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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于表面的话, 南舒听得太多。
但不得不说,她看着他的眼睛,刚刚一瞬间差点儿就被他的深情诱陷进去了。
南舒握着水杯的手蓦然收紧了几分。
她知道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对谌衡特别重要, 薄唇一张一合, 想说什么却一直说不出口。
最后, 只咬着唇吞吐了几个字,“谌衡, 回到过去很难的。”
真没那么简单。
他们现在还不算什么,如果真的要全心全意地在一起, 需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
例如他的父母,还有御园里他们曾经相处过经历过的一切, 这些都还没仔细地深究过呢。
谌衡执着她的手, 似乎很想让她相信“过去是我不好, 是我自以为是, 我知道错了。你离开的那几年, 我无数次后悔和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怕我们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上就永别此生, 还怕你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吃了苦受了累”
“你还记得我们在上海第一次重逢见面的那天吗”
“嗯。”南舒点了点头。
起初,他表现得很平淡, 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仅有的一句话还是冲吴新雪说的。
“看到你跟别人站在一起, 我嫉妒得发狂。”
那会儿的他手是抄在裤兜的, 明明心中醋味横生, 嫉妒心起, 可看见她抬眸看向他时, 手心却忍不住紧张得出了汗,生怕在她面前失态。
后来,他看见她独自走向洗手间,举手投足带着难掩的利落与干练,却还是像以前那样累的时候喜欢揉后颈和伸懒腰,熟悉的影子在她身上重重叠叠地出现。
他站在行廊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她,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腕子。
却在那一刻,他皱了下眉头,怎么这么瘦
清晰的骨感让他无法想象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可还是抑制住了那份关心,先与她打了声招呼。
招呼没打完,她狠狠地一甩手,嫌弃从他手里将手抽了出来
那会儿,心就像被她撕开,摔在了地上一样。
可他不能说什么,只能微红着眼眶,默默地收回了手,却又忍不住贪婪地打量着她,生怕下一秒会从他面前消失似的。
事实证明,她后来真的消失了。
并且还有人明里暗里地警告他,南舒是他嫂子,南舒是有主的,南舒有男朋友了。
她送了他两个字“活该”,再次离开了中国。
她的出现给了他一“巴掌”,将他四年间所有的幻想和等待亲手掐灭,又不留痕迹地离开,所以那时候他以为他们是真的完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谌司长的脸皮居然也可以这么厚,原以为丹尼跟你说了那番话你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后来你还找上门了。”
“因为我只相信你说的。”
“可我也骗了你啊。”南舒回忆着,“我说我跟维克多在一起了,你相信了么”
谌衡似乎不太想承认,却还是认了“你亲口说的,还骂我,我能不相信吗”
南舒低头偷笑,眼眸微转地问“什么感受”
“你还挺幸灾乐祸啊”谌衡看着她,见她笑容挂在脸上一直敛不下来,“想哭。”
“撒谎。”南舒不信,“怎么没见你哭”
“在你面前怎么能哭”
南舒觉得他包袱不是一般的重,半信半疑地瞧着他,“所以,你跟我回忆了一堆,是想做什么”
“是想告诉你,”谌衡一字一句道,“比起前面的路,对我来说更难的是你的心。”
南舒哦了一声说“那你是在变相说我难追喽”
“我没追过别人。”
这个坑他连踩都不踩进去,南舒听得还算满意,可黑白分明的眸盯着他,就是不告诉他结果。
很多事情,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谌衡不笨。
他低眸注视着她,抬起她的下颌,含住那两瓣纤薄的唇瓣,但没有很深入地吻,确定她没有反驳后,才略有深意的一笑。
南舒眼眸微微一转,知道自己中计了。
她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出来,就听见他温温淡淡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南舒。”
南舒微怔。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们回国就申请结婚,嗯”
“结婚”
结婚对于外交官来说不是小事,流程复杂得要命,光是政审就要走很久,到盖章的那一天至少也要几个月后。
结婚尚且这么复杂,更别说离婚了。
对于谌家这种规矩繁多的家族来说,要是谌衡结婚了,第一个反对他离婚的绝对是谌鸿朗,在老一辈的思想里,一旦领了证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管这个儿媳妇喜不喜欢,性格怎么样,那都得负责的。
