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变化

    既然陶时延应了他,协议便从今天开始生效。正巧程奚难受要命，很想好好睡一觉，掀起被子用脚去勾地上拖鞋“走。”

    男生雪白脚也被烧泛着粉色,陶时延挑了下眉“去哪”

    “你房间啊,”程奚催促道,“别磨蹭，咱们赶紧睡觉，明天还有早戏呢。”

    陶时延“”

    听起来好像要进行某种不可告人交易似。

    拖鞋踢远,男生有点勾不到，小脚还在乱蹬,陶时延用脚尖踩住它,“走廊里有风，别出去了。直接在你房间睡就行，楼上楼下都一样。”

    程奚脚尖绷紧“不一样，你有两个卧室，我只有一个，如果在我这里，咱们就得睡一张床了。”

    陶时延“没关系。”

    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不行,”程奚急道，“快给我鞋”

    看他有些恼了，陶时延没办法,把鞋踢到他脚边,给他披上自己冲锋衣。

    宾馆窗户老化厉害,走廊里四处漏风,临出门前陶时延不放心,又扯起程奚小毯子,一圈一圈将人裹在中间。

    程奚被裹像只蚕,只能僵硬地跟在他身后蠕动。幸好大雨天大家不爱出门，要么看见他俩，怕是会以为湘西某种古老秘术复苏了呢

    等到了303，程奚自动自觉抱着陶时延衣服去侧卧睡觉。他还烧着，为了有个照应，陶时延特意没关卧室门，省得人晕在里面发现不了。

    第二天早上，陶时延被断断续续说话声吵醒。

    应该是程奚在打电话，宾馆隔音也一般，即使对方声音压很低，也能听清大部分内容。

    “嗯，我没在自己房间，昨晚去哥、陶老师房间睡。”

    “烧退了，就是浑身提不起劲儿，鼻子有点堵。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普通感冒而已。”

    “我没和他睡一张床，自己睡侧卧，你别瞎他妈说”

    “为什么不睡一张床我感冒了啊，和他睡一起会传染他”

    至此，陶时延终于明白男生为什么不怕着凉，硬撑着非要来他房间。

    原来是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他。

    陶时延起身，悄悄关上门，去旁边找林雪峰。

    五分钟后，打发完赵小涛接二连三盘问，程奚呼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抱着那件冲锋衣，打算牺牲掉早饭再赖会儿床。

    充斥着陶时延味道小屋格外温暖安宁，他打了个大大哈欠。正迷糊着，感觉自己房门被推开。

    有人先用手背试探他额头温度，然后轻声说“林导那边我替你请假了，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早餐张静一会儿送来，中午我回来陪你吃饭，记得吃药，我会查岗。”

    程奚睫毛颤了颤，继续装睡。

    即使已经请过假，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下午体力恢复之后，程奚还是去了片场。

    b组导演李哥很照顾他，挑了几场比较轻松群戏。程奚调整好状态，等收工时候，倒是将上午落下戏份补回来一些。

    因为他长得好看不作妖，人又谦逊有礼貌，全剧组人都挺喜欢他。生病这几天，程奚实打实地当了把“团宠”，各位前辈、工作人员水果、点心堆了休息室满满一桌，每天进片场听到第一句话就是“小程啊，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

    从片场外应付到化妆间，程奚至少得回答三十多次相同答案。

    包括叶若琪，她表面上看起来大咧咧很豪爽，实际上人特别细心，还烧了一手好菜，中午经常给他加餐。

    在大家照顾下，一周之后，程奚终于快好了。林雪峰跟着高兴，大手一挥“为了庆祝小程痊愈，今晚我请客，咱们去城里好好吃一顿”

    “嗷嗷嗷小程万岁，林导万岁”

    最近早出晚归、拍摄太紧，大家神经都紧紧绷着，其实林雪峰早有想带剧组出去放松念头，要么一个感冒而已，有什么好庆祝。

    程奚能看出林雪峰意思，便没推辞。下了戏，一大帮人分好几辆车，仿佛农民工进城浩浩荡荡冲进了火锅店。

    一顿酒足饭饱，爱玩闹叶若琪和汤禹倾觉得不尽兴，于是林雪峰让工作人员回去，带着几个主角配角又杀到ktv。

    毕竟在场有影帝影后级别人物，为了安全考虑，林雪峰直接包下了一整层包房。

    叫服务生点完酒水零食，叶若琪起哄道“来来来林导，给我们热场”

