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了一下,元隐没生气。被司月拍过,凶过,气过,教训过,他早已经习惯了。现在心情好,被她掐一把也不算什么。
他带着她在半空徘徊。徘徊半圈,还要下去抓东西吃。
司月却并不想再跟他折腾,将近十点,她困了,只想回到山洞去好好地睡一觉,不想在寒风里找兔子抓鱼了。回去还要烤,麻烦。
于是她认真跟元隐解释,一天不吃东西不会让她饿死。
元隐听后,又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似乎比她还了解她,断定她一天不吃一定不行。
司月简直无语。
但他倒也没非要带着她去抓鱼。在半空抱了她一会,不知怎么莫名又不高兴,不高兴了几分钟,忽地降落。
一阵失重感过去,司月随着元隐落地。
她抱着元隐勉强站稳,抬头看一眼,他们降落在了一开始她想去的小店前。
小店还没打烊,门口点着昏黄灯光。门一开一关,里面客人零星几个。传出阵阵的饭菜香。
一小时前,司月嗅到香味还想进去,现在,她迟疑了。
那会儿她忘了,元隐非常讨厌人类。
司月不清楚元隐最开始遭遇过些什么,她只知道,全星际没几个人对他抱有善意,大家都想得到他的血液。在这种情况下,他讨厌人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牵扯无辜群众是不对的,而她不能保证他不烧无辜群众。这个一会冷一会热的大魔头,不能用常理推算。她有点怕他像前几天烧了她队友两个帐篷一样,一言不合烧了这家小店。
像这样的小店,一般都是普通人经营的,他们没有觉醒异能,无力应对突发状况。即使勉强活下来,失去财产也挺惨的。
到时候元隐名声也会更糟,她不想元隐名声继续糟糕下去。
司月犹豫着,一直没动,不知该劝元隐回家,还是劝他不要动普通人 。元隐见她迟迟不肯自己走路,干脆就着半空中抱她的姿势,旁若无人地把她抱进了小店里。
司月:“!”
门再次一开一关,两人进了点着灯的小店内。
小店前台没有见过元隐,瞧他俩这样子,见怪不怪:“二楼左拐第一间。”
他以为他们是来开房间的。
被迫做好决定,司月佯装淡定,松开抱元隐的手,落地。一边反手把元隐放在她腰后的胳膊拉下去,一边神色自若对前台道:“不住店,吃饭。”
说完拉着元隐的手,走向角落里空桌子,拉开椅子,一左一右落座。
二人坐下,既充当前台又充当服务生的店老板就走了过来,在桌子上放下一份菜单。
菜单上供选择的菜品不多,几乎都是素的。司月随意点了几道,把菜单推还给店老板。
点完菜,猛然意识到元隐安静得不行。
她手还抓着他的手呢,扭头看他一眼,他若有所思地在观察什么东西。
司月顿时好奇心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小店另一头的角落里,一个雇佣兵模样的异能者喝醉了酒,抱着一个身段盈盈的红裙女人。女人坐在他腿上,与他耳鬓厮磨。红唇在他因酒醉而泛红的脸上留下唇印。然后被雇佣兵玩笑般咬了下脸。
……这有什么好看?
司月在桌子底下捏捏元隐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看。
元隐收回目光,垂眸不明所以看她。
司月再一次捏了捏他,低声提醒:“不要看别人。”
元隐闻言,蹙眉,有一瞬间迷惑。没懂她为什么不让他看别人。
他转念想了想,恍然明白。
就像他不喜欢她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一样,她也希望他只关注她?
作为猎物,她有一些放肆了。
但他勉强可以接受。
于是司月就见元隐一副虽然你无理取闹太过任性,但我勉强包容你的样子,矜持地对她点了点头。
不久,菜上了一道。
司月马上松开元隐的手,拿两双筷子,稍微洗洗,一双给元隐,一双给自己。
元隐没接,他不会跟她抢东西吃。
司月也没管,自顾自开始吃饭。感觉到元隐始终在看自己,也没在意。完全视若无睹。
与元隐习惯她一样,她更早之前就习惯了他视线。他也就看看她而已,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下一秒,她腰间多了一只手臂。
元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间就过来抱她。他身上凉凉的,接触起来有一些冷。这么近,司月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与心跳,感受到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他轻微的呼吸温热热的
司月百忙之中抬眸。
元隐的脸近在咫尺。桃花眼仍一眨不眨盯着她看,表情平静,像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像是他抱她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司月眨巴几下眼睛。
她是知道的,元隐很多东西不懂。他在幽明星住了一千年,每天接触的要么是变异兽,要么是杀他的人。他不懂人类社会的常识,不懂男女有别。从某种角度来讲,他是个很单纯的大魔王。
他抱她,应该是像小孩子抱洋娃娃一样,只是觉得好玩。
想通,她也就不理会他,继续吃自己的饭。反正他安安分分比什么都强。
……
不知不觉,小店空了。
不大的空间内,只剩司月元隐与店老板。已经十一点半,天色非常暗。
司月吃完东西,困了,揉揉眼。掉头与抱了她将近一个小时的大魔头商量:“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好吗?明晚再回家。”
元隐不需要休息,脸色丝毫不见疲惫。无可无不可:“嗯。”
司月就拂开他的手臂,去找店老板开房间。
-
