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因为有人求婚, 空气里像是飘着各种粉红色的泡泡。
只有吴新雪一人,仿佛局外人一般。
温亦欢瞧见她来,轻轻招手让她进来,这一桌里专门还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只是她突然工作上有点儿急事来晚了。
见她脸色有些不好。
温亦欢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儿, 怕破坏里面的气氛,直接起身走出去, 跟她说“新雪, 你都看见了”
“原来谌衡的女朋友就是南舒。”吴新雪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陈述着事实。
沉默了几秒。
温亦欢说“本来我们一起约好了早上提前来这儿的,我还想着你来了我再告诉你,没想到你有事儿, 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说。”
今天之前, 温亦欢问吴新雪要不要来聚餐的时候,是明确跟她说了今天谌衡要干一件大事儿, 要制造惊喜。
明眼人稍微想一想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不知道谌衡有女朋友。
当时吴新雪的表情透着一股失落, 可还算释然地说“去啊。”
她才放心下来,只留下一句“你想来就来,不来也可以”的话,全凭她意愿, 却没想到来的时间这么尴尬, 恰恰好撞到了谌衡向南舒求婚的枪口上。
里面的“大事儿”办完, 大家都在吃吃喝喝。
温亦欢看出她心情不好, 笑着提议“要不,我们两个人溜出去逛逛我带你去找点别的吃的”
吴新雪望里面望了眼, 很认真地想了想, 点头。
于是, 温亦欢进里面跟人说一声再走,却不知道该跟谁说,南舒背对着门口而坐,这会儿正被幸福充盈着,什么都不知道。
只好走去看上去最沉稳成熟的夏知白身侧,低声告诉他“老夏,我朋友心情有点不好,我去陪陪他,你在这儿帮我看着点。”
夏知白有些意外地抬眸,也往门口的女孩儿看了眼,勾唇淡笑“注意安全。”
“能有什么事儿”温亦欢悄声道,“反而是你,给我看着点,别让他们嗨过头把我的店给砸了。”
夏知白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只管自己唠叨嘱咐“尽量别喝酒,非要喝的话,喝之前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
最后一个字,他顿了几秒才说出口,犹如掩饰。
温亦欢没心没肺地说“当然,免费代驾谁不要我走啦。”
说完,她便拎包走去门口,跟吴新雪一起舒缓心情去了。
对于南舒来说,起初隐瞒吴新雪是因为她和谌衡还处在办公室地下情的状态,当时除了许凯泽和习炀,外交部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情侣关系的。
自然也不会告诉吴新雪。
后来没有说,是因为她跟吴新雪没有接触,更没必要主动去说,显得好像在炫耀什么一样。
反正他们也没有遮遮掩掩了,能碰巧遇见的话,肯定是会知道。
可能是年后两会期间,大家都挺忙,竟然真的一次都没遇到过,也直接造成了刚刚尴尬的一幕。
谌衡求完婚还没两分钟,便开始被温亦时逼婚,连歇都不带歇一下“兄弟,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打算怎么办啊”
南舒又重新倒了杯雪碧汽水,抿了一口,瞄了谌衡一眼,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
谌衡低眸看着她的左手中指,目光落在那个银色戒指上,含笑道“看南舒的意思。”
“嗯”
突然被提到,南舒有点懵,“我不知道啊,没想好,不过你们家的传统应该都是要请亲戚朋友好好地办一场的吧”
她倒是没什么所谓。
可以办也可以不办,现在最流行的旅行结婚也不错,直接将蜜月和结婚融在了一起,特别适合工作忙碌且婚礼没时间筹备的上班族。
但作为女孩儿来说,肯定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婚礼。
如果条件不允许,不办她也可以接受。
夏知白出了声“阿衡说看你的意思,意思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在意他家人的想法。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自己开心就好”
老干部果然老干部,南舒听完他的话,饶有兴致地说“你什么时候找一个啊”
“”
夏知白霎时被噎住,却也不恼,含笑道,“现在的人解决完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喜欢管别人了”而后,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谌衡,“你还不管管她”
谌衡将她软绵绵的手拿在手上把玩,悄无声息地将话题扭了回来“别人的想法不重要,重要是我们开不开心,你喜欢什么形式我都会满足你。”
“什么形式”南舒沉思了一下,“能有什么形式不就是中式、西式或者旅行结婚,一辈子才有的一次机会,我肯定是想要婚礼的。”
这种东西,南舒觉得没必要矜持。
