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滦州的生辰宴办在柳氏旗下的酒店,宴会厅门口有专人检查请柬。
有人脸识别的机器,也可以直接出示请柬。
胡小鱼由于某些原因迟到,将请柬拿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在他身旁的郁檀一手插兜,表情惯常寡淡。
工作人员将胡小鱼的请柬还回去,还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这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郁檀:“这位先生是?”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年轻的男人,但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胡小鱼牵了牵郁檀的手,自然而然的道:“家属。”
郁·家属·檀唇角向上牵了一下,重复道:“嗯,家属。”
请柬也有高低之分,胡小鱼拿出来的是最顶级的请柬,不要说一个家属,带一家都可以。
如此,两个人自然通行无阻。
他并不知道,郁檀早就收到了请柬。
柳、郁两家虽然不和,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便是逢场作戏,该请的人怎么也不会落。
当然,郁檀之前并不打算来。
那张请柬被他给了公司的副手,到时候自然有人代替他出席。
不过现在么,亲自来就有一种别样的愉悦。
毕竟,柳栾洲心心念念想见的某个小呆子,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而在此之前,他们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亲·密。
*
在郁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告知了柳滦州。
不止是柳滦州,宴会上但凡看到郁檀的人,都无法将注意力再从他以及身边的人身上抽·离。
众人看到郁檀,是惊愕于这位主儿竟然会出现。
难不成,是最近柳家和郁家有什么大合作?
如此,关注的早了,没准还能有上船的机会。
再看郁檀身边的少年,则是满满的掺杂着疑惑的八卦。
尤其是郁檀名声在外,商场上盘踞几十年的老狐狸都要小心应付的一个人,小年轻胆子小些的,连多看人一眼都不敢。
可那个少年竟然胆子肥到,站在人身边还东张西望。
这就很过分了。
不过有一点,任谁也说不出不来。
郁檀和身边的那个少年,从容貌到装束再到言语动作,都似乎有一种难言的登对和亲·密。
也有听说过某种传言的,在人群中搜索胡父、胡母的影子。
养了个好儿子啊,居然能攀上郁少,将来......
郁檀能来,柳栾洲也很意外。
更早些时候,他特地问过胡小鱼到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时,心里难得生出一种失落又好笑的情绪。
失落于曾经围着他转的胡小鱼转投郁檀,好笑于冷漠的郁檀竟也会有拈酸吃醋的一天,竟不让胡小鱼来见自己。
可是等人真的来了,一黑一白般配万分的站在那里,柳栾洲心绪就更复杂。
只是此刻许多人看着,他并没有精力和实践,细细体味那复杂中是否有关于遗憾的影子。
郁檀在宴会厅所有人中,地位绝对排的上前三,值得柳栾洲这个主人亲自上前攀谈。
胡小鱼在狐族早已习惯了瞩目,被许多人看着也并不觉得如何。
他将护身符交给柳栾洲,又细心的叮嘱:“柳大哥,生辰快乐,这个东西你一定要带在身上至少三个月,保平安的。”
胡小鱼并不知道,他现在认真推销护身符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神棍。
他从不无的放矢,柳栾洲身上黑漆缭绕,短则一月迟则三月,应该是有一个坎儿要过。
可惜,他看得出柳滦州最近的运势,却看不出郁檀的。
也许等将郁檀身上的尾巴拿回来了,就能看见了。
柳栾洲摇头失笑,说实话,他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不过,重在心意。
他还是将护身符妥帖的收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渔,禁不住笑道:“护身符?这东西哪儿买的,路边摊?买的时候买一赠一吗?”
他人长的不赖,说话也带着笑意,但就是有一种轻·佻和嘲讽在里面。
胡小鱼看过去:“你在和我说话?”
李渔喉头一梗,笑笑:“发表个意见而已,怎么,不用这么小气吧?”
胡小鱼摇头:“护身符很贵,有钱也买不到,而且,你很吵,没有人想听你的意见。”
原本支棱着耳朵,听着郁、柳两位大佬说什么的人:“......”
现在好像更想知道,怼的李家小公子脸都发青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李渔再想说什么,就被柳栾洲制止了。
郁檀从路过服务生的托盘拿了一杯橙汁,只沾了沾唇。
他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胡小鱼的肩膀上,撩起眼皮,原本恼怒的瞪着胡小鱼的李渔,目光躲闪了一下,转头看向别处。
胡小鱼从来懒得关注闲杂人等,他认真的看着柳栾洲:“柳大哥,你答应我,护身符一定要随身携带三个月。”
他知道柳栾洲很讲信用,正式答应的事绝不含糊。
柳栾洲看着胡小鱼认真的眼,心头莫名一动:“好,三个月,我会好好带着。”
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胡小鱼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
等他再想和胡小鱼说些什么,郁檀已经将橙汁递到胡小鱼嘴边:“话这么多不渴吗,尝尝。”
胡小鱼惯性的就着郁檀的手,喝了一口橙汁。
柳栾洲:“......”
