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电子城事件,林缈被苏郁果断拒绝之后,他消停了不少。
做题还是不会,可也不找苏郁问题了,也不再提“家教”,只等下了课就跑去陆缁行的位置——陆缁行新座位紧挨教室后门,林缈可以扒着后窗、对着五班望眼欲穿。
苏郁现在相信他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意思了。
——林缈恐怕压根都没意识到,他这儿还能算条船!!
无言沉默的日子流水一样从二人之间过去。林缈忙着对心上人望眼欲穿,苏郁更忙,货真价实、一分钟恨不得掰开两半用的忙。
尤其是周末。
电子城的工作之外,苏郁还找了一个新的兼职:在南城的国际植物博览会、暨第x届园艺资材展做讲解员,时长短待遇高,环境良好,还只需要对着机器念稿——
当然,是负责人看他长得帅,走特(hou)批(men)进来的。
本周末是博览会的最后两天,电视上又做了一溜宣传,来往游人络绎不绝。
苏郁告别一波中老年旅行团,回头眺望,忽然眯了下眼睛。
会馆内来来往往的中年络腮胡商人、顶着粉红色防晒兜帽的阿姨、捏着老花镜琢磨盆景的老头中间,一个年轻高大、又鬼鬼祟祟的Alpha身影格外瞩目。
季扬天?
*
季扬天怅然,寂寥,孤芳自赏。
没办法,这次展览实在太硬核,没搞一点吸引年轻人的噱头,整个会场的年龄值到季扬天这儿断崖式下跌,让他被迫一枝独秀起来。
被携手逛展的老姐妹们指指点点几回后,季扬天都想横空夺过一个粉红帽来遮脸了。
但他又舍不得走。
害,看这虎头虎脑的盆景,可爱爆了!嗬,这碗莲种得多好,叶子清圆,花也明艳健壮!嚯,这冰灯玉露之前只活在传说里,室内光下居然真是透明的,美惨了!
没好意思跟众小弟坦白自己这爱好,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校霸本人,此刻满腔狂喜,却感到了一种无人可诉的寂寥。
苏郁盯着他的身影,目光沉沉。
某人说的居然是真的,眼下季扬天这一脸沉迷幸福瞅瞅这个闻闻那个的样儿,显然对花花草草充满了真心眷恋——
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句“我发现你们有很多相似点”,苏郁眉头微压,只想把它们扔出脑海。
他有意让自己转开目光,然而视线才一撇,他瞬间捕捉到了更不想看见的东西:
那个更鬼鬼祟祟、藏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Omega,不正是污蔑他跟季扬天相似的“某人”本人吗?
*
林缈扒着转角朝外望了一眼又迅速缩回脑袋,推了推眼镜。
谁也靠不上,他只能用网上教的办法,努力制造“偶遇”了:季扬天一向自信他这爱好被隐藏得很好,连他的小弟们都不知道,所以应该不会怀疑他们的“相遇”有蓄意成分。
接下来就该想一个好一点的出场方式了,是上去以同学身份打招呼比较自然,还是以同好身份过去讨教问题比较讨喜……?
林缈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正准备往外跨出第一步——忽然被命运揪住了后脖颈。
“……苏郁!”林缈怕引起注意,只好磕磕巴巴地小声,“你,你干嘛?”
苏郁松开他衣领,好像很嫌弃似的拍了拍手:“你就这么去找季扬天搭讪?”
林缈:“怎么了?”
苏郁:“……”
他看着面前的Omega,倒确实是打理过了:过长的刘海拉直了,没再那么好笑地乱蓬蓬翘着,只不过眼镜依然没摘,导致刘海一段时间后又有点故态复萌;皮肤似乎天然就很好,雪白滑腻,看不出有用过化妆品的迹象;衣服也换了一套,虽然依旧是黑白灰色系,但换得有点波希米亚风,披披挂挂的围巾、皮质流苏,手腕上还戴了一串细绳珠串。
他抬手捏住林缈的脸:“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华丽?”
林缈脸被捏得变形,一边伸手扒拉他、一边含糊道:“要、要你寡!”
不是不给我当“恋爱家教”吗,我现在穿什么样也跟你没关系了吧?
行啊,叛逆了。苏郁上下两排牙一磨,松了捏他脸的手,直接拎住他的后领往员工更衣室拖:“我还就管了!”
林缈刚被捏脸的后遗症还在,口齿不清地扑腾:“你干森莫……”
“你再叫,我就直接抱你过去,”苏郁威胁,“你猜季扬天会不会看见?”