    林雪峰也不扭捏，点了首时下流行某音神曲，一张嘴

    汤禹倾道“别听了，咱们来玩骰子喝酒吧。”

    叶若琪捂住耳朵“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起哄。我去叫服务生拿骰盅，小程病刚好，就别喝酒了。”

    程奚也不想喝，因为在他为数不多醉酒记忆中，都有被陶时延欺负影子，导致他想起喝酒全是阴影，没有一丢丢美好记忆。

    而陶时延出道七年，难免要出席这类场合。对于喝酒玩游戏什么，他一直秉承着可以参与，但绝不认真态度。不过今天都是些老朋友，他表情至少正常，不至于像以前冷着脸往酒桌上一坐，吓得满桌小孩都不敢大声说话那种。

    “对了，”等骰子期间，汤禹倾问，“小程，我昨晚想去看你来着，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你没在房间吗”

    他在房间，但在是陶时延房间。

    “嗯，”程奚敷衍道，“我出去买东西了。”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叶若琪接话，“我大前天和前天想给小程送汤来着，也没找到小程。”

    程奚“”

    程奚艰难道“感冒之后，为了快点好，我每天晚上都去外面锻身体。”

    汤禹倾叶若琪“哦哦，这样啊。”

    好不容易把他们糊弄过去，程奚抹了把头上汗。他现在没完全康复，身子骨还有点虚。

    这时，延发来一条消息

    程奚无语片刻，ktv包间只有一张长几，陶时延就坐在他对面，有话用嘴说呗，发哪辈子微信

    跟特么偷情似。

    他看了懒洋洋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做过陶时延一眼，点开消息。

    延老板，买东西和健身钱结一下

    程奚“”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狗比

    不一会儿，服务生送来骰子，程奚不能喝酒没参加，剩下三个人开始玩。

    他们玩是一种猜点数游戏，每人五颗骰子，三人一共十五颗。从第一个人开始依次叫点数，比如第一人说“五个二点”，下一个人只能叫比他大“五个三点”或者“六个二点”，第三个人以此类推。

    也可以选择直接开盅，如果三个骰盅里点数大于等于所叫数字就赢了，开盅人喝酒；如果小于所叫数字，则报数人喝酒。

    游戏规则很简单，主要看每个人风险偏好程度。程奚不好这口儿，没兴趣看热闹，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

    几局过去，余光瞥见男生无聊样子，陶时延拍拍沙发，“程奚，过来。”

    “嗯”程奚凑过去，“怎么了”

    陶时延“你说个数。”

    程奚上学时候玩过这类游戏，但过了太久早忘没了，随口乱说“十个五。”

    陶时延“好，十个五。”

    “开开开，你是来送死么，”听到这数字，汤禹倾立刻兴奋地掀起盅盖，“我没有五点，哈哈哈哈”

    陶时延自己只有两个五点，就算叶若琪那边是五只骰子全是五点，也绝对凑不齐。

    陶时延举起杯，仰头一饮而尽。程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随口乱说数字，会害陶时延平白喝一杯酒。

    然而这人似乎不长教训，接下来几句还让他报数。这回程奚认认真真思考过后才开口，可惜因为对规则一知半解，加上没有经验，被汤禹倾套路了好几次，陶时延也只能一杯接一杯地认罚。

    汤禹倾咂咂嘴“小程，你其实是我派去奸细吧”

    程奚有点愧疚，垂下脑袋不说话。

    陶时延安抚似捏了下他肩膀，嗤笑道“他看我口渴，让我多喝点酒润润嗓子不行就你话多。”

    汤禹倾“”

    骂没错，他确不该张嘴自讨虐吃。

    不过汤禹倾挑衅让程奚生出强烈胜负欲，不过几颗小小骰子，他不信自己找不出门道来

    于是剩下时间，他边观察规律和敌人表情边报数，再也没掉过汤禹倾陷阱。从把把输进化到输一半，到最后，他终于掌握了玩法，猜神准无比，把汤禹倾和叶若琪喝到苦叫连连

    连赢十把后，程奚兴奋地扬起嘴角，下意识转向陶时延，朝他伸出手。

    “干得漂亮。”陶时延也伸出手，和他结结实实击了一掌

    “不行不行，我得缓缓，再喝要吐了，”叶若琪先认怂，“咱们聊会儿天吧。”

