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醒来的时候,校医院内刺鼻的消毒水味窜入鼻腔,她脑袋沉重,鼻子里黏糊糊的,睁眼的时候有些费力。
校医拿着体温枪给她测了测体温,叮嘱道:“同学,你中暑了,颈部有些晒伤,先在这里躺一会儿,军训的事情缓一缓。”
“好。”舒棠深吸几口气。
手机电话声“滴滴”响个不停,舒老和舒老太给舒棠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还有舒父和舒母也给舒棠发来通讯。
舒母得知舒棠没事之后,心里的焦急感总算是卸了下来,她顿了顿,才提及另一件事。
“棠棠,我最近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是杜阿姨的儿子……一会儿挂了电话我就把他的资料发给你,你看看要是合意,等军训完就和他见见面。”
“哥哥……他同意吗?”舒棠迟疑片刻。
“同意啊,就是你哥哥帮你选的。”舒母说道,“而且你哥哥选的才更加放心,南南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认人还是可以的。”
“……那我就试试吧。”舒棠咬了咬下唇。
正好她想谈恋爱了。虽说是为了调香寻找灵感,但是她也没办法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就和他谈恋爱。相亲反倒挺好的,而且舒北南替她把关,总不至于小气到坑她。舒棠一颗心放了下来。
延挨了一会儿,舒母给舒棠发来杜子笙的资料。
杜子笙是单亲家庭,但是从小家教优良,还会拉小提琴。舒棠不知怎的,隐隐和他产生一些共鸣。
再看他的照片,虽然有些修饰的痕迹,但也还算不错。
舒棠咂咂嘴,将手机扣在床头柜子上。
她真的是太累了,本来体质不好,这下子又中暑晕倒了。
不久,校医离开后,门外一个板寸头男生走了进来。
“你是谁?”舒棠扭头,目光中一丝警惕。
徐羡挠挠头:“我是薄哥的朋友,现在上大二金融系,叫做徐羡,我和你哥哥也认识的……小学妹,你还好吧?”
“好多了。”
徐羡松了一口气儿,悄悄走过去。
“小学妹,我劝你不要喜欢他。”
“谁?”舒棠眨眨眼。
徐羡四周环顾一下,掩手偷偷说:“薄学长。”
“……”
舒棠喉间一哽,鹿眼溜溜地转了一圈。
好像有她不知道的好玩事情哦!
徐羡看上去就知道她余情未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道:“实不相瞒,我是学辅修过半学期的爱情心理学,对于爱情方面很有经验,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最容易被骗了。”
他见舒棠咬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根据我学习爱情心理学的经验,往往男孩心里容易有一个白月光……”
处处作对的那个小克星,可不就是薄哥的白月光嘛。
徐羡自诩很了解薄琊,虽然圈子里都传开了薄琊和那个小克星的事迹,鲜少有人知道小克星究竟是谁,连徐羡也不知道。
但他通过深入钻研爱情心理学知识,这种挠人的疏离感,不敢接近,只能以欺负而接近小克星,实则若有若无地保护和陪伴。薄哥简直是深陷其中。
徐羡暗暗咋舌,觉得他自个儿真是个小机灵鬼。
舒棠歪了一下脑袋,有些迷糊的模样。徐羡觉得他似乎把这个问题说复杂了,他整理了一下措辞,“小学妹,《红玫瑰与白玫瑰》你看过吗?”
“嗯。”舒棠乖巧地点点头。
“你现在就是红玫瑰。”他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见,“那个薄学长,他其实心里一直都有白玫瑰,但是还是明明性格很冷,却故意说些骚话,做些骚断腿的举动来吸引你的注意,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了,不然到时候他的白月光回来了,你会很惨。”
“学长,你懂的好多哦。”舒棠捧着脸,用夸张的语气夸奖道。
……这个傻乎乎的学长,胡说八道还这么一本正经。
就算薄琊心中有白月光,她怎么也不会成为红玫瑰,明明他这么讨厌她。
徐羡十分受用的叉腰,仰着脑袋:“那当然啦,毕竟我是学长嘛!”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舒棠揪了一下他的袖子,“关于恋爱方面的。”
“你说吧。”
“我这种小姑娘,适合和什么样的男生谈恋爱呢?”舒棠满怀期待的看着徐羡。
徐羡喝一口茶,差点一不留神呛进气管,他轻轻嗓子,有些无奈。
舒哥啊,他已经尽力了。但也防不住人家姑娘就想着谈恋爱呢。
徐羡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我觉得会照顾人的那种类型男生,一般来说都比较温柔,你哥还有薄哥那样的都是反面类型,一个脾气冲喜欢骂人,一个冷酷无情又念旧……都不适合你。”
“那种长得还可以,很温柔,会拉小提琴,而且家长们都熟悉的男生,合不合适?”舒棠在脑海里努力回忆舒母给她发来的杜子笙的资料。
“不错啊。”徐羡说,想想又有些不对劲,“……你不会真的看上谁了吧?”
