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蔚赶紧上前:“哥,痛不痛啊?”
“不痛,”赵舒铭原封不动地照搬医生的说法,云淡风轻地道,“就像被蚂蚁夹了两下。”
“嘶——”赵舒蔚抱着胳膊抖了抖,“听起来好疼呢。”
颜芯晨从走廊那头走了回来,手上拿着还没放进包里的电话:“医生具体怎么说的?”
“小伤,没什么。”赵舒铭看了看她的手机,了然地问,“学校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比赛取消了,”颜芯晨轻蹙眉头,“这个倒没什么,主要是陆鸣,一整个体育馆的学生老师都看到了,校方肯定至少要表点态。”
赵舒蔚一听就嚷了起来:“凭什么啊!明明是那个人不对啊。”
虽说是那个人不对,但陆鸣的做法已经远远超过“自我防卫”的程度了,对方又是校外人士,这一弄下来不仅是陆鸣一个人的问题,彭俊鹏那边,甚至整个参加比赛的人都要吃个挂落。
“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颜芯晨看陆鸣一点担心的神情都没有,微微放心,她也知道陆鸣是半路插班进来的,肯定上头有关系,那就不至于被拎出去当典型重罚,“虽然我觉得一个通报批评应该是逃不了了。”
陆鸣确实性格太冲动了点。
不过这句话颜芯晨没有说,毕竟当时那个情况……她暗暗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陆鸣,突然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中颇为感慨。
赵舒铭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他看陆鸣表情有点奇怪,不自觉地有些担心,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询问,便想先把妹妹支开:“薇薇,这儿没事了,你先乖乖回家,记得别跟妈说。”
赵舒蔚听话地点头:“哦。你不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又不是没人陪。”
赵舒铭话刚落,颜芯晨便道:“那陆鸣和你先回学校吧,薇薇上次发短信跟我说的店好像就在附近?我刚好和她一起去看看,现在学校乱糟糟的,我不是很想回去。”
这提议来得突兀,不像颜芯晨的风格,赵舒铭微觉诧异,但别人神态自然,和平时别无两样,又让他看不出什么诡异之处。
“也行,”尽管这妹子平时就从没着过调,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爱的,赵舒铭道,“那跟你芯晨姐去玩吧,今天看你也吓到了,一会儿买什么找我报账。”
“真的?!”赵舒蔚眼睛一亮,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扑上来抱住赵舒铭在他脸侧mua了一口,“哥你最最最最好了!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哦,我不会告诉妈的!”
说完就蹦到颜芯晨旁边挽住,开开心心地走了。
“好了,我们先……”赵舒铭拖长声音,瞅着陆鸣,改口道,“也到处走走?”
这个提议明显陆鸣并不赞同:“你头上伤口才缝针,就穿了个短裤,不冷啊?想跑哪儿去?”
他语气带着点焦躁,似自己也察觉到了态度不好,说完就闭嘴不言,双手抱胸,眉心皱得死紧。
“你手受伤了?”赵舒铭习惯了陆鸣这种时不时要发发脾气的调调,已经完全不在意,反而眼尖地发现他手指关节的地方有点不正常地红,赶紧上前,“我看看呢?”
但他一出声,陆鸣就反应过来,把手放了下来:“看什么?没事。”
“没事我也看看啊。”赵舒铭不依不饶地想去拉他的手,却总是被陆鸣躲过,自己仿佛被逗猫棒逗着玩的猫一样,额头伤口还在抽疼,忽然火起,“手给我!”
陆鸣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把手拿给了他。赵舒铭满意地握着他的手拉近来查看,确实有点红肿,还有些擦伤,显然是刚才打人的时候打狠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倒是更担心那个被打的家伙有没有什么事了……
“说了没事。”陆鸣不自然地收回手。
赵舒铭问:“现在直接回学校?”
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各种人各种问的,想想就好烦。比赛都打没了,事情是闹得不小,但寝室里的人应该更加关心自己身体,不会因为比赛被取消了就生气吧?
“……找个酒店住吧。”陆鸣看出他不想回学校,但也实在不想他顶着伤口到处乱晃悠。
赵舒铭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哪儿?”
没再多说,陆鸣偏了偏头,示意他走吧。
“酒店?”赵舒铭顿时无语,上一次情况特殊就不说了,这次两个男人单独去开房,细细一想十分微妙。
他心里这么想着,脚已经跟着走了。出门继续打车,去的还是上次住的那家四星级。幸好身份证放钱包里,都是随身带着的。
一系列的手续仍是陆鸣一手包办,赵舒铭进了房间才发现。
两张床。
他居然为此惊讶了一下,然后就为自己这种惊讶囧了。
“怎么了?”陆鸣在门口调高房间温度,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酒店菜单翻看,一边问他。
“没、没什么。”赵舒铭清了清嗓子,“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外面遛一遛就好了,还要外宿一晚吗?”
“你才把脑袋磕了,寝室那种环境怎么休息得好?”陆鸣说得理所当然,“去床上把腿盖着,你不冷吗?”
