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董卓的大宴了,也不知究竟会发生何事。
裴衍脑中一边列举着可能会发生的事件,以期望临场之时能有些准备,一边走到了水井边。他放绳提了一桶水上来。
“嗯?”裴衍撩了撩桶里的水,只见桶里的水有些浑浊,而且比平日中热上些许,“卢任?府内可还有净水?” 他喜洁,不太想用这些脏水。
“有的,道君。”卢任提了一桶水来,“这两日水有些混,约莫过个几日就好了。”
裴衍一边净手,一边同卢任商议这些天来做的准备。
“各处都准备好了,人手也安插了,等到和道君约定的时刻,便会同时行动。”卢任汇报道。
裴衍点点头,“嗯,你们随机应变即是,以安危为重,此事不成还可重新再策划一次。过会儿,我便去赴宴了。”
“道君小心。”卢任嘱咐道。
大宴最后选择了直接在宫中举办。
宫门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裴衍被小宦官引领着入了席,他正巧坐在李儒身旁。
裴衍拱手向李儒行了一礼,两人略微寒暄了几句,官员陆陆续续都就位了。裴衍略微环视了一下四周,三公坐于上首,文武百官各坐成两列。裴衍略微扫视了一张张脸庞,有熟悉的,但大部分都有些不认识,还有好些小官坐在最后方,裴衍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陛下驾到——”小宦官唱到。
刘协缓步走了进来。
众官员都起身行礼,口称万岁。
“众卿免礼。”刘协坐在最上首处,微微抬手。
他绷着张小脸,摆出庄重的神情,随后询问道,“怎么不见董太师?”
“在来的路上,太师的马惊了,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小宦官低声回复道。只是此时场中鸦雀无声,那回复声虽然小,但还是传了些出来。
只见王允将手中酒樽重重一搁,眉间紧锁。
“那,便等等吧。”刘协也没有办法。
整个宴中无人说话交谈,就这样等了半盏茶,终于裴衍听到了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粗狂的声线说着,“劳陛下久侯,孤来的路上,不知怎么马突然惊了,还挣脱了缰绳跑走了,使得孤来得晚了些,是孤有罪。”
“哪里,太师可无恙?”刘协问道。
“好得很。”董卓走进大殿,大步迈向他的席位处,不怎么讲究地坐下。
裴衍这时微微抬眼,看见吕布亦步亦趋地跟在董卓身后,执行着护卫的责任。吕布这时也突然看向他,随后趁人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裴衍一眼,约莫是还在恼恨上次裴衍算计他的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裴衍回以挑衅的一笑。
就见到吕布似乎更加恼怒,只是碍于场面,发不出来,只能自己憋着。裴衍心中一动,反倒觉得这逗弄一下颇为有趣。
“来来来,开宴!”董卓一拍手,小宦官陆陆续续端着饭食入殿。
歌舞伎也走入殿内,开始奏乐起舞。编钟悠远宏亮之音回荡在殿中。歌舞伎随乐起舞,长袖翻飞,灵动飘逸。
裴衍看了看被送上来的饭食,羌煮貊炙,也就是涮羊肉和烤全羊,是从胡人那里传来的做法,还有胡羹、一小碟凉拌菜加一小碟葡萄。酒是宜城醪1,据说是宜城出产的上等美酒,进贡入宫中。
酒酣之时,见董太师只在高位吃吃喝喝,欣赏歌舞,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在场的众人渐渐放开了,也会时常同领座之人相互攀谈。
歌舞毕,宫人歌舞伎都退了下去。
董卓轻咳一声。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最近城中似乎有些不安稳……”董卓起了个话头,但并未说完,他扫视了一眼殿中众官员。
刘协心生不安,赶紧接话道,“不知太师何出此言,朕倒觉得近日城中安稳依旧。”
“今晨,孤府里养的一条狗突然发了疯一样,咬伤了几个仆役,之后孤的马又惊了,孤总觉得是不是最近运道有些不顺?”董卓慢悠悠地说道。
裴衍微微垂眸,放下了手中碗筷,转而拿起酒樽,慢慢喝了一口。
“这样,太史令何在?”董卓拍了拍桌案。
“臣在。”离裴衍不远处,一个官员走出席位,下拜道。
董卓点点头,现在没人拦着他,“你掌天时、星历,可会看星象测吉凶?”
太史令有些紧张,“臣、臣略知一二。”
“好!”董卓突然抚掌道,“那你可有看过近日星象,可知吉凶?”
在场官员都不知道董太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都是一副迷茫的神情。裴衍就看见王允和他那派系的几个官员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王允转头忽然发现裴衍似乎在盯着他时,有些厌恶地瞥开了眼。
裴衍见此,也不生气,只是在心中思索为何董卓会有此一问,莫非是因为上次他的批语的缘故?
“这……”太史令呼了一口气,董卓这问题不算难回答,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太史令再次拱手道,“臣昨夜夜观星象,近日天星璀璨,各在其位,是为大吉,太师应当诸事顺遂,狗疯马惊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哦?”董卓听后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然后质疑道,“可是,行渊道长却不是这么说的?是吧,行渊道长?”董卓突然点了裴衍的名。
“孤记得几日前,行渊道长曾言离火入命宫,必生灾厄,孤有没有记错?”董卓的双眼直直地看向静坐在那边的裴衍,眼底夹杂着丝丝算计之意。
裴衍放下酒樽,缓步出席,拱手行礼道,“确实如此,太师不曾记错。”
文武百官的目光聚焦到裴衍身上。
“你们各执一词,那究竟谁说的是真,而谁说的是假呢?”董卓语气阴森,他用手轻轻敲击着桌案。
一声、
又一声,
仿佛催命的钟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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