南舒知道谌衡一提结婚,那便是动了真格,可也不妨碍她发现他的小心思“你太狡猾了,想骗我领证我是没你那么聪明,但我不蠢。”
谌衡不置可否。
天色也不晚了,两人越待氛围越暧昧。
南舒开始起身赶人,推着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今日聊天时间结束。你快滚回你的房间去,别老赖在我这儿。”
而且,在这儿吃了饭,房间里一股子龙虾味。
正在这时,南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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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衡低眸一眼便看见了房源二字,盯着她水色的眸,微微一笑“你在找房子”
“没有。”南舒不知在担心什么,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机,解释说,“就那些垃圾广告短信而已。”
谌衡怔了怔,显然不怎么信“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回国到现在,刚好快一年了吧是房子的主人不跟你续约了么”
他全都猜出来了,南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睁着亮眸看他,重新将手机放在桌上“对啊,我刚刚骗了你,我确实是在找房子,可那又怎样”
“什么时候搬”
“月底。”
“出差回去就只剩一个星期了。”
“那也得搬啊。”南湖确实很愁这件事儿,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去操心,“总不能白住人家的吧,都跟人家说好了。”
“那你搬过来吧。”他一边给她收拾着桌面一边自然地说,“我不收你租。”
南舒“”
南舒本来注意力全在前面那句话,他说了后半句后,成功挪了过去。
“什么意思”她轻轻淡淡地笑道,“我搬去你那儿,你本来还想收我租”
“请我去我还不去呢”南舒嚣张道。
“来吧。”
他嗓音略低沉,这略带恳求的语气似乎要将她绕进去似的。
“”
南舒被恶心到了,嫌弃看着他,“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不然”
他饶有兴趣地问“不然什么”
“不然我们以后的工作很难展开。”
“你竟然还想着工作”
谌衡觉得她没救了,每次跟她聊点儿深入的东西,都会被她带到别的话题上去。
“南舒。”他又认真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特别体谅地说,“我知道你害羞”
谁害羞了
南舒茫然地看着他。
“后天出差回国,如果你真的接受我了,那就过来,不要找房子了。”
谌衡一边用温润的语气跟她说,一边走去浴室洗手,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指骨修长分明。
他又问了一遍“这个提议怎么样”
南舒趴在床上,捂着脸,点了点头,随后翻过来,脸朝上,眼珠子瞅着他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追我,你累吗”
他愕然一顿,掀眸说“甘之如饴。”
南舒叹了口气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深情话的谌衡“”
第二日,徐阳和另外一个助理一起来到了加拿大。
早上没什么事情干,连下午的接机也由昨天的干事一手承包了。
谌衡落得清闲,便带南舒去外面逛了一下。
没有游客的行色匆匆,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毕竟晚上还有个重要的工作要完成,因此需要保存精力和体力。
徐阳来到时,他们也回了酒店,准备出去前往工作。
谌衡还很好心地买了两杯咖啡回去,给他们一人一杯,美其名曰醒醒脑。
南舒很同情地看着他们,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大家伙都是这么过来的。
工作结束后,南舒迎着风雪赶回了酒店,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将自己寒凉入骨的身子弄暖和了再说,还顺便洗了个头。
她搓着头发走出来时,看见手机亮了一下。
谌衡过来。
南舒不知道他要她去哪儿,潜意识里猜到了,但觉得还是得问仔细一些去哪儿
谌衡我房间。
南舒
现在的人怎么邀请女孩儿去他房间这么冠冕堂皇的
真的变态。
那边的人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又添了句徐阳也在。
南舒哦。
确实是她想多了。
不过问了也好,没问的话可能刚刚她图方便穿着睡衣就走过去了。
毕竟如果只是谌衡一个人在房间的话,她可能进都不会进去,只在门口问他一句“什么事”便回来。
既然徐阳也在,那必然是要讨论工作。
南舒翻行李箱,找了件偏闲适点的衣服,能出门逛街那种,随后披上一件外套,走过去敲门。
门没敲两下。
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板,是徐阳“南舒姐,你来了。”
“啊,对。”南舒抱歉地说,“刚刚洗完澡,才看到消息。”
徐阳对她笑笑“没事,我们都等着你呢。”
“等很久了吧”
