想到你倒是自觉,自己送上门来了。”
全班哄堂大笑,大家伙都知道刘远这个位置是怎么坐过来的。
“其他人平时也要多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上课不要迟到早退,吴主任最近抓的比较严,不小心就能踩到雷区。”
“是——”
——
浓密的乌云厚重地布满了天空,风刮得秋叶落了一地,一道闪电如同嶙峋的疤痕划过天穹,远处雷声大作,随即教室里蓦然黑了一片。
教室的走廊窗边有人悄悄探出头,神似容嬷嬷窗后狠戾偷窥的表情,瞧着他们班,嘴角还带上阴侧侧的弧度。
“啊——有鬼啊!”也不知道哪个胆小鬼叫了一声。
那鬼一听,神情冰冷,走到后门指着大喊大叫的那人:“喊什么喊啊,二十四字白学的啊,鬼什么鬼!”
小岳岳神态凶狠地站在后门嚷嚷。
雨不停地拍打着玻璃窗,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周嘉然看着窗外有点发杵。
他的双眼陡然被蒙上,温热的掌心透过细小的毛孔传输到他的四肢五骸。
陆时涧使了个颜色,陶涵把他的耳机塞到了周嘉然的耳朵里,耳中传来一阵幽怨哀叹地女声,接着是常用的恐怖背景音乐。
陆时涧还在他耳旁继续煽风点火,配着亡魂的声音。
温暖的气流喷洒在他耳侧,耳根有点发痒。
周嘉然趁着陆时涧没注意,也不挣扎,悄悄地将手伸到他的后背,然后猛地一拍:“喂!”
陆时涧吓得叫了出声,寒毛直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吓我!”
“是你先动的手,我只是正当防卫。”周嘉然笑着把耳机塞回了陆时涧耳朵里。
“陆时涧你鬼叫什么!大老远就听到你鬼喊鬼叫的!”小岳岳去而复返,校方给的压力越大,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刚刚接到通知,晚上会雷暴雨,地上会有积水,学校发电机也出了故障,今晚晚自习就上到这吧。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哦哦哦——”班级里一下活跃了起来。
“陆爷,带伞了吗?”陶涵勤快地收拾完书包就准备走,“没带的话稍你一程。”
陆时涧左右找了找,“好像还真没带。”
“那走,我稍你一程,这伞大着呢。”
“行。”陆时涧背着包走了,走到走廊那边又想到了什么,“你和钱阳家是不是在一条路上?”
陶涵不明所以:“是啊,阳阳家比我家远一点。”
“那就行,”陆时涧拿过陶涵的那把大伞,据为己有,“这伞先借我一晚上,你和钱阳挤一挤哈。”
“唉不是……”陶涵话还没说完,陆时涧就不见了,“这他妈不是为难我吗?”
教室里黑漆漆一片,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窗边。
周嘉然看着天边忽明忽暗的闪电发愣,双眼突然被蒙上,熟悉的感觉席卷开来。
他扒拉开陆时涧的双手,转头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陆时涧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脸朝着他叹了口气,“这不是想到有人也没带伞吗,就回来稍他一程咯。”
特地回来的吗……
周嘉然手指蜷曲,撑着下巴歪着头盯着陆时涧看了半天。
陆时涧被他看得有点别扭,摸了摸脸颊,“干嘛盯着我看,难道我帅气的脸颊上沾上了什么东西?”
周嘉然浅浅的琥珀色瞳孔里映衬着少年的影子,他淡定道:“陆时涧,你后面有鬼。”
陆时涧神色剧变,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神经质一般的左右张望,“哪里哪里???”
“骗你的。”周嘉然幸灾乐祸地又发现了这个陆少爷的小秘密,“没想到你还怕鬼啊?”
“谁怕了!”陆时涧撑着胆,吹着牛,“妖魔鬼怪敢来,小爷我就一泡童子尿让它彻底灰飞烟灭!”
周嘉然:“……你够了。”
两人走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雨还在下,雷声在头顶呜呜作响,陆时涧撑开伞的时候发现周嘉然又在发呆。
他今天一直在发呆,很奇怪。
“你怎么了?”
周嘉然摇了摇头:“没怎么,走吧。”
这天晚上,周嘉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还是个小孩子,那天刚好是六一儿童节。
从此,便成了他这些年来久久散不去的噩梦。
梦里的场景是零碎的。
他穿着表演的服装,躲在床底等着爸爸妈妈回来。
他记得那天他很开心,老师还奖励了他一朵小红花。
接着场景转换,他亲眼看到妈妈在他面前没了呼吸,浑身上下都是血。
临死前,她对他说了一个字:“跑。”
再后来,那天下着雷暴雨,他瘸着腿拼命地往前跑,恐惧感布满了全身上下,泪水和雨水混作一团。
死神挥舞着滴血鲜血的镰刀,在后面追赶着他。
“小兔子,快跑呀——”
一道闪电霹雳而过,巨大的雷声从头顶炸开。
周嘉然从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一身冷汗地坐在床上,局促地呼吸着。
每次下雷雨,他都会做噩梦。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凌晨2:49分。
周嘉然躺在床上安静了片刻,睡意全无,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万年难得刷一次朋友圈,就看到陆时涧一分钟前发了个朋友圈。
【一声炸雷把小爷从梦中惊醒,除此之外,我的Siri也被唤醒了,它可能耳朵有点聋,把炸雷的声音听成了:给我讲个鬼故事吧。然后刚醒来的我就听到它温柔的在我耳边说起了鬼故事。】
【死亡微笑.jpg】
附图是Siri给他讲的鬼故事。
周嘉然给他点了个赞。
没两秒,陆时涧找了过来。
【不是本人】:聊个五毛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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