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翰香苑
下人来回禀说,有人看见三少爷出禾轩苑了,模样瞧着正常无一丝病态样。
李氏太过震惊猛然回头,结果她这一动扯断数根秀发,吓的梳头的丫鬟脸色发白急忙跪了下去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饶命。”
李氏看到她手中梳子上的断发,抬手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来人,把这蠢货拖出去卖了。”
“夫人饶命,不要卖掉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饶命。”
丫鬟被拖下去,李氏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妈妈,“严婆子胆敢骗我,她不是说人昨儿晚上就死了吗?”
妈妈也疑惑,该死的人竟然没死还下床了,实在诡异,“难不成是因为……”
“因为什么?奶娘你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妈妈吐出两个字,“冲喜。”
李氏整理发髻的手一顿,让永安侯府嫁女儿过来说是给三少爷留后,但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三少爷活不长了,人嫁过来就是守寡的命。
徐氏找她给三少爷换亲时,李氏打听过永安侯府二姑娘,是个又懒又馋的草包蠢货,比起在上京有第一才女之称名声大显的大姑娘,给三少爷娶个懒货草包才配的上他,没想到这个草包竟是个有福的。
三少爷没事的消息长了翅膀飞快传遍整个国公府,为了验证消息真假,国公府的主子们齐齐聚首主院。
踏进主院的门槛,齐刷刷数道目光聚到身上,依依抬眸漫不经心瞥了过去。
“别怕。”沈书尧说完看见那漫不经心的神情自己先笑了,她怕是不知怕为何物。
两人没注意到,在沈书尧露出笑容时,屋子里众人心头均是一惊,他竟然会笑。
其中以李氏和沈二少爷最为惊讶。
昨儿沈书尧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等死,今天居然就起床了,虽然被抬着,可那样子瞧着一点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断言他活不长的太医可是太医院院首,不可能会诊错。
难不成真是冲喜冲活的?
李氏身子往沈国公那边偏了些,笑吟吟开口:“公爷您瞧,我就说三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三少爷昨儿还躺床上呢,今天就起来了,瞧着面色也极好哪儿像生了病的样子。”
依依抬眸。
从坐在上首的位置来看,那中年大叔就是国公爷了,瞧着比候爷渣爹要老上几分,国公夫人去世好几年了,旁边的美艳妇人应该就是沈国公的爱妾李氏,一个妾室坐在主母的位子上,看来是真的得宠。
沈国公点了点头,看向沈书尧训斥口吻道:“快些敬茶吧,之后你们还得收拾东西离京,莫要耽误了。你且记住,此去沂州便是给你个教训,你又不是那妇人,争的什么口舌,此次是圣上仁慈才绕过你一命。”
依依:“……”
她一直以为永安侯够渣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渣的,这是亲爹?脑袋顶草了吧,这么怼自己儿子。
沈书尧似乎习以为常,面无表情淡淡道:“待明日回了门我们便离开。”
丫鬟端了茶上来。
“父亲,喝茶。”
沈书尧的茶他亲自端了递给东岭代敬,沈国公连喝茶的样子都没做就放下了,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张银票。
依依瞟了一眼,五十两。
“公公请喝茶。”
她紧跟着敬茶,同样得一张银票,面额-五十两。
讲真,忒抠。
依依算是再一次认识到沈三少爷在沈国公心里的地位了,那可真是小黄花儿,没娘没爹没人疼。
估计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敬茶礼,毕竟死人也用不上。
丫鬟再次递上茶来这次是站在李氏旁边,沈书尧没端茶,气氛突然凝结,所有人都看着他面前的那杯茶。
丫鬟敢把茶端上来那就表明得了沈国公许可,端看沈书尧他接不接,李氏在国公府那几乎就是认定的主母,也就沈书尧头铁一直点明李氏妾室的身份。
在这般僵持之下。
一双玉手端起茶杯,众人的目光落在端茶人身上。
依依觉得国公府的人莫名其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毛病。
刚沈书尧说等明天回了门就要上路去沂州了,看来一会儿得上街去,沂州那么远,路上所需的东西可不少。
