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很明显了

    赵舒铭回寝的时候大家都开始爬床。托了贺孤山的福，他们寝室的作息时间比起其他男生寝室来说简直是自律之王。不过因为刘镭的事情，这时候气氛依然低迷，谁都没有说话，十分安静。

    赵舒铭同样没什么心思聊天，跟着洗漱随后上了床，陆鸣也已经躺在自己位置上，看他上来，挑了挑眉。这表情其他人看来肯定一头雾水，赵舒铭却莫名就是懂这意思是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聊的。他摇摇头，窝进被窝里。

    11点，准时熄灯。

    反正也睡不着，赵舒铭驾轻就熟地把被子往头上一捂，戴着耳机开始看猫和老鼠，赵舒蔚强力推荐方言版，说超好笑的，他就下了几集准备看看。

    没想到一看是挺有意思的，赵舒铭在被子里憋笑憋得发抖，正看到好笑之处，微信来了。

    陆鸣：又是没睡？

    赵舒铭把对话框往上一滑，假装自己已睡，不回。

    返回动画画面，假老练被锤成了一张饼，赵舒铭头上捂着的被子被人拉开，闷热的空气一下清新起来。赵舒铭懵逼地抬头，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芒，看向居高临下盯着他的陆鸣。

    赵舒铭：……

    赵舒铭伸手把被子扯了回来，陆鸣拿着手机把锁屏按亮，在他面前晃了晃，2:13。

    赵舒铭把手机扫开，不理人。

    陆鸣伸手拿开他的耳机，凑了过来：“又睡不着？”

    “嗯啊。”赵舒铭忍住揉耳朵的冲动，这会儿对着陆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反而显出了一种刻意的冷淡。

    陆鸣道：“睡不着别看手机，越看越睡不着。蓝光影响入睡。”

    “吼？”赵舒铭侧躺着，只用上面那只眼睛瞅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懂的？”

    “上次你说过之后。”陆鸣不好意思似地咳了一下，“查了查。”

    赵舒铭抿着嘴，把手机盖住：“不看也睡不着，胡思乱想更难受。”

    陆鸣道：“听点轻音乐呢？”

    对面床位的被单动了动，两人一起噤声。胡飞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

    赵舒铭把声音放得更低：“听过，还不是没用，越听越醒神。”

    陆鸣道：“上次我们睡一起的时候你不是睡挺好的吗？”

    什么叫睡一起……

    赵舒铭嘟哝道：“可能是因为和你聊天吧，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地就睡了……”

    陆鸣忙道：“那我陪你聊天？”

    “现在？”赵舒铭手指绕了一圈，“都睡了啊。”

    没有回答，陆鸣起身穿衣，利落地下床。

    “喂！”赵舒铭翻身趴在床栏上，看着他开门出了宿舍。没多久，赵舒铭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了起来，他戴着耳机接了起来。

    陆鸣道：“聊吧。”

    这是他第一次和陆鸣打电话，通过电波的转换，陆鸣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恰到好处的哑，就好像树叶之间沙沙的摩擦，十分性感。此时特意软下了声音去哄人，赵舒铭仿佛头皮被人按摩，很难说得出那种后背炸毛的感觉究竟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赵舒铭喉结上下动了动，把被单重新拉起盖住头，免得吵醒室友：“你快回来，这三更半夜的，外面待着冷不冷？”

    陆鸣道：“进来不方便说话，等你睡着了我就进来。”

    这人倔起来是真倔，赵舒铭道：“你这样太奇怪了，你让我聊什么。”

    “聊什么都可以。”陆鸣随意道，“我也去美国待过一段时间。”

    “什么？什么时候？”赵舒铭来了兴趣，他其实从来没主动问过陆鸣这些私人问题，虽然他不是

    不好奇，只是觉得陆鸣是那种很在意隐私的人，不想冒犯而已。

    “你初中毕业回国，我初中出国。”陆鸣那边笑了一声，“又错过了。”

    这口气里的遗憾太明显了，明显得让赵舒铭很意外，他不由道：“时间上是很不凑巧，不过就算N市也这么多人，就算我们俩都不出国也不太可能提前认识你啊。现在能认识就已经很幸运了。”

    那边有一会儿没说话，似在分辨他因为声音太小而有点听不清的话，片刻后陆鸣道：“是，很幸运。”

    既然都有出国经历，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可赵舒铭越聊越精神了，陆鸣无奈道：“算了，你别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躺着，听我说。”

    “听你说？”赵舒铭好笑道，“难道你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嗯，”本来只是随口一句玩笑，没想到陆鸣应道，“给你背小王子吧，只会背这个。”

    赵舒铭无语半天，明白此人是不干完这事儿不罢休了，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听着陆鸣在那边开始背《小王子》。

