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漫扯着嘴角，一边眉挑得老高，“你这个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舒铭侧过脸，用不耐烦地神色掩住自己的窘迫。
李漫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揣摩赵舒铭的想法。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开赵舒铭的玩笑，沉吟片刻后道：“我从高中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在那之前我从来没喜欢过女生。我可能是天生的。”
赵舒铭问：“后天也会……”
“陆鸣把你掰弯了吗？”李漫不可思议地哈了一声，看着赵舒铭那一刹那露出的难堪。
“不是……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赵舒铭埋下头，“是我自己想东想西……”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这种事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李漫似笑非笑地双手环胸，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十分漂亮，搭在另一只胳膊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我觉得你不要想那么多。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潜在的双性恋，如果你需要什么理论支持让心里这道坎好过的话，嗯……古希腊里男人和男人相恋是非常正常的，他们的哲学思想里认为男人才是精神交流的对象。”
赵舒铭被他说得目瞪口呆。
“怎么？觉得我知道这些很稀奇吗？不怕告诉你，我外国文学这一科的分数超高的。”李漫皱了皱鼻子，“而且我已经大三了，知道的比你多很正常。”
赵舒铭只觉得李漫此人简直是个迷，茫然道：“不……我只是以为你会是设计专业之类的。等等，你比我们大？”
“这不是重点。”李漫掏出手机，“来加个好友吧，随时可以找哥哥聊天。你准备怎么办呀？”
赵舒铭任他加完微信好友，好看的眉头一直蹙着：“不怎么办。”
李漫忙道：“别呀。你看陆鸣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好把人家晾着？”
“你真的觉得陆鸣喜欢我？”赵舒铭握着手机，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说不是吧？”李漫认真地道，“陆鸣对你好瞎子都看得到，你要这么说人家会伤心的。”
“这个我知道……”赵舒铭长舒一口气，颇为词穷，“是你不知道我和陆鸣是怎么回事。”
他长话短说的把事情讲了：“他对我好，是因为一个朋友。”
“石锤了，他就是个弯的。”李漫一拍手掌，转而道，“可是这个朋友不是死了吗？死了又不会和你争。”
赵舒铭摇摇头，不知道要怎么和李漫解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喜欢上另一个人，赵舒铭喜欢上陆鸣是因为陆鸣的好，但陆鸣呢？陆鸣当初态度的转折太突兀了，他对自己的好是真的出于喜欢呢，还是出于爱屋及乌而无关风月？
李漫没等到他回答，自言自语道：“不过对着你这个替身都这么用尽心思，不知道对着原主该好成什么样了。”
赵舒铭一听，心更塞了。
“别误会，我肯定是站你俩的cp。”李漫发现他情绪瞬间低落，赶紧安慰，“铭铭啊，不管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喜欢陆鸣吗？”
赵舒铭冷不丁地被他这么直白的问题给唬了一大跳。他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我俩有这么熟了吗？”
“哦，我以为我俩都开始讨论你的性向了应该算比较熟了吧？”李漫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说罢用手哥俩好地搭上赵舒铭的肩膀，“铭铭，哥劝你一句话。”
赵舒铭不舒服地动了动。
李漫靠近他的耳朵，那样子十分亲密，小声道：“陆鸣在咱们后面。”
赵舒铭：“？！”
他一胳膊肘把李漫顶开，猛地跳出一米远，回头。
一个人都没有。
