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阳

    面对眼前这人头狗身的妖怪抛来的‘wink’，白时宁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想要踹过去的腿。

    定了定神后，白时宁忍不住又瞧了高度才到他小|腿肚的人头狗一眼，下一秒他赶紧扭头看着应祁侧脸洗眼睛：

    “应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妖吗？”

    应祁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这妖怪显形了，此刻在白时宁心里，应祁和高人、大佬等词划上了等号。

    人头狗甩甩自己圆球似的尾巴，纠正：“我是精怪，不是妖。”

    白时宁实在不想看他，随口堵过去：“都一样。”

    人头狗看着白时宁，开始用爪子刨地——

    品种都变了，哪里一样！

    应祁瞥了人头狗一眼，对方立马就老实了，趴在地上小声呜咽，出口的却是嘤嘤嘤，嘤得白时宁脊背发毛。

    应祁移开眼：

    “这是树精，叫云阳。”

    “云阳？”白时宁重复了一遍，看人头狗的眼神更复杂了：

    “树精怎么长这样？”

    电视小说里面，花妖、树精长得不都跟精灵一样吗？他面前这位，长相过于……着急了些。

    受到外貌攻击的云阳敢怒不敢言，心里委屈，小声反驳：

    “我这张脸多可爱啊，是你现在不懂欣赏。”

    这还是他很多很多年前去人间历练的时候，专门挑最乖巧讨喜的脸照着变的。

    白时宁毫不留情指出，再可爱的脸配上云阳这狗身，视觉效果都很惊悚。

    也许是见多了长相各异的精怪，应祁对云阳的外貌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看白时宁：

    “《白泽图》有说，树精云阳可以附身于花草树木中，使树说话，表达花草树木本身需求。”

    白时宁反应过来：“所以他不是月季成精，只是附在月季上？”

    见白时宁对他口中的《白泽图》没半点反应，应祁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点头：

    “是的。”

    白时宁看云阳的眼神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云阳听了这话，不由地站直了，昂首挺胸，满脸都写着骄傲：

    “那必须的，我以前可是搁白泽大人那儿整事的。”

    “白泽？”白时宁好奇：“你口中说的白泽，是那个上古神兽？”

    这下轮到云阳不屑看他了：“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叫白泽的吗？”

    白时宁感觉自己面前，有一扇名为‘新世界’的大门在缓缓打开，惊了：

    “世上还真有白泽存在啊？”

    “当然了！”云阳瞪大了眼，对白时宁的质疑显然很是不满：

    “白泽大人永远都在！”

    白泽，上古瑞兽，在今天之前，白时宁一直以为它只存在神话传说和玄幻影视剧中，没想到世上还真有白泽。

    白时宁就随口一问，不知道云阳为何反应这么大，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

    “在就在，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见白时宁不以为意的态度，云阳一哽，看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气呼呼那样，白时宁都怀疑云阳是想跳起来打他膝盖。

    别说，云阳这辣眼睛的长相，多看两眼还有点免疫。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寡言的应祁开口了：

    “这树精对人无害，叫他的名字还会有好事发生，你留着他也没坏处，就让他待在这里吧。”

    白时宁一愣，转头看他：“留在我这儿？”

    应祁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别的本事，但可以给你照顾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云阳可以让树说话，植物们是缺水还是有虫，附身就知道了，是侍弄花草的好手。

    他以前就是专门给神兽白泽养花的。

    听应祁这么一解释，白时宁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挺心动——

    有云阳在，还怕他的花花草草长不好？

    不过先不说云阳愿不愿意在他这里待，他也没有养妖精的经验……

    就在白时宁面色犹豫的时候，云阳原地一蹦，一阵烟消失不见了。

    白时宁愣了愣，看身边的应祁：

    “什么意思，这就走了？”

    应祁：“他答应留下来了。”

    “留下来？”白时宁好看的眉一拧：“我还不知道怎么养他，他就决定留下来了？”

    有的妖可是吃人的，虽然云阳这外挂很让人心动，但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可不做。

    像是知道白时宁在想什么，应祁主动提起身为树精的云阳，人类的一日三餐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他靠吸收花草树木的精气就能活。

    换而言之，云阳好养活，根本不用管他，他也不会吃人、害人。

    白时宁白得一养花的精怪外挂。

    给上古神兽养花的云阳愿意留下来帮他，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白时宁一边想‘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一边敬佩的看应祁：

    “应先生你懂好多啊。”

    应祁闻言只看了白时宁一眼，没接他这句夸赞。

    离开玫瑰园之前，听应祁说世上有很多只云阳，云阳只是统称，每只云阳又有自己的名字，于是白时宁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寂静的玫瑰园，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时无声，就在白时宁以为那只云阳不会回答自己，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云阳闷声闷气的声音传入耳中：

    “白云。”

    ‘黑土’两个字在白时宁脑海里一蹦，他嘴角轻翘笑了笑：

    “那我们还挺有缘，我也姓白。”

    这次白时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回答，白云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出了基地，白时宁对应祁指了指旁边：

    “应先生，这就是我家了，进去坐坐？”

    应祁替自己解决了白云的事，白时宁想跟他谈谈酬金的事情。

    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向旁边的三层别墅，应祁却是摇头：

    “今天就算了。”

    白时宁知道高人要全国各地捉妖，行程肯定很满，也不耽搁应祁的时间，立马掏出手机：

    “应先生你方便哪种收款方式？扫码转账付现我都行，只是现金不够，要去银行现取给你。”

    应祁望着白时宁认真的眉眼：“举手之劳，不用钱。”