    毕竟没有文本对着读，陆鸣凭着记忆说得结结巴巴的，有时候卡了壳，赵舒铭又刚好记得，便忍不住给他提示了一句，可又会被说“乖乖躺着，不要说话。”，颇有点哭笑不得。

    可因为是陆鸣在讲话，他听得很专心，大脑没空去想别的，听着听着，居然真的睡意涌上心头。

    他睡着之前想，这方法居然真的管用？

    *

    “你怎么知道我睡着了的？”赵舒铭在篮球场边上喝水，因为刚刚打完球下来，就算只穿了一件短袖他也是浑身冒汗。

    陆鸣道：“你要是没睡着一定会忍不住插嘴的。”

    “……”赵舒铭喝了一半，把水拿在手里，“好吧。不过下次不用这样了，大晚上的要在外面杵那么久。”

    “半小时。”陆鸣从他手里拿过矿泉水盖上瓶盖，“从我开始背书哄你睡着也就花了半小时。以后熄灯我就出去吧，不然你这件事我老想着也睡不着。”

    赵舒铭情不自禁地露了个笑出来：“那你也不能天天给我背小王子啊。”

    陆鸣也挑了挑嘴角：“其他的我可背不住，要不然给你念代码吧，那个不用记，我可以现场发挥。”

    幸好水已经喝下去了，不然赵舒铭可能一口喷出去。

    “在聊什么？”胡飞跟过来喝水，“陆鸣真的不上场玩玩？陪我们练练嘛。”

    他还是很遗憾陆鸣不能上场，要说球技陆鸣是这里水平最高的，但综合考虑，以陆鸣的性格，配合绝对是个很大的问题。

    陆鸣看了看赵舒铭，赵舒铭也好奇胡飞把陆鸣夸得冒泡，到底球技有多好，他拍着球往球场走：“还没和你打过球呢，来嘛。”

    陆鸣脱了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长冬款的无帽卫衣，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跟着赵舒铭上场。

    大家默认陆鸣自己是一队的，赵舒铭和陆鸣对峙，微微躬身，放低重心，眼神看向守在他左边的胡飞。陆鸣眉毛一扬，赵舒铭运球冲了过去，被挡住时转过身护住球，把陆鸣挡在身后，做了个传球给胡飞的动作。

    陆鸣人高手长，往左轻轻一动，像是要去拦球，赵舒铭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转身，运球，上篮。

    哐当。

    篮球从框中落下，在地上怦咚怦咚弹跳。

    赵舒铭吹了声口哨，朝陆鸣得意地笑笑：“再来？”

    陆鸣嘴角一抹笑容转瞬即逝，点头：“来。”

    接下来赵舒铭对陆鸣，十战十胜。

    赵舒铭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帅呆，手感太好了，简直赢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陆鸣也没有胡飞吹得那么厉害啊，胡飞说话也太浮夸了吧。

    那边胡飞也一脸茫然地打量陆鸣，反而陆鸣自己没什么反应，被赵舒铭压着打也没有一丝不虞。

    赢球是很爽，不过也累得慌就是了，赵舒铭把球扔给陆鸣：“我休息休息，你们先打着。”

    球场边刘镭旁边放个胡飞借来的拐杖，坐着看他们打球。赵舒铭坐了过去：“你就不能老实在床上躺着？”

    “不能。”刘镭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仿佛脚伤让他一直处于十分烦躁的情绪下，“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状态这么不好？”

    “可能吧，我怎么知道？我这才第一次和他打。”赵舒铭随口道，转头看着场内。又有其他人加入，但并没有均分队伍，反而默契地一同对上了陆鸣，一下变成了陆鸣1V3。

    赵舒铭看得大皱眉头，正要起身去帮忙，陆鸣动了。

    3个大男生也没拦住他一个人，整个篮筐架被他极具力量的灌篮撞得框框响。

    陆鸣换了个人似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速度和力量却和刚刚不是同一个档次，好像猛兽被解开了绳子，一下就把对家打得落花流水。

    赵舒铭看得说不出话来。

    “这才对嘛。”刘镭一针见血地点评道，“很明显了，他刚才让着你。”

    不过两个回合，胡飞已经受不住地叫停了：“陆鸣啊，你这技术还是其次，主要这个气势，我和你面对面都害怕，感觉你不是要打球，是要打我。”

    用手背擦掉下巴上的汗，陆鸣把球抛给他，走到赵舒铭面前。赵舒铭仰头看他，有点郁闷。

    陆鸣单膝蹲下，和他视线平行，好奇道：“怎么了？”

    “你打那么好的，”赵舒铭曲着双腿，手肘搭着膝盖，“刚刚逗我玩儿呢？”

    “没有啊。”陆鸣神色自然，“你打得比我好。还玩么？”

    “不玩了不玩了。你玩吧。”赵舒铭萎靡在地，本来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陆鸣看他确实不想动了，站起来冲他伸出手，待握住后把他拉了起来：“那找地方吃饭吧。我也不想打了，实在没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陆鸣和他们打球就是欺负人，一点挑战都没有。

    赵舒铭靠着他拉的那道力气起身，一只手还被握着，另一只手拍拍裤子上的灰尘，问刘镭：“帮你带饭？”

    刘镭对陆鸣心结依然未去，并不想和他一桌吃饭，在他们俩握着的手上狐疑地看了片刻，转过头摆摆手：“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