李漫哈哈大笑，抱着肚道：“你好像个兔子，蹦得老高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不然桌上的人还以为我们俩偷跑了呢。唉，不过说真的，陆鸣条件这么好的错过你肯定会后悔的。你想那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抓到你手上的就是你的。我先走了，你多等两分钟再回来吧。”
说完就施施然地走了。
几分钟后，赵舒铭回了座位。
陆鸣问：“怎么样？”
赵舒铭心不在焉地道：“他不会作妖了。”
陆鸣没说话，显是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赵舒铭偷看了他半天，问：“滑雪你确定要去吧？”
“不是说好了吗？一起去。”陆鸣察觉他情绪有异，侧过头来，“怎么了？这么想去滑雪吗？”
说完笑了起来：“行，就算其它人不去，我也一定带你去。”
颜芯晨在旁听到抱怨了起来：“不带这样的，是我先攒的局，你们可不能撇下我两个人自己悄悄去呀。”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赵舒铭总觉得她这话里话外带着些揶揄，忍不住岔开了话题：“你今晚就回家？”
“是啊，考都考完了，还待在学校里太冷清啦。”颜芯晨和他们几个人都是本地的，回家方便，有些本地的学生今天下午一考完试就回家了，“你们不回？”
“嗯……”赵舒铭当然也可以直接回家，只是想在寝室多待一天，回到家里自然就不能和陆鸣这么天天见了。
哪想到陆鸣却道：“我一会儿就回去。”
赵舒铭：“……”
他脸上的失望太明显了，陆鸣顿了顿：“算了，我也明天回吧。”
“你还是回吧，家里有事吧？”赵舒铭回过神来，知道陆鸣和家里关系有问题，急着回去说不定和他爸有关系，“回吧回吧，我也回了。”
陆鸣道：“不是说再住一天吗？怎么又要回了？”
赵舒铭道：“你说你要回家啊，你回家了我一个人待着有什么意思。”
陆鸣道：“我不回了。”
赵舒铭道：“你回啊。”
两人本来说得好好的，你一句我一句忽然就说得冒出了火气。赵舒铭先反应过来，看着较真起来的陆鸣，忽地住口，自己都觉得好笑：“说真的，你回去处理你的事，又不是见不到了，都在N市嘛，过两天约出来玩啊。”
看他都松了口，陆鸣也不再坚持：“行吧，待会先送你回去。”
其他室友的注意力都在李漫身上，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小争吵。张瑞倒是觉得他俩这相处模式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一时也没有多想。
只有颜芯晨带着点看破不说破的心境，略带感慨，明明自己和陆鸣才是顺路的，以前赵舒铭也是个绅士，势必会先想到送女孩回家。
果然，男人啊，大猪蹄子。
这一顿饭吃到晚上七点多，胡飞在一干人羡慕的眼光里主动提出送李漫回家。李漫温柔又残酷地拒绝了他：“不用啦，我要去我男朋友那里，被男生送过去不好呢。”
众人：“……”
胡飞如遭雷击：“你有男朋友？”
“是的呀，昨天才确定关系呢。”李漫笑得非常甜蜜，甜蜜得简直令人扎心，“本来想让他一起过来，可是他要加班。我一会儿还得去帮他买晚餐，今天谢谢你们找我玩，钱我之后转你。”
那语气叫一个真诚，那表情叫一个天真，有理有据令人无言以对。
张瑞和颜芯晨咬耳朵：“还以为是男女朋友，原来是在追人家呀。”
颜芯晨不喜欢道人是非，只听听就算了，不过她本来也觉得这李漫怪怪的，之前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多接触。
因为还有这俩女生在，大家也不好就地开展安慰，打了两个车回了学校。胡飞情绪持续低落，赵舒铭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好说现在这样结果最好，如果知道真相你怕不是情绪更崩溃？
“你们俩这就要走？”贺孤山看赵舒铭和陆鸣在收拾行李，也能理解，这学校宿舍住着哪里有家里舒服？“羡慕啊，马上就到家。”
不像他们这些外地人都只有明天赶车回家，至少还得再等一天。
“家长盯着的，明天就不送你们了，路上小心。”赵舒铭把行李箱的盖子盖上，刚好一箱子。
陆鸣提着行李袋走过来，搭在他的行李箱上，然后接过行李箱的把手：“我叫了车。走了？”
胡飞虽然难过，但这种事他遇到得也多，说句难听的，多少都习惯了，这会儿已收拾好心情了：“明年见啊，兄弟。”
“明年见。”赵舒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和那个女孩子其实看起来就不是一路人。”
胡飞苦瓜脸道：“好了别说了。”
赵舒铭笑了笑，和众人道别，和陆鸣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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