“不是。”舒棠放低声音,悄悄道,“我姑姑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我想试试看。”
相亲对象?
徐羡大傻眼,舒北南他妈这么着急的吗?
他忍不住问:“这事你哥哥知道吗?他肯定不会同意吧。”
“知道啊,就是我哥哥帮我选的。”舒棠认真道。
徐羡:“……”
是谁刚刚在电话里说要扒了他的皮来着。
脸现在疼不?
徐羡直起身子,喉结动了动,没吱声。
门帘“唰啦”掀开了。
男人端着碗,宽肩窄腰,静静地伫在门边,俊朗的眉间抻了抻,看不出情绪。
“薄、薄哥。”徐羡脸色惨白,强颜欢笑,“哈哈哈,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小朋友说要谈恋爱开始。”薄琊毫不掩饰,淡淡的瞥了徐羡一眼。
他径直走到病床边,侧身坐在床沿,床榻凹下一块,交叠长腿,骨节分明的掌里端着瓷碗,另一手执起勺子吹了吹,勺子边缘翻起褶皱。
“喝药。”
一勺浓浓的感冒药靠近她的唇边。
舒棠闻着那味道,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好臭。”
“喝完,今天就不喝牛奶了。”男人的声音很是平淡,像是在说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情。
徐羡却从薄琊进门那刻就瞪圆双眼,薄哥什么时候伺候过人,更别说喂药这个事了。
还有什么牛奶?
“……我自己来吧。”
舒棠盯着勺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徐羡跟她说过的话,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死对头心里有一个白月光,“这、这样不好……唔!”
“哪样?”男人挑起狭长的眼。
一勺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
“这样?”明知故问。
又送了一勺,温度刚刚好,味道却苦涩异常。
“不好吗?”
男人轻嗤,吹了吹勺子,往她嘴里一塞。
见她鹿眼圆溜溜的,神情气恼而不满,他微扬唇角,威胁道,“最后一勺,苦也给我咽下去。”
舒棠醒了醒鼻子,滚滚喉咙吞下去,嗓子眼儿被苦的不轻。
“你欺负人。”
真的好苦啊。
比牛奶难喝。
男人起身,不多时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瓶粉灰色的药,还有两只棉签。
是晒伤药。
觉察一记眼刀子冷冷剜过来,目睹全程的徐羡吓得抖了抖腿,挠头:“这就给您麻利的滚出去!”
真踏马太可怕了!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校医室内的病房都是一间一间的单床位小隔间,这个时间点,好多晒伤或者生病的学生都过来挂号,床位很快就满了。
徐羡自觉的站门口守着,耳朵里不时传来屋内俩人的交谈声。
男人磁哑好听的声音响在胸膛里:“过来涂药,你后颈晒伤了。”
“让校医帮我涂吧。”舒棠满眼拒绝。
“现在人太多了,校医只有五个,你觉得他们有时间?”
“……”
悉悉索索,衣摆摩擦床褥的声响,小姑娘慢慢的挪过去。
“转过去。”
“噢。
……
“这样疼吗?”
“不疼。”
徐羡默默地靠在墙角,瑟瑟发抖,后背贴在冰凉的瓷砖上,背脊一片冰凉。
总感觉像是薄哥在诱导小学妹做什么坏事。
徐羡呢喃一句:“要是被别人听见了那还得了……”
——“什么被人听见了?”
闻言徐羡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手肘撑了撑墙面,看向一脸嫌弃的舒北南,“舒哥,哈哈哈哈……你怎么来了!哈哈哈哈哈……”
徐羡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指望里面俩人能听见了。
舒北南冷哼一声。要不是舒棠的辅导员通知他过来,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小兔崽子生病了。他不过这么短时间没来看她,就整出这么个事。
他火急火燎地坐地铁从学校赶过来,也顾不得和舒棠目前关系僵化了。
舒北南大手一挥,毫不迟疑地“唰啦”一声掀开帘子。
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孩的声音,并不软糯,有些刺耳,尾梢飘飘忽忽,听上去怯弱胆小。
——“薄、薄学长,我喜欢你。”
舒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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