林缈蔫吧了,乖得像只鹌鹑一样地两脚划出两道线、被苏郁活活拖进了更衣室。
……
“奇怪……剪刀呢?”
林缈看苏郁翻箱倒柜,十分有危机感地捂住胸:“你要干嘛?”
苏郁回头瞥他一眼:“捂什么,你有吗?”
“……”林缈涨红了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拿剪刀捅我!”
“给你剪个刘海儿而已。”苏郁拎着一样东西走到他面前,“没找到,凑合用这个吧。”
林缈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瓶……发胶。
好吧,还真是要给他做发型。
苏郁进更衣室自带的单人浴室放了盆水,出来给林缈弄湿了头发,随后把他的刘海儿全都朝上捋了上去——林缈又要挣扎,苏郁皱眉:“你这刘海儿底下有藏宝图?怎么总也不掀?别动,掀了好看。”
林缈反抗不过,闷闷放弃,说:“……有安全感。”
苏郁嗤地一声笑了,他说:“你这安全感来源……是古代蒙面刺客给你的灵感么?”
林缈恼羞成怒,捶了他一下说:“你嘴这么毒,以前你那些对象都是怎么忍的?”
“我说没有过,你信吗?”苏郁轻描淡写地说。
林缈想抬头,却被苏郁一手摁住了,冰凉的发胶嗤嗤喷上他的头发,温暖干燥的指腹轻轻贴着他的头皮,他只能看见面前空气里飞舞的尘埃粒子。
很陌生的感觉……但是并不叫人害怕。
“我发现,”苏郁弄完,稍稍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你也不结巴啊。只要两个人独处,说话还挺流利。”
林缈撇开视线,说:“我,我本来就不结巴。”
他这话说得非常没有说服力,苏郁当即就轻轻笑了声。不过他笑得很轻,没给林缈嘲笑的感觉,笑完了还站直了走到门口,冲外面说:“王姐,你那樱桃润唇膏还有吗?借我用用,谢了。”
他掀了林缈的刘海儿才发现,Omega的骨相很不错,眉骨流畅,鼻梁挺拔,没了刘海,非但不像电视上某些“小鲜肉”失了某个屏障一样,反而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唯独他瞳色和唇色都异常浅淡,瞳色浅淡易给人神秘迷离感,倒是唇色可以修饰下……
林缈被掐着脸涂唇膏,很别扭:“我不想涂口红……”
“不是口红,是有一点颜色的润唇膏,能让你气色好,看起来也自然。”苏郁一门心思把他按住了,等唇膏抵住林缈嘴唇时,眼神忽而忍不住飘散了一秒:
好软……
林缈满心都在别扭,无暇注意这些,所幸苏郁很快就涂完了,又给他把围巾披风、叮叮当当的挂饰撸下来,只留一件白丝带系在颈边,打了个蝴蝶结。
总算结束了。林缈站起来,借着更衣室门边的反光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确实比他进来时好很多……
“那、那我走了,”林缈抓着把手,回头看向倚在墙边的苏郁,“……谢谢你。”
“等等,还差一点没弄完。”苏郁顿了顿,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摘掉了他的眼镜。
林缈:“不行!我……”
“反正度数也不高,这儿也没有隐形,可以不用戴了。”苏郁趁着林缈慌乱摸索的时间,双手绕到他背后,“哧拉”一声用小刀给后腰隐蔽处撕开一个小洞。
林缈拆了东墙补西墙,只好用手去捂凉飕飕的后腰:“你……”
“泡男人不需要你看多清楚,只要他能看清楚就行了。”苏郁抽回手,指腹在林缈淡如琉璃的瞳下轻轻一抹,语气带了点在他身上极其少见的轻佻,“——谁让我们Alpha,都喜欢漂亮的。”
*
季扬天在植物的海洋里流连忘返。
一转身,跟一个人“嘭”地迎面撞在一起。
季扬天人高马大的,只踉跄了两步就站住了,对面那人瘦伶伶软绵绵,直接被撞得摔了一个屁墩儿。
习惯了惹事的季扬天本以为会迎来一声尖叫,没想到对方只是小小“呜”一声,就安静了,似乎没有任何纠缠追责的意思,让他心头一动:咦,有点乖啊?
他过去扶对方:还是个Omega?
等对方抬起头来,季扬天直接愣神一秒,脱口道:“林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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