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不要留下遗憾。
温亦时笑了“你媳妇真爽快,我那个平时问她喜欢什么,扭扭捏捏说你自己看着办,不满意了又怨我。”
莫名其妙被夸,南舒有些羞愧难当。
她以前也很扭捏,这好像是绝大多数恋爱中的女孩儿的通病,不过现在好多了。
相处久了,安全感有了。
南舒再也不会像几年前一样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而现在经常不高兴的是她,“是你安全感没给够她吧如果一个女孩儿知道在适当的范围内她无论怎么作,你都会包容她,纵容她且不离开她,那她一定会对你敞开心扉的。”
“你这”温亦时嗓音里缠着笑意,“嫂子,你这是在变相夸某个人啊。”
南舒被这一声嫂子叫得心颤,反驳说“我哪有,我只是在给你支招,你跟萧凝总不能一直吵下去吧你爸妈不催你婚啊”
“我急啥”温亦时朝另一边投去轻蔑的一眼,“有人比我大四岁还没个伴儿,我急什么”
夏知白“”
南舒捏汗“你也别太拽了我敢打赌,他绝对比你早结婚。”
温亦时没懂,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为什么”
夏知白也感觉很意外,想听听她的回答,而谌衡似乎明白什么,不吱声,反而因为南舒现在能真真切切地融入到这个圈子,跟他的朋友毫无顾忌的聊天而感觉欣慰。
南舒挑了挑眉,不说出口“反正我有这个预感,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你别不信再说了,人家比你成熟,又稳重,找到合适的人,结婚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倒是你,我猜应该是萧凝不肯跟你结婚吧”
“艹”
南舒知道自己猜对了。
温亦时喝了口酒说“这你都知道”
夏知白插嘴,顺势将刚刚被鄙视的仇报回来“我也知道。”
温亦时感觉没脸极了,却笃定地说“等着,我肯定比你先结,让你出份子钱。”
夏知白喝了口水,捏着手机,时不时低眸看一眼,也不知道在等谁信息,挑眉说“拭目以待。”
南舒与谌衡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仿若心有灵犀。
心里忍不住同情温亦时几秒,人家看上的可是你妹妹,你就算早结婚也还是输了
思及此,南舒才发现温亦欢不在。
去哪儿了
刚刚没看见她,还以为去洗手间了,现在看来并不是,便问了句“温亦时,欢欢呢”
“谁知道”
“”
南舒汗颜,刚准备去洗手间看看温亦欢是不是在里面蹲着,便听夏知白说,“和朋友出去玩了。”
“啊”
南舒问,“谁啊”
“不认识。”夏知白想了想说,“一个女的。”
南舒“”
南舒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要真是男的,他还能这么淡定
除了他们几个,欢欢也没什么男性朋友吧。
知道她没事,南舒安心下来,坐下继续聊天,刚刚聊到一半的婚礼问题突然中断,温亦时问,“嫂子,趁大家都在,说说你想要什么婚礼我们来做个见证,衡哥要是不做达标,我们就”
“你们怎么啊”南舒笑,“婚礼不就那样要么在海边,要么在教堂,要么在草地上,中西式的婚服两套,还有晚宴的礼服”
谌衡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所以,你喜欢在什么地方”
南舒抿着嘴角,认真地幻想了一下“夏天快到了,感觉海边比较有意思”
“可以。”
“行啊。”温亦时插话道,“晚上还能在沙滩烧烤,吹海风。”
谌衡斜他一眼“你结婚”
“得得得。”温亦时投降,“我不插嘴,让嫂子自个儿想。”
南舒附和说“我觉得挺好的,结婚不一定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可以大家一起玩,晚上篝火晚宴,一起吃东西、玩游戏和聊天多好。”
谌衡却觉得她戒心太少,很扫兴地说“你觉得晚上玩几轮游戏下来,我还能活着”
南舒
温亦时听到这话,笑得不行了。
衡哥果然是衡哥,自古以来新娘在婚礼那天都是负责美美的,像个花瓶,而新郎永远是最惨的那个,因为有很多人就等着那一天整他。
夏知白也忍俊不禁。
南舒愣了几秒,撇着嘴思考了一下。
对啊
这人平时作恶太多,对人总是冷冰冰的,婚礼上想整他的人估计得能有一个足球队。
她攀着男人的肩膀,狡黠地笑了笑“这不是有我在吗我会保护好你的”
“”
婚求完了,饭吃完了。
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
夜幕已然降临,浅浅的月色从落地窗外倾斜而入,洒在干净洁白的地板上,映出一个个光圈。
终是夏知白看了眼手机,打破了平静“我还有点事儿,你们要不要先回去”
“你干嘛”温亦时随口一问。
夏知白面色清淡地说“私事。”
“哧。”温亦时见他这么神神秘秘,不屑地说,“你有私事可以先走啊,我还想坐一会儿。”
夏知白“那丫头临走前嘱咐过我,要看好她的店。”
“不是。”温亦时奇了怪了,“我能对她的店怎么样你这是要赶我走”
夏知白不客气地拿起手机“你醉了,我帮你叫代驾。”
南舒也累了,起身对谌衡道,“我们也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谌衡嗯了一声,便跟南舒一起开车离开。
只有夏知白帮温亦时喊来代驾后,独自开车前往了某个地点,这场聚会就正式告一段落。