南舒拿着笔记本和笔走进去,还没走两步,便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有一张圆形餐桌,餐桌上点着不入的蜡烛,还有一盘引人注目的火鸡,以及一些加拿大感恩节常吃的美食,暖黄色的烛光一闪一闪,衬得别有一番景象。
南舒抱着笔记本,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盯着谌衡咬牙切齿,想将他撞进南墙的心都有了。
她还以为要说什么正事呢。
结果是叫她来吃鸡
他为什么在微信上不好好说清楚
专门整她的是吧
“来了。”谌衡开好了酒,拎着酒杯走到桌边,抬眸与她对视了眼,“今晚感恩节,想着明天就要回国了,难得撞在一个本地的节日出差,便找人了解了风俗,凑了个热闹。”
其实徐阳看得明白,司长这是为了不让南舒留遗憾才折腾这一桌的吧。
还专门把他们拉过来凑热闹,平日里他哪是这种喜欢折腾的人。
南舒站在原地不动。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笔记本“你拿本子过来干什么”
南舒现在就是很尴尬,非常尴尬,这里烛光晚餐一样的氛围,她像个二百五一样一心想着工作,但很快她便想到了计策,直接说“有点事找你,顺便拿过来了。”
说完,她还俏皮地晃了晃本子。
“工作上的事”谌衡放下酒杯,好奇地弯腰想要拿她的本子,“我看看什么事,先解决了再吃。”
“”
有病吧
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南舒当然不会给他,随手放在了距离餐桌很远的桌面他的床头柜上,然后一脸轻松地说“先吃东西啊,说什么工作啊吃完再说。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谌衡订的东西并不多,毕竟现在时间不早,吃不了那么多。
反正也不是自己国家的节日,就当是意思一下。
谌衡还买了酒,是加拿大的冰酒。
跟葡萄酒其实没什么两样,用葡萄树上自然冰冻的葡萄酿成的,这种酿造对地理气候要求十分严苛,不仅要温度低,还要维度高的地区才行。
因此,生产冰酒的国家全球仅有几个,加拿大算是其中之一,物以稀为贵,价格也略为昂贵。
南舒有幸今天喝到了两口,抿着唇品了品,还不错。
但她没敢喝多,就一杯,见好就收。
大约一个小时后,这场简简单单的莫名其妙的小聚会就散了,徐阳和那位助理住在另外一间双人房,谌衡收拾完桌面也送了她回去。
南舒回去后,刷了牙,先把行李收拾整理好,免得明天赶飞机太着急,才慢吞吞地上床睡觉。
谌衡进浴室淋浴,临睡觉忽然发现南舒的本子忘记拿走,就放在他的柜子上。
这是她工作的笔记本,他本来就是她的上司,也是男朋友。
不是日记本之类的话,看看也没事的吧。
谌衡坐在床上,翻开第一页瞧了眼,上面写着很娟秀的“南舒”二字,随后是一堆工作上的笔记,密密麻麻一片。
本来只是一些枯燥的文字,却因为是她写的,他竟翻得认真起来。
突然,他在某一页发现上面写了“谌衡”两个字,随后被她嫌弃地划掉,像小学生一样下面写了几句骂人和不服气的话。
今天又说我就你长了嘴是吧
好了好了,你牛逼,你最牛逼。
你说我一次,我就在你求我的时候反击你一次。
谌衡,大傻逼。
竟然敢亲我活腻了。
谌衡看得发笑,挑起眉梢都能想象到她写出这些话的小表情。
他没有继续翻下去了,合上本子,打算明天再还给她。
翌日。
四人一起飞回了北京,徐阳和另一个助理直接走了,便只剩下了谌衡和南舒。
谌衡帮南舒将托运的行李取下来,推到外面打车。
车到来之前,他低着眸问了她一句“想好了么”
“想好什么”
“要不要去我那儿。”
南舒眯了眯眼,反唇问“为什么不是去我那儿”
“你不是要被赶出来了吗”
南舒瞪他一眼,觉得好没面子,但还是很严苛问“那如果我去了,我睡哪儿”
“随你。”
“这个意思是我不用跟你睡喽”
“哦。”谌衡逼近了问,“原来你以为我让你过去,是想跟你睡觉啊”
“哪有。”南舒用食指戳他,让他离远一点。
谌衡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去等她,毕竟这么久也等过来了,哪怕今天她又拒绝了他也没关系,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想好了么你心理负担别太大,我只是觉得我们住在一起,能方便照顾你。”
南舒别别扭扭的。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甚至乎也有点儿忘记了撒娇是什么样的感觉,一个“去”字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缄默了大概五分钟。
南舒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咬着唇说“这一次”
谌衡见她眼睫扑闪,似乎有眼泪蓄在眼眶,轻轻地打转,却打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神色微怔,凑近了去听。
“你再对我不好,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说话时隐隐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眼泪被他用手揩掉,却越掉越多,掉得他心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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