无论是郁檀搭在胡小鱼肩上的手,还是喂人喝果汁,都在若有若无的宣誓主权。
他心中了解,而后泛上不甘和不解。
为自己居然会不甘心而不解。
以前的胡小鱼,柳栾洲很确定,他真的不曾动过心。
可现在的胡小鱼,如果......
李渔攥紧手指。
八卦之心愈发热切的人:郁少是在伺候人吗?!!!
柳栾洲心绪复杂,最终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李渔想留下,甚至想再对胡小鱼说些什么,可他不敢,也走开了。
胡小鱼喝了橙汁之后才觉得不妥,想将杯子接过来。
郁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移到他脖颈上,捏了捏,没好气道:“话那么多!”
他将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眉目间有点孩子气的得意。
胡小鱼:“......”
他盯着郁檀沾了果汁的唇,有点想咬一口,怎么办?
郁檀眯了眯眼,低头:“馋·了?”
他声音很低,本意也只是试探,乃至小小的调戏。
不过,想象中少年羞涩的样子并没有出现。
胡小鱼诚恳的点点头,抱着郁檀的胳膊凑上去,大概还有一点遇到知音的感动:“郁檀,我可能病了,你看起来很好吃,好想咬一口。”
他也知道大庭广众的,咬不咬不合适,就很懊恼。
郁檀看着小脸满是愁绪的少年,就觉得真是要命,反射性的看了看自己的西裤。
再被这小呆子撩两下,他怕是要当众出丑。
再后来,郁檀就有意无意的忽略胡小鱼,间或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这个宴会说是生辰宴,但程度之盛说是顶级的商业宴会也不差。
郁檀身边很快有了打招呼的合作伙伴,他也就更借此机会来压制被某人撩起来的火气。
胡小鱼对郁檀和别人的攀谈不感兴趣,去美食区挑吃的。
郁檀由他去,反正他也看出来,小呆子看上去不温不火的,但却不是调查资料显示的那样是个受气包,不气着别人就不错了。
所以,放出去一会儿也不是事儿。
胡小鱼站在郁檀身边的时候,好多人都远远的观望。
现在他单独一个,就有人跟上去。
最先凑上去的是徐唯。
他之前为了李渔对胡小鱼满怀敌意,结果被郁檀好一顿损。
不过,那只是个开头。
后来他老子听说他得罪了郁檀,直接停了他半年的零花钱,还要求他对胡小鱼当面道歉。
可胡小鱼之后一直和郁檀长一块了似的,他连道歉都找不到机会。
去郁家大宅或者郁家公司道歉,不要说站那儿去,只是想一想就腿软了。
现在正是道歉的好时机。
胡小鱼记性很好,认出徐唯,就问:“你有话要对我说?”
徐唯原本满心憋屈,可看着胡小鱼平淡温和的脸,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讪然和羞恼。
胡小鱼看起来不怕他,也不讨厌他。
难不成之前的恩怨,他日日夜夜的记着,结果别人居然已经忘了?
徐唯一腔乱七八糟的念头,草草道:“之前的事......对不起。”
胡小鱼沉默了一会儿:“嗯,我知道了。”
徐唯:“你......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胡小鱼垂眸又抬起,眼底有一瞬的悲悯:“我不能原谅你,你走吧。”
原主已经死了,他不会追究过去的事.
但原谅或者不原谅,原主不在了,自然是不能原谅。
徐唯还想说什么,胡小鱼只觉得他烦。
主要是郁檀喜欢吃芒果,而他看到芒果小蛋糕在徐唯站着地方的附近,挡住了就不好拿。
胡小鱼心念一动,黑白分明的狐狸眼,瞳仁周围泛出一点点幽绿的光芒。
徐唯恍惚一瞬,愣愣的走开了。
远处,石景洋正和郁檀说话。
他会玩儿,观察的也仔细,调侃道:“郁哥,你认真的?”
郁檀面无表情:“怎么?”
石景洋有一说一的数:“黑白配的同品牌西装,情侣手表,鞋子同款式不同尺码......你的房间冷的像冰窖,小鱼儿睡得惯吗?”
郁檀掠他一眼:“怎么,你有兴趣?”
衣服、鞋子甚至是亲近,都是为了在宴会上让柳栾洲难受。
至于再多,家里多一双筷子又吃不穷,可养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玩具,乐趣可就多多了。
对他来说,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
所以,认真又算个什么?
小呆子笨蛋一个,他只需要一点点的精力就可以将人吊在身边,一本万利的买卖。
感不感兴趣?
这个问题,石景洋直觉点头会很危险。
可郁哥如此不以为意的态度,难道是哄着人小孩玩儿?