上身套了羽绒服,下面只穿着篮球短裤,说不冷还真是假的,但年轻人血气方刚也不是不能忍。赵舒铭爬上床,扯开被子盖住腿。
陆鸣继续翻菜单:“猪肚鸡套餐吃吗?”
赵舒铭一听脑子里就想起了猪肚鸡那香浓的味道,食欲瞬间就上来了:“行!好久没吃了!你这么一说突然好想吃。”
陆鸣顿时想起:“不行,里面有胡椒。还是这个吧,清炖狮子头。”
赵舒铭:“……不,我要吃猪肚鸡。”
深深看了他一眼,陆鸣打电话订餐,清炖狮子头,炒时蔬。
这菜单一听就要了赵舒铭老命,太清淡了,根本不想吃,在床上怒吼:“好歹点个回锅肉吧!下饭的都没有!”
“再要个煎蛋,酸菜粉丝汤,米饭。”陆鸣说完菜单,挂了。
赵舒铭踢开被子倒在床上,一脸不高兴。
“等你伤好了再吃。”陆鸣走过来,帮他把踢开的被子盖好,“我出去一会儿。”
赵舒铭有气无力地问:“哪儿去?”
“很快就回来。”似乎怕赵舒铭瞎折腾,他犹豫地叮嘱道,“你就在床上躺着。”
旋即风一样地出了门。
陆鸣一走,赵舒铭就觉得房间里静得过分,只好打开电视制造点背景音无聊地玩手机。他在人际关系上变得越来越懒,已经没有什么聊天对象和群了,微信的未读消息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多,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
酒店的电视有点播系统,赵舒铭翻来翻去的居然找到了方言版的猫和老鼠,戳开来看得一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房门响,菜送上来了,赵舒铭把菜放桌上,继续看电视。再过了十分钟,陆鸣才回来,一看菜还放着:“怎么不先吃?都冷了。”
“没冷。”赵舒铭利索地下床,摆开碗筷,抱怨道,“本来对着这一桌子菜就没胃口了,一个人就更吃不下。”
“先把裤子穿上。”陆鸣把手里拎的纸袋子递给他。
赵舒铭无奈地接过来,直接就穿上了,长度刚好:“……早知道回寝室了,搞得这么麻烦。”
“你转过去。”陆鸣示意赵舒铭侧身,弯腰帮他把裤子上的名牌给扯断,顺手丢进垃圾桶,不轻不重地怼道,“不是你不想回学校的吗?”
赵舒铭无话可说,坐下吃饭。
四星级酒店的饭菜味道卡在标准水平,奈何赵舒铭吃不习惯这么清淡的东西,勉强吃完大半碗饭就不想吃了,端着碗看电视。
陆鸣一边听着电视里风车车假老练的配音一边听着赵舒铭哈哈哈哈的魔音灌脑,这饭吃得也一言难尽:“有这么好笑?”
“不好笑吗?”赵舒铭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学着电视里的方言腔调对陆鸣道,“你这个瓜娃子。”
说完就笑倒在床上。
陆鸣:“……”
吃完饭,他把餐盘放在门口,打给前台让人上来取,便坐到自己那张床上,看着赵舒铭笑来笑去。
他的视线实在极富存在感,赵舒铭揉了揉鼻尖,侧头问:“怎么啦?”
陆鸣问:“痛吗?”
赵舒铭完全忘记自己脑壳刚才被开瓢了,被他这么一问还愣了好一会儿,顺着陆鸣的目光按了按纱布。
本来他想像刚刚对赵舒蔚说的那样重复一遍,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怎地想逗逗陆鸣,于是点点头笑道:“痛啊,那医生骗人。”
这话倒也不是全然在说谎,针扎进去确实不是很痛,但是线在肉里拖动的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不能想,一想就牙酸。
陆鸣有些怔忪,眼圈忽然红了。
赵舒铭本来兴致勃勃的笑容一僵:“?!”
陆鸣立刻偏过头去,但是赵舒铭已经被吓到了:“哎?不、不是,我刚骗你的,我不疼……”
他从床那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想去看陆鸣。
大概是缓和好了情绪,陆鸣转回来,头还是埋着的,闷闷道:“对不起。”
这道歉来得太莫名其妙了,赵舒铭哭笑不得道:“你说对不起干什么?又不是你撞的。”
陆鸣摇摇头。
赵舒铭只得道:“嗨呀,不疼,真哒!”
“我……”陆鸣张口,却只吐了一个字,就抿紧了唇角,顿了顿,郑重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这回轮到赵舒铭愣了,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还傻里傻气的,就好像每一个还不知世事深浅的少年郎对着重要的人郑重许诺,和陆鸣给人的锐利印象十分不搭,但就是这句话让他霎时间甚至觉得有点晕眩。
那铺天盖地的悸动不由分说地降临于胸,赵舒铭看着陆鸣英俊而年轻的脸庞,看着他满怀愧疚的眼睛,又可怜又可爱,想要吻上去。
他想,窝槽了。
我真的是个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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