因为元隐不需睡觉,司月只开了一个房间。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放心元隐一个人住,她担心他又发疯搞事。她在还能管管,她不在,没人管得了他可怎么办。
基于各种方面考量,她拉着他进了同个房间。
推开门,房间很小。
小店破旧,二楼房间也没好到哪去。整个小房间除了一张双人床,一套桌椅,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司月倒不介意。稍微洗了洗,脱外套爬上床 。盖上被子她前交代元隐,不能出这个房间。
听见元隐答应,她才闭上眼,而后很快又听到元隐脚步声在接近。
司月懒得睁眼,闭着眼警告了句:“不要动我头发。”
自从有一天被他扯头发弄醒了好几次,每晚他一接近,她就要这样警告一次。
警告过后,没什么可交代的,也就睡了。
房间陷入安静。
元隐没有动司月头发,他只是在她身边坐下,观察她。
不需要睡觉,元隐漫长的一生里,时间又比别人多出许多许多。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大多数时间都是无聊度过。
闲着无聊,杀人无聊,受伤也无聊。
但最近,他不无聊了。观察司月的一举一动,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此刻有些庆幸他没在一开始就杀了她,她很有趣。说话有趣,吃东西有趣,睡觉有趣,抱起来更有趣。
有趣到他总是忍不住去观察他。
房间灯关了,此时漆黑一片。但黑夜是元隐主场,他视力不受影响 。能很清晰地看见司月的脸。她睫毛是翘着的,唇珠饱满。呼吸逐渐均匀。
他忽然也想尝试睡觉。
元隐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他在黑暗中绕到床另一侧,学着司月的样子躺下去,把她当成抱枕抱住,闭眼。
闭了一会眼,复又睁开。
元隐眼前浮现出在餐厅时发现的情景。
他目光,缓缓缓缓地,移向司月的唇,然后是司月的脸。
不知道那会不会是件更有趣的事情。
……
司月是被冷醒的。
一整夜,她都没有睡好。感觉自己身边躺了一个冰块。睡梦中还迷迷糊糊想,是不是这家店的窗户漏了。
然后开始怀念元隐家的山洞,那里虽然简陋,至少暖。
一睁眼,她看到元隐放大的脸。
他眼闭着,睫毛长长。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侧脸上,模糊了他的冷硬轮廓,这会儿看上去终于不再是那个冷冰冰阴沉沉的大魔头样。
大魔头手臂还放在她腰间,透过衣料都能感觉到凉。
她瞬间明白了昨晚为什么冷。
因此没能睡好,司月很不高兴。她坐起来,想把元隐冷冰冰的手挪开。还没动手,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就知道他不可能睡着。
她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醒着,两只手抬起他的手臂,很嫌弃地扔开。
放在往常,元隐一定瞬间变脸,然后把她嘲讽一顿。很不平地问,为什么她能随便抱他,他却不可以抱她。
但今天,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对上司月准备好跟他吵架的架势,他……别了开眼。
司月一愣,狐疑地瞅了瞅元隐。
什么情况?他是被魂穿了吗?
怎么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有点怪。
或者,因为冻她一夜,他也有点内疚?
大魔头是个会内疚的人吗?
元隐被司月盯了半天,假装看不见。背对着她走到床边,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装作欣赏朝阳。
司月立刻顾不上猜测他今天的异常,小跑过去,刷地把窗帘拉上。
房间顿时昏暗。
“不要晒太阳。”司月背对着窗,严肃着脸第N次对元隐强调。
元隐:“哦。”
不对,又不太对。
以前每当她强调这个,他就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晒太阳后难受得不是他一样,根本不听。
司月眼里又带上怀疑,他是背着她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他是不是烧了什么东西?
她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这间屋子,没有火烧痕迹。
那么一定是因为晚上跑出去了!
她又打量一番元隐,他没添新伤,状态还挺好的。
司月:不对,一定不对。
可是又想了半天,她也没发现一点线索。
算了,她觉得还是先去洗漱拿饭吧,回来再审他也不迟。
于是嘱咐,“元隐,你别出去,等我拿饭回来。”
元隐又:“哦。”
好说话到不可思议。
司月一脸费解地再三观察了他一番,疑疑惑惑出了房间。
小店太破,卧室里不带有洗手间,洗漱要去走廊尽头。
司月满腹怀疑,想着心事向洗手间走。路过楼梯,不经意向下瞥一眼。
清晨生意冷清,一楼只有一桌客人,安安静静。假如她没看错,其中一个背影似乎是红缨。
司月不太能确定,走进几步,趴在栏杆上探头向下瞅。没等她看清,红缨猝不及防回头。
看到她后,红缨明显一愣,倏地站起来:“司月?!”
霁月,科科,小可也纷纷向她看来。
“你们怎么在这?”司月确定了下面的几个人都是她的队友,就下楼。边下楼梯边好奇问。
红缨:“我还想问你呢……你……你脸怎么破了一块?”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变,声音压低:“是不是那个人折磨你了?你偷跑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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