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里,你知道时进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吗?跟你很像,我觉得你挺委屈的,所以不想瞒着你。
——那个人好像回来了。
停车场的角落里,红色的迈巴赫亮着车灯。
宋星里面无表情的握着方向盘,好像无事发生,却在这里坐了半小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没有动,目不转睛的看着车窗外。
车灯的昏黄勾勒着精致的面容,说是没有生气,隐忍的情绪却在修长脖颈处露出,紧绷克制的情绪让脖颈间浮现的浅蓝色筋脉在皮肤下清晰可见,眉宇间敛出的清冷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愠怒。
轻敲着方向盘的手指猝然间收紧,用力至极得骨节泛白。
耳旁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将这段时间紧绷的理智推向崩溃边缘。
“……呵。”
一声轻笑,深藏着哽咽和暗哑的歇斯底里,结束了长时间的沉默,他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的柱子上,琥珀色的瞳仁渐渐被湿润覆盖,却挡不住眸底的愠怒。
他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是时进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异常。
半年前的某个夜晚,时进打电话给他,说想他,很想他,想他一直在身边,因为听到时进哽咽的声音他开始愧疚,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在时进身边。
因为时进一句话,他义无反顾的辞去芭蕾舞团的首席位置,选择回国发展。
可是他却发现,时进并没有想象中的想他。
他知道时进忙,这个他当然理解。可他不明白,这段时间时进究竟是在忙什么忙到睡醒不见人,睡前不见人,就连结婚纪念日都忘记了。
明明之前那么的在乎。
所以是白月光回来了跟他保持距离?
那这七年是什么意思?
把他当替身?
哔——
薄唇紧抿,眼神倏然阴冷,抬手猛地摁向方向盘中间,刺耳的鸣笛声打破了停车场的寂静。
脚踩下油门驱车开出停车场。
红色的迈巴赫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飞驰着,张扬的车身以及超两百的速度势如破竹般带着难以遮挡的戾气试图冲破黑夜的压抑,行道两侧的建筑和植物都成了虚影。
他看了眼表盘上不断攀升的速度,毫无情绪波澜的继续踩下油门。
试图用轰鸣声遮盖住心脏跳动的肆意。
唯一能捕捉的便是眼尾的泛红。
副驾驶座上被碾碎的玫瑰花花瓣在车速下微微晃动。
嘀嗒——
大门的密码锁被解开,他推门而进,房子里头漆黑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把车钥匙随意的丢在鞋柜上,抬手摁下灯光开关键。
顷刻间灯火通明,偌大的房子亮起灯的瞬间漂亮得宛若艺术品,不远处的旋转楼梯拉高了整座别墅的空间感,每一处都是精巧的设计,如果仔细发现还可以看到有的装饰上有两个英文字母。
——J&L
但正因为像是艺术品让这个家充满着疏离感。
他就站在玄关处,目光穿过客厅中央天花板的水晶灯,水晶与光线的碰撞折射出的璀璨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胸膛里心如擂鼓,过分急促的跳动声让他感觉下一秒心脏就会因为太疲惫而骤停。
随后将脑袋转向一侧的墙上,只见时钟已经走到了十点。
距离结婚纪念日过去还有两个小时。
低头轻笑出声,垂放在身侧的左手紧攥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咯得生疼。
“时进,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说着将手中的玫瑰花束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花束上娇艳的花瓣碰到垃圾桶边缘时脆弱的跌落在地板上,像是某人的笑,看似美,却隐藏着哑声的痛。
他不想再当那个温柔乖巧的爱人了。
上楼洗澡。
洗完澡十点半,他懒懒的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影《红菱艳》,电影正好播到舞蹈团团长莱蒙托夫问女主角佩姬问题。
“佩姬,你为什么要跳舞?”