南舒回到公寓,懒懒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伸手迷恋地看着指间的戒指,抿唇笑了下,喃喃自语道“真好看。”
“这么好看”
刚切了盘水果过来的谌衡听见这句话,顺着问了一句。
南舒得意地说“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人亲手种的钻石打磨制成的钻戒,全天下可没几个人吧”
“可是,不算值钱。”谌衡在她身侧坐下,弯唇笑了笑。
南舒瞥他“谁说在我这里值钱就够了啊。”
谌衡很坚持“婚礼的时候给你买个新的。”
南舒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警告道“你不要乱花钱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哪里”
“例如”南舒细细地思量了一下,发现还真没什么,现在房子有了,车也有了,唯一没有的,那就是,“宝宝啊,生儿育女是婚后生活最大的花销。”
谌衡低眸问“你想生么”
“为什么不想”南舒眼珠子转了转,“以后会生的吧暂时没什么想法。”
谌衡嗯了一声,这一点与她不谋而合“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南舒比较想知道他的想法“你呢”
“女儿。”
“”
南舒抿了抿唇,“我也是。那我们家不就是重女轻男了”
“没什么不好。”
“”
南舒听到这句话,为自己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儿子捏了把汗,你爸爸根本不喜欢你,那就只有妈妈来爱了。
她正发着呆,忽然被腾空抱起,吓了一跳。
“你干嘛”
“洗澡。”
洗澡为什么要抱她
南舒扑腾着晃了晃腿“我自己洗就好了,你放我下来。”
谌衡看着她的样子,凑了过去,薄唇似有若无地擦在她耳边,“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
“”
好流氓
可她真的不习惯两个人一起洗,总觉得洗澡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一旦多了个人,就变样儿了。
结果,何止是变样儿。
花洒落下的清水让他更加得寸进尺起来,从后面搂着她的腰,一下又一下地折腾
南舒彻底累了,才放过她,给她清洗完身子,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上,抱回床上。
她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两个月,许秋婉知道他们要结婚后,经常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说是她认识江浙那一带最德高望重的绣娘,可以给南舒绣中式婚服,经常跑来问她意见,要亲自跟她商量。
南舒还以为许秋婉会很难相处,却没想到她这么尽心,比即将结婚的两位新人还要操心百倍。
惭愧惭愧
许秋婉说“下周就初步绣好了,到时候我和你去一趟苏州,试穿一下,看看效果,再进行细节方面的修整。”
婚服一般都是一对的吧
南舒问“那谌衡呢”
“他没空。”许秋婉翻了个白眼,“我问过了,下周他要去参加个我们国家和什么国家我给忘了,反正是一个建交周年招待会,没空去。没事,男人的衣服跟女人的比起来没那么严谨,他们的能穿上身就行了,我们的不一样,要合身、修身,修饰出自己的身形,更何况是结婚的时候要穿的,肯定得做好看一点。”
南舒应了声“好。”
周末,她们一起坐飞机前往了苏州,找到那位绣娘,跟她聊了会儿天,才终于谈到正事。
南舒第一眼见到婚服时,打心眼里感叹了下中国的凤冠霞帔可真美啊
每一针一线都讲究细致,涟漪的红色险些晃花眼。
南舒盯着看了许久,呆在原地。
许秋婉见她表情,知道她很喜欢,催促了声“进去里屋换一下看看。”
“好。”
南舒小心翼翼地捏着婚服走了进去,换衣服的动作从未如此轻柔过,生怕弄坏似的。
换完出来,虽没有凤冠,也没有娇艳的红唇妆容相伴。
还是将许秋婉惊艳住了。
为了绣娘更容易看出有什么缺陷,南舒转了一圈,然后说了一下自己上身后的感受,来给她修改建议。
绣娘直接上手,将南舒腰间的布料捏紧,度量了一下。
这一幕恰巧被许秋婉用微信的小视频功能拍了下来,发给谌衡怎么样
谌衡这会儿正工作,没看到消息。
南舒试穿结束就和许秋婉一起离开了绣娘的院子,去找了个酒店打算住一晚再回北京。
酒店里有个电视。
南舒随意地打开电视,点进tv。
现在正好是下午七点十五分,新闻联播里跳出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高高瘦瘦的。
一眼就认出来了。
南舒边吃薯片边招呼许秋婉过来看。
两人犹如看明星一样看着电视里发言的男人,觉得特别新奇,这是南舒第一次赶上热乎的在电视新闻里看到她家的亚洲司司长。
不免感叹了句真帅
可惜只有两分钟,根本不够欣赏
于是,刚结束工作的谌衡,坐进车里,打开私人手机看到两个女人给他发了信息
妈视频
妈怎么样
小舒快给我发自拍
谌衡先回了第一个不错,她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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