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芯晨私下问赵舒铭：“陆鸣怎么走得那么突然？我看他行李都没拿吧？你早知道的吗？”
赵舒铭道：“我说我也才知道你信吗？”
颜芯晨好笑地反问：“有什么不信的。”
本来也没有撒谎的必要，赵舒铭能感觉得到颜芯晨和陆鸣的关系也挺好，而且是不涉及男女关系的那种好，这就很奇怪了，果然是因为颜芯晨说的“投缘”？
赵舒铭问：“陆铮来找过人吗？”
“你问陆鸣他父亲吗？”颜芯晨了然，“他是登门拜访了。我说陆鸣先走了，不知道他去哪里啦。他也没有追问。”
对着颜芯晨，就算陆铮有怀疑也不可能直接责问。
赵舒铭道：“不过陆鸣登机的时候应该发信息给他了的，他还特意上门问一下？有点奇怪啊。”
“是啊。”颜芯晨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这话说得略有点意味深长，仿佛藏着什么只有赵舒铭不知道的秘密。
颜芯晨没有深说的意思，转头问起：“哎，不过他处理什么事，赶得及咱们的滑雪之旅吗？”
“赶得上。”赵舒铭立即十分斩钉截铁地道，“他答应会赶回来的。”
“好，那就好。我就按照这个人头定旅馆了。这回就你们两个男生，刚好住一间。”颜芯晨顺着他说，好奇地问，“舒铭，我看你很期待这次旅行。”
“嗯。”赵舒铭答应着，往后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很期待。”
颜芯晨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很期待”和陆鸣多少有关系，十分贴心地没有多追问。赵舒铭转头把详细时间和行程发给了陆鸣，不过美国和这里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两人的对话都是留言，很少有即时聊天的。
最近反而是李漫和他聊得最多，这是现在他唯一的“圈中”好友，李漫也丝毫不吝和他分享关于这个群体的种种，非常热情。
赵舒铭实在是没想到，李漫明明有女装癖，却是个纯1。
李漫：别看我穿女装，掏出来比好多人都大呢，啾咪~
赵舒铭：……
不过相对的，李漫对他和陆鸣的事情也是十足八卦：我也算是看着你从直变弯，就等着有情gay终成眷属，多美好啊，要是真成了，一定要记得跟我说一声。要是没成也说一声，你这么优良的条件，可0可1，肯定很受欢迎，毕竟咱圈1攻难求，满地飘0，属实惨。
赵舒铭：……你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日历一页一页往后翻，但是陆鸣的归期迟迟未定，而订好的滑雪之日已经到了。
颜芯晨订好的酒店就在景区内，他们家独栋别墅是特色，统共也没有几栋，旺季时根本订不到。颜芯晨也算是这酒店的VIP了，固定时间都要来一次，所以酒店经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提前帮她订好房间。
别墅是木质结构，房间不算多，三个房间朝着雪山方向都有阳台和推拉窗，早上醒来就能看到窗外千秋雪，并且自带一个小温泉。这次除了他们兄妹俩和颜芯晨之外，还有颜芯晨的两个好友，本来算好刚好四女两男两两一个房间的。现在只有赵舒铭单独住一间了。
“哇。真漂亮。”
拉开客厅的窗帘，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枯败的树枝上裹着层层积雪，稀疏顺着视野往远方排列着，就像纯白的画布上写意的几笔，衬得那皑皑的雪更加苍茫。
雪景近在咫尺，别墅里却烧着地暖，配上毛茸茸的地毯，十分温暖舒适。
“要知道锡明山这么美，该早让妈妈带我们来玩的。”
赵虹自己一年有一般时间都在旅游，自然没少带俩兄妹到处玩，可她一般都去的是国外，很少国内游，因此赵舒蔚和赵舒铭下意识地都对国内景点十分陌生，连这么近的锡明山要不是颜芯晨提议可能他们俩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去一次。
这次出行最高兴的当属赵舒蔚，那真是出笼的小野狗，看什么都兴奋，像一只到处汪汪叫的小博美。但好在人美音甜，年纪尚小，而且小时候也是被姥姥姥爷的严格教过的，该有的礼貌都有，众人都只觉自己多了个活泼的妹妹。
尽管颜芯晨来了很多次，可每次和三五好友来这里都让她感到身心愉悦。四个女生开心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尽管颜芯晨安排得妥当，却也不妨碍大家临时加点变数，更可能带来小惊喜。
与兴高采烈的她们形成鲜明对比，赵舒铭盯着窗外的雪一言不发，显得兴致缺缺。
其实在陆鸣确定来不了的时候他就没兴趣了，但既然已经和颜芯晨约好，自然也不可能说不来就不来。
赵舒铭已不是初中生，而陆鸣也不是无故缺席，但可能是对这次滑雪之旅抱有别样的巨大期待，一下子落空，失望的情绪简直就像水管破了个洞，咕噜咕噜往外冒，搂都搂不住。
反正，总归是高兴不起来。
二楼的风景自然更好，赵舒铭绅士地让给了四位女生，他要了一楼那稍小的房间。大家各自拿了行李回房，匆匆整理好便在客厅碰头，正好是吃晚餐的时候。酒店的餐厅还需步行一段距离，一行人嘎吱嘎吱踩着积雪去了餐厅。晚餐主要以各种山野菌类为主，做法参考了西餐，口感十分鲜美。
“你就不能定火锅嘛。”周璇抿了