真是怪了,他玩从来不带回家的好吗。
不过再一想,他的那些小情人,哪一个不是要资源要房子要包,郁哥送人衣服、鞋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石景洋正左右对比着,站在他面前的郁檀已经大步离开了。
他看郁檀去的方向,那里......胡小鱼似乎被人缠·住了。
石景洋:......
*
胡小鱼拿到了芒果小蛋糕,开始搜索郁檀的位置。
不过,他又被拦住了。
这次是胡父和胡母。
胡父有隐忍的怒气,还有对胡小鱼的打量评估,胡母则焦躁又委屈。
胡父只问:“你闹够了没有?”
胡小鱼想了想:“你想要我做什么?”
胡母想关怀胡小鱼两句,可发现这孩子比家里住的时候还胖了些,起色也越来越好,简直无从下手。
她只忍不住道:“小鱼,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
胡小鱼不太理解胡父和胡母的想法,好好说话很困难吗?
还是说,他的存在对他们的生活其实是一种干扰和麻烦,所以每一次都要这么苦大仇深的找过来。
他只道:“我没有闹,是你们在闹,以前闹到......闹到我生病,后来闹到我不想回家,如果你们可以接受的话,我想,你们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
胡父惊愕不已,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或者,一定是郁檀将胡小鱼蛊惑了,否则他的儿子一向乖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胡母简直要晕厥,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居然这么冷淡的和她说话,还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胡小鱼对胡父和胡母没感情,也没有义务。
不开心的话,分开就好了么。
他这么想,就要端着小蛋糕离开。
胡母拦住他,下意识威胁道:“你敢走,我今天就将崔婆婆从疗养院赶出去!”
这胡小鱼就不能忍了。
不过不等他说话,一个沉郁又冷淡的声音响起:“胡夫人真是厉害,不过,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胡小鱼看过去,是郁檀。
他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抚平了,郁檀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事实上,郁檀听到了胡小鱼那句“你们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的话。
这很好,他不介意帮胡小鱼脱离胡家。
小呆子眼里心里乃至生命里,只有自己一个就足够了。
本来他可以再迟一点出现,等到胡母愚蠢的言语将胡小鱼推的更远。
可是他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威胁。
胡父和胡母在郁檀面前,就不敢指手画脚了,即使对方比他们年轻很多。
胡母被胡父带走时又软和了态度,依依不舍的看着胡小鱼。
胡小鱼没注意到对方的转变。
他将装蛋糕的小碟子递给郁檀,献宝一样:“尝尝,芒果味儿的。”
郁檀让胡小鱼喂他,在对方低头用小叉子取蛋糕的时候,抬眸往胡父和胡母的方向盯了一眼。
那种势在必得又夹带警告的眼神,阴沉冷厉,成功让对方再不敢多看胡小鱼。
两个人回家的路上,胡小鱼拿出了温养在识海中的青玉。
当然,他还是挺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西装的兜,就好像玉是从衣服都里拿出来的一样。
“送给你。”胡小鱼骄傲到尾巴都要翘起来,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比柳大哥的平安符要好一点点,真的。”
在去生日宴这件事上,他没有因为郁檀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并不代表对郁檀的不高兴不在意。
玉是补偿,也是为了郁檀的身体好,两全其美。
郁檀很好的领会了胡小鱼的意思,把玩着触手温凉,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青玉。
不知是不是玉品质很好的缘故,他只觉四肢百骸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暖意,尤其是小呆子眼巴巴等着他表扬得的神情,更是让人心头犹如落了一滴甘霖似的,受用极了。
“喜欢吗?”胡小鱼催促,竖着耳朵等郁檀夸他。
“算你懂事。”郁檀压下了已经滚到舌·尖的“喜欢”两个字。
他一手握着玉,一手掌心托着胡小鱼的面颊,若有若无的摩挲。
这样触碰着,也沉默了一路。
胡小鱼很喜欢郁檀这么摸他,就像是被撸毛毛一样。
只是到家了之后,他才下车,就被郁檀抱起来了。
阿九看着两个人离开,总觉得自家老板抱着小鱼上楼的样子,好像透着两份急切。
事实上,郁檀的确很急。
而青玉,正是催化剂。
他抱着胡小鱼上楼,一脚踹开门,将人放到大·床上:“玉是礼物,送玉的人也该是礼物。”
胡小鱼徒劳的扑腾了两下,抱怨:“你硌到我了。”
郁檀没有挪开,甚至恶意的挺·了·挺·腰,黑沉沉犹如实质的目光紧紧笼着胡小鱼的脸,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如此片刻后,他又像逡巡自己的领地一般,将胡小鱼从头打量到脚。
终于开口,音色缱·绻而邪气:“一会儿,你会求着我用·力......”
胡小鱼听明白了,十分有原则的拒绝:“不要,我冷。”
郁檀没说话,一手扯开胡小鱼的西装扣子,一手去够床头抽屉里的温度调控器。
如果能得到眼前这个人,他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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