    汤禹倾打了个酒嗝“可不，下回不带找帮手啊，俩人合伙虐菜，可真太过分了。”

    程奚本来兴趣缺缺，玩到现在情绪全被调动起来，充分融入今天社交，“你们两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很公平啊”

    嘶汤禹倾和叶若琪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想了几秒后放弃了。

    叶若琪拉过果盘，给众人分了圈水果，感慨道“时间过好快，算一算我和延哥已经认识了五年，你们还记得你们刚出道样子吗”

    “那太久远了，”汤禹倾笑着摇头，“我记得当初我想学化学，但我爸是上戏，非要让我学表演，我没办法只能考上戏，一直误打误撞到了现在。时延你呢，你是因为什么进娱乐圈”

    程奚立刻竖起耳朵，他也很好奇以陶时延家世为什么要当演员。

    陶时延却没说具体缘由，只道“为了找个人。”

    程奚不是那种敏感性格，可听到答案下一秒，便联想到了盒子主人。

    能为他放弃陶家家业进娱乐圈拍戏，其中牺牲有多大可想而知，程奚心脏似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又胀又痛，呼吸艰难。

    兴奋情绪霎时消散，他缩回刚才自己待角落，继续刷手机。

    连唱十几首歌后，麦霸林雪峰难得地累了，忍痛让出麦位置。作为几人中唯一正经歌手，程奚自然逃不过，上去唱了两首老歌，都是那种曲风平淡中带着些伤感曲子。

    陶时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接下来时间程奚也一直自己待着，垂眉敛目看不清表情。转了几局转盘，陶时延突然道“你们先玩着，我去趟卫生间。”

    与此同时，程奚收到条微信。

    延跟我来

    姓陶叫他干嘛

    不会是酒喝多了想吐，叫他去侍候吧

    程奚狐疑地出门，结果没等往卫生间方向走，一把被人拽进了旁边逃生通道

    “你、你不是想吐么，”程奚吓了一跳，“怎么不去厕所”

    “谁说我想吐嘘，小点声，旁边能听见。”

    程奚甩甩袖子，甩掉拉着自己胳膊手，放低声音“那你让我出来干嘛。”

    “感觉你不喜欢这里，”陶时延说，“我先带你回去。”

    程奚这才发现对方手里拿着车钥匙，显然早已经准备好。他心头顿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滋味，酸涩与甜蜜交杂，但更多竟然是气恼。

    恼对方为什么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恼对方为什么时时刻刻为他考虑；恼对方为什么能抛下其他朋友送他回家；恼对方为什么要对他好。

    他们只是朋友关系，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姓陶已经有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人了，不是吗

    越想程奚越气，压根不打算理姓陶，转身就要走。

    看着他气冲冲样子，陶时延一头雾水，伸手拦住，“你不想回宾馆”

    “不想，一点都不想，把你爪子拿开老子今晚就住在ktv了”

    这一听就是气话，陶时延倍感头痛，并没松手，准备继续问男生生气缘由。

    这时，包间门再次被打开，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估计是听见程奚声音不放心，想过来瞧瞧。

    俩男人躲在逃生通道说悄悄话太奇怪了，他无所谓，但程奚未必不在意。陶时延反应极快，先躲到逃生通道门后，然后抓住程奚胳膊，将他往自己方向拉。

    刚才喝了太多酒，头稍稍有些晕，这一拉力度没掌握好。下一刻，软软身体踉跄着跌进了他怀里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程奚有一瞬间僵直，顾不得想太多，使出吃奶劲挣扎，“放手”

    怕他动静太大，陶时延左手捂住他嘴，右手手按住他后腰不让他逃脱，于是二人间最后一丝缝隙也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脚步声停在安全通道外“小程，小程是你吗没事吧”

    叫了几句，又探头往消防通道里看了一眼，没找到程奚影子，林雪峰以为自己听错了，摇着头回包间。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陶时延终于放开怀中人。程奚腿有些软，脸红透透，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陶时延却没追。

    他低头看看自己变化，闭上眼深吸口气，然后伸出手，将衬衫使劲向下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