    白时宁一听这怎么可以，人专门过来帮自己除妖，不给钱怎么行，于是义正言辞摇头：

    “这不行，虽然你是戚麟的叔叔，但一码归一码，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白时宁也清楚，要不是因为戚麟，应祁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别说，戚麟这远房叔叔对他还挺上心，虽然年纪不相称，但的确是一个好叔叔。

    应祁认为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不要报酬，白时宁却坚持，最后他随手一指院墙边开得正好的花：

    “那把那个当报酬吧。”

    白时宁转头看去，就见是一株开得正好的向日葵。

    现在已经十月中旬，已经过了向日葵的花期，不过因为柏县气候温热，所以白时宁的这里还有一株独苗苗在开花。

    白时宁看应祁的眼里难得有一丝迷茫：

    “你就要……一株向日葵？”

    于此同时，外送鲜花的戚麟出现在玫瑰园中，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白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总说要找他，现在得偿所愿，又伤心什么呢？”

    白云像婴儿一样瘫坐在地上，两只前爪不住抹眼泪：

    “我这张脸，是照着他以前说可爱的小姑娘变的，他真的不记得了呜呜呜。”

    知道白云此刻心里不好受，情绪能憋到现在才崩溃，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戚麟又叹口气，望着远处白时宁和应祁的背影喃喃自语：

    “他忘掉的，何止是你……”

    …………

    最终白时宁还是把那株向日葵移栽进花盆，送给了应祁当报酬，两人又开车回店里。

    白时宁停好车到‘白店’时，看见隔壁门面正在装修，有些疑惑：

    “这个甜品店不是也才开业没几个月吗？怎么又装修？”

    白时宁好奇心不重，对于隔壁店又装修的事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在心上。

    戚麟正百无聊赖的倚着收银台玩手机，听见风铃响的时候，立马收了手机扬起职业假笑：

    “欢迎光临——”

    话说到一半顿住，戚麟看着前后脚进来的白时宁和应祁，佯装吃惊：

    “叔叔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跟我说？”

    白时宁简单把事情跟戚麟叙述了一下，然后体贴的把空间让给好久没见的叔侄两人，自己借故离开了。

    等白时宁走远后，戚麟立马一改之前休闲的姿态，面对着应祁站直了身体，绷紧了脊背主动开口：

    “我有好好帮忙，绝对没有给白先生添麻烦。”

    说话的同时，戚麟的目光忍不住往应祁手里那盆向日葵上遛，不知道他抱盆向日葵做什么。

    应祁把手里的花盆端放在收银台，环视整个店面好几秒，最后才看向戚麟，淡声开口：

    “他很聪明，不要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要瞒着白时宁的事情太多，戚麟也不知道应祁说的是哪一件，但这并不妨碍他点头如捣蒜。

    点完头后戚麟又小心确认：

    “身份也瞒着吗？”

    应祁望着白时宁刚才消失的方向，表情平静：“不必太刻意，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戚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时宁回来的时候，店里面已经没有应祁的身影了，他看戚麟：

    “你叔叔走了？”

    戚麟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刚走没多久，他有点忙。”

    白时宁眯着眼看笑吟吟的戚麟：“怎么感觉应祁走了你很开心？”

    戚麟表情一僵，摆正表情后严肃否认：“哪有的事。”

    白时宁买了冷饮和甜品，本来买了三人份，结果应祁离开了，所以多的一份就便宜戚麟了。

    戚麟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双人份冷饮甜品，白时宁看着他的小身板，有些想不通他每天吃这么多，营养和卡路里都吃到哪里去了。

    虽然应祁说白云不需要吃饭，但晚上回家后，白时宁还是拎着吃的去了玫瑰园，他叫了几声白云的名字。

    在玫瑰园站了几分钟还是无人应答，白时宁转身想走，旁边的龙舌兰突然小声开口：

    “东西放地上，谢谢。”

    冷不丁的声音吓了白时宁一跳，转头看龙舌兰群，笑：

    “原来你换地方了啊。”

    白时宁也不知道白云这次是俯身在哪一颗，于是便依言把东西当旁边，顺便嘱咐一句，让白云吃了之后不要乱扔垃圾。

    白云：“……”

    我才不是那么没素质的妖精！！

    生气！

    …………

    晚上白时宁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静下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多么反科学。

    世上真的有妖。

    活的。

    会喘气还回说人话的。

    过于匪夷所思。

    白时宁闭着眼睛半晌没睡意，从白云想到应祁，越想越觉得应祁这个人深不可测。

    从今天白云的反应看，他好像很怕应祁，再想到后者俊美无边的脸，白时宁突发奇想——

    应祁别也不是人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时宁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披上睡袍下楼倒水。

    借着月光走到楼梯口，白时宁突然听见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就像是谁在客厅跑步。

    白时宁脚步顿住，难道是白云进房间了？

    心里这样想着，白时宁快步走到墙边，‘啪’一下打开了客厅的灯。

    刺眼灯光亮起的瞬间，‘哒哒哒’的跑步声也蓦然停了。

    白时宁站在二楼低头朝一楼看，就见客厅和餐厅的过道，赫然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赤脚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他今天从花店带回来的一支粉玫瑰。

    重点是，小男孩没有影子。

    白时宁：“……”

    在白时宁打量小男孩的时候，对方显然也没猜到他会突然开灯，慌张之后，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最后粲然一笑，冲他挥挥手里的玫瑰：

    “哥哥一起过来玩儿啊。”

    经过白天的事，白时宁淡定不少，面对小男孩的邀约，面无表情且斩钉截铁回：

    “不玩，熬夜伤身体。”

    遂，转身回房。

    没等小男孩反应过来，紧接着二楼又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吓得他手里的花差点掉了。

    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