在依依端起茶杯时,李氏面上染了笑意,神色自得起来,背脊不自觉直了。
永安侯府二姑娘草包是草包了些,却比沈书尧上道,瞧瞧不还是乖乖给她敬茶。
却见依依端着茶杯转了个身走向一留着小胡子的男子面前,“堂叔请喝茶。”
依依口中的堂叔是沈国公的堂兄弟。
据绿萝打听来的消息,逝去的老国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战死沙场,小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沈国公。
大儿子的死让老夫人伤心欲绝坚决不让小儿子也步了后尘,因老夫人护着,所以现任沈国公连战场都没上过,他手里的兵权是捡了他老子的便宜,本人-文弱书生一枚。
现任沈国公有五个儿子八个女儿,大少爷和三少爷都是原配嫡出,二少爷、四少爷、五少爷是爱妾李氏所出,四和五是两双胞胎。
一口气生三个儿子,李氏得宠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少爷也就是沈书尧的大哥-战死沙场,留下两个孩子。
李氏学老夫人的样子护着自己儿子舍不得其上战场吃苦,所以二少爷同沈国公一样也没有去过战场。
将门两弱鸡,孩子照这般养下去,等以后四和五长大估计也是两弱鸡。
老国公那一辈有几个兄弟,沈国公没有亲兄弟倒是有好几位堂哥堂弟,一大家人挤的主院厅堂满满当当。
在依依端着茶对着堂叔开口时,屋里气氛一僵,李氏脸上自得的表情更是在一瞬间皲裂。
“公爷~妾身还是走吧,妾身就说今日妾身不该来的,妾身不给公爷丢脸了,这就回去。”李氏声音染上哭腔,美人娇柔的声音配着柔弱的样子,心疼的沈国公恨不得把人搂怀里疼。
沈国公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东西,没看见你娘吗?敬茶先后都分不清了?”
别看沈国公文弱书生一枚,许是沈家基因原因,他外表长得还是挺高大威猛的,动怒的时候像那么回事。
依依眨了眨眼,继而一副恍然大悟样,“公公别生气,都怪夫君不说清楚敬茶还要给姨娘也敬。”说完看向沈书尧,“夫君,公公后院有多少位姨娘?”
沈书尧从那慵懒的神情中看见了一丝玩味,答道:“不算通房有十几位吧。”
依依低头掰手指,“敬一杯茶五十两,十人就是五百两,通房也伺候过公公,算上怎么也有三十人,那就是一千五百两。”
依依两眼冒光,“公公,姨娘们都在这儿吗?媳妇儿一并敬了吧。”说完指使端茶的丫鬟,“快去准备茶来,三十杯啊可不能少了,我要敬茶。”
“哈哈哈……”沈书尧噗嗤一声大笑起来,整个厅堂都可闻。
祖父的死、母亲的死、哥哥嫂嫂的死,皆被‘父亲’二字的孝道压制,多少年了他第一次感觉到畅快。
沈国公气的浑身颤抖,抓起手边的茶杯砸像沈书尧,嘴里大骂:“混账东西,不许笑,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女人,不知礼数不敬长辈,混账。”
沈书尧微微偏头避了过去,嘴角带笑,“一个可通买卖的妾室坐在主母的位置上耀武扬威,国公府的礼数早被父亲败坏了。”
二少爷跳出来,“你一个废物敢骂我娘。”
李氏对二少爷使了个眼色,伸手拦住发怒的沈国公,态度卑微,“公爷不要生气,三少爷说的没错是妾身身份低微了,都怪妾身不争气,公爷不要因为妾身气坏了身子,你与三少爷是父子,父子哪儿能因为妾身起了仇呢,快笑笑,今儿新媳妇儿敬茶,你可不能动怒,不吉利。”
沈国公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哪能怪你,都怪我,是我的错,你放心,明儿我就求圣上赐婚,我让你堂堂正正的做国公夫人。”
“公爷不要,妾身区区妾室哪敢奢望圣上赐婚,妾身能陪在公爷身边就满足了,不敢奢求不属于妾身的东西,妾身只求公爷好,公爷好了妾身就好。”
依依挑了挑眉,高手啊,这招以退为进拿捏的极好,三言两语就让沈国公怒发冲冠为红颜。
不怪人家得宠了。
“不怕,我是国公,你是我女人我说你能当国公夫人你就能当,我现在就去写折子上书。”
依依无声无息到沈书尧身旁,身形微弯,小声开口,“你爹小时候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
听说老国公镇守边关素有铁血将军之称,披甲上阵让敌军闻风丧胆,怎得生了个儿子轻易被女人摆布来去?
依依都不知该感叹李氏手段高明还是沈国公太蠢。
沈书尧思索了一下,认真道:“只听说小时候被狗啃过。”
依依憋着笑,“……那估计啃到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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