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你不要再叫了,该回家了。”
“听话,回去。”
认真地一字一顿道,少年张开手,焦急挥动着“快进鸡笼。”
被叫做「阿花」的母鸡得意洋洋地转悠着自己的小脑袋,“咯咯”地叫着,然后无情地拍打着翅膀,头也不回一溜烟窜出去。
像是个信号,原本旁边两只悠闲蹲在地上的母鸡也齐齐随着,成群结队地逃散开来。
辉一:“......!”
瞳孔颤动jpg。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纤细的眉毛委屈地耸拉了起来,看着地面上被鸡群踩出来的小小脚印,辉一搓搓脸,深呼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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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在一旁赶着牛车的老人听到什么声音,慢吞吞抬起脑袋。
好像是,鸡叫的声音?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路边的草丛中就冒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地奔跑在山林之间。
“......?”老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母鸡慌张地拍打翅膀,深褐色的羽毛在空中飞舞,伴随着「噗嗤噗嗤」的扇动声,灵巧地飞上了树。
然而黑发少年也不甘示弱,木屐狠狠踏上树干,像是灵巧的猫咪,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树顶,手臂如同凶猛的毒蛇,精准狠擒拿握住了母鸡的脖子。
重点打鸡jpg。
当场抓获jpg。
接下来如法炮制,把剩下几只不听话的小朋友抓了起来。左右怀里各夹着母鸡,加上头顶一只,辉一舒了口气,从树上跳了下来。
“哈哈......是阿辉啊。”看清了来人,赶着牛车的老头讪讪笑了笑“你家鸡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时透这孩子的鸡,大概应该是全村里跑的最快的鸡了,除了辉一,没人能追的上。
所以即便是辉一不怎么管,一律散养,却从来都没有丢过——因为这些鸡实在是太快了jpg。
耸了耸肩,少年淡淡说道:“他们还是不愿意进鸡笼。”
大概是我的鸡/儿有自己的想法吧。
“哈哈......他们这么不愿意进去,就别让他们进去了呗。”
“我一会要出去,所以要把他们关起来。”摁住怀里不停挣扎的鸡,黑发少年的话语融化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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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鸡笼关上,转身沿着熟悉的小道,朝着时透家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路,一边揪了几根苇草,灵活的手指翻动,不一会就编出一个活灵活现的蜻蜓。
这是自己新琢磨出来的小玩意,无一郎应该会喜欢吧。
这样想着,辉一脸上不知不觉浮起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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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无一郎?”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应声而来“有一郎?”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无人应答。
抬脚进了屋子,原本温馨的屋内此时只剩下了冰冷的寂寥,转头看着桌面上的碗筷——上面浮着着厚厚的尘土,摆明房屋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惨了,难道是时透他们终于受不了我(太能吃)了,所以偷偷搬走了吗?
这是辉一脑内下意识浮现出的想法。
我真傻,真的。
早知道我就少吃两碗饭了,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呢。
心底的小人默默地滴着眼泪,委屈巴巴,黑发少年周身浮着萎靡的气息。
泪,流了下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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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恍惚地顺着下山的路回家,像失了魂一样,如同乌龟爬的速度,辉一慢吞吞的走着。
原本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脚程的路途硬是因为自己低落的心情,拖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回到了村子。
与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不同,辉一的家着落在山上、脱离开村子隔着段距离,孤零零地独居着。
从自己记事起,就住在这里。
与普通孩子不同,记忆中——并没有父母的身影。
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名字是时透辉一——而这个名字是谁给予给自己的,早已忘却了。
后来与村民交谈才知道,父母似乎是出了村,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才独留了自己一个人。
其实小时候,是有些怨恨父母的。
但是最后释然了。
害,反正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没人管我也挺好的,大概。
但是如果说不羡慕别人家小孩,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仅羡慕,还快酸死了(生吞柠檬jpg
泪,又流了下来。
所以早知道就少吃两碗饭,别把无一郎他们吓跑了。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辉一把因为风刮起吃到嘴角里的发丝扯开,弓起手指作为梳子,顺了顺脸颊两边的鬓角。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地平线染上了橘色的落日余晖,像是熟透的柿子,是略微诱人的颜色。
停,别想了,我在想屁吃,回家洗洗睡吧。
打了个哈欠,搓着眼角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少年加快了脚步,朝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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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爬到一半,听到了前方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定睛一看,是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似乎在讨论围观着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让辉一打起了精神,瞪着眼睛,悄咪咪地凑上前去。
看热闹嘛,谁不喜欢jpg。
让我康康——
哦?原来是有人家着火了啊,怪不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看。
幸亏那个人的房子在一边,要是在村里就糟糕了,肯定要连着邻居一起烧。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的房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还挺像我家呢。
“......”
啊这,好像,就是,我家。
村民注意到了站在后面的黑发少年,担忧地转过身来“辉一你回来了啊。”
瞅着身后烧着滚滚浓烟的屋子,吞了口唾沫,男人继续说道:“......你先别进去,太危险了,等灭了再说吧。”
“嗯。”看不出喜怒,少年闻声微微颔首。
然而如果仔细注视着对方的红色眼睛,你会发现这对眼眸——早已失去了焦距。
我听说有人家房子塌了,我就来看看热闹。结果定睛一看,发现是我家。
鼻子一酸,泪,喷了出来jpg。
痛苦地别开视线,转过身子,背对烧着正旺的木屋,辉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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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到半夜,火才彻底熄灭。
人群早已散开,只剩下蹲在一边默默等待的黑发少年。
一巴掌拍扁围在自己周身转悠的蚊子,辉一抬起脚,走进了废墟。
......全部都烧干净了呢。
这是自己扒拉了半天得出的结论。
哈哈,我不活啦jpg。
看着被烧成黑糊一片的鸡笼,少年难过地伸出了手,摸了摸焦糊的碳块。
闻闻手指上粉末的味道,叹了口气。
烤过头了,都碳化了,这鸡肯定不能吃了。
养了这么久的鸡就这么糊了,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啊。
坐在屋子不远处的树桩上,辉一用手揉了揉脸。
后背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后知后觉地侧头,借着月光的照耀下,少年看清了——
那是一把闪闪发亮的柴刀。
颤抖的手握住刀柄,从木桩上抽起,打量着自己唯一留下来的“财产”,辉一颓废地吸了吸鼻子。
“......阿花。”
以后这把柴刀就叫阿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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