屏幕上佩姬笑道:“就像你为什么活着。”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笑出声,撑着脑袋的身体微晃,仿佛这句回答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他拿起遥控器拉后进度条,画面正好定格在团长再次问女主角佩姬问题。
佩姬困扰说:“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我爱朱利安。”
这时女主角已经和作曲家朱利安坠入情网,她陷入了爱情与事业的冲突之中。
莱蒙托夫回答:“没有一位伟大的舞蹈演员可以去享受常人的爱情。”
看到这里他拿起遥控将屏幕关闭。
接下来他不用看了,只需要到这里便足够,结局是悲剧。因为这部影片他看了不下十次,可之前他看的时候都是站在佩姬的角度,他觉得佩姬在事业和爱情之中选择了爱情是正确的,因为爱一个人有时候确实需要牺牲一些东西,比如正值巅峰时期的事业。
可佩姬正是这样的义无反顾选择爱情让她后悔莫及,她觉得舞台还是有巨大的诱惑力,可当她想回去舞台爱人却选择离她远去。
这样的举动让佩姬再一次动摇自己的热爱,她转身想去追爱人,可最后被火车碾死。
“没有一位伟大的舞蹈家可以去享受常人的感情,所以我不伟大。”
还是个迟钝的傻瓜,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他重复着这句话,放下遥控站起身转向落地窗的位置。
落地窗倒映着青年修长挺直的身躯,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傲立黑夜中,不容侵犯。
只听到玄关处一声‘嘀嗒’,是密码锁开门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
玄关处,男人脱下银灰色的西服挂在衣架上,而后走向自己的爱人,俊美的面容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情绪波动。
包括回家。
“回来了?”他笑着朝时进张开双臂:“要抱抱。”
这声撒娇的‘要抱抱’带着属于宋星里性感,尾音慵懒勾人,软软的鼻音仿佛勾到人心里去。
时进对上宋星里含笑的双眸,在灯光下映照出潋滟水光,漂亮温柔,诱惑至极。
没有说话将人拥入怀中,侧头吻上宋星里的颈侧。
几乎是带着发泄,像是在寻求慰藉。
宋星里感觉到自己被拥入时进宽大温暖的怀抱,脖颈处落下的吐息温热,细碎密集的吻带着急切,就仿佛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安慰。
抚着腰身的手渐渐用力。
是占有的姿态,是时进对他惯有的态度。
“怎么那么晚回?加班吗?”
时进听着宋星里微颤发软的声音,他喜欢宋星里这个声音,颤抖哽咽他都喜欢,这让他可以感觉到这个人是专属他的,稍微用力的在宋星里脖子咬了口:
“嗯,有个客户。”
“……吃饭了吗?”
“没吃。”
“那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宋星里故意停顿了几秒,而后凑近时进的耳旁甜腻问道:“吃我。”
逗弄的话音刚落就被时进放倒在沙发上。
时进那副淡然的模样早就被炙热掀翻吞没。
沙发左侧的面积很大,两个人躺下也没有问题,重量让柔软下陷,温度覆盖而上。
他对上时进深邃的眸底,感受到时进力度的变化,不由得轻笑出声,这男人总是能够被他这个模样露出斯文败类的倪端。
但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而已。
所以是什么样的客户让时进在结婚纪念日的当晚都没有回家?
微微偏过头,他想看时进的表情。
就在鼻尖凑近时进的脖颈时表情僵住。
“今天抱歉让你久等了。”因为运动,时进在耳畔响起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暗哑,是好听的,富有磁性的:“七年结婚纪念日快乐,玫瑰花收到了吗?”
时间正好走到12点,新的一天来了。
宋星里侧眸看向时进,琥珀色的双眸染上沉沦过后的痕迹,被湿润覆盖着,看不出眸底的情绪。
第二天的祝福就不是祝福了。
“阿进。”他轻声叫唤道。
“嗯。”时进埋首在宋星里的颈侧,贪婪的汲取怀中人的温度,没有看他的脸。
“今晚在哪里加班?”
“在公司。”
他了然的‘啊’了一声,尾音拉长,意味深长:“所以你开始允许你秘书喷香水了?”
“没有。”时进扶着宋星里的腰身带着他坐起,靠在沙发椅背上抬眸看着怀中的宋星里,目光落在宋星里眼尾的绯红,昳丽得真是漂亮:“所以你现在是在检查我吗?是因为纪念日我晚回来了?”
指腹隔着发皱的白衬衫摩挲着纤细温热紧致的肌理。
时进的语调漫不经心,没有丝毫紧张之意,淡定且从容。
宋星里搂上时进的脖颈,懒洋洋的枕在时进的肩膀上:
“这款香水的前调应该是清新的香柠檬和轻柔的紫罗兰,而后调是喷薄而出的广藿香,深沉雅然,宛若孤独又神秘的……男人。”
“广藿香和香草以及麝香的基调,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但还是可以感受到香水的辛辣俏皮以及暗调透出的性感香甜的味道。”
他侧眸看着时进笑弯着眼梢:“昂贵的馥奇调是男香,这拿人的男香它可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喷香水的男人是属于这类型的男人。另一个意思,是一个男人用这样的香水向他想要靠近的男人去传递他的渴望。”
爱人的声音温柔至极,宛若浪漫的诗人在吟诵着诗歌,在耳畔轻柔的说着,如果没有最后两个字,时进会觉得爱人是在跟他玩情趣。
可不是。
扶着宋星里腰身的手停顿住。
“这说明啊,他渴望得到这样的男人,他觉得这个男人寂寞了,想去问他眼底的深渊,心跳的沉缓,灵魂的广博,是为什么。”
“所以时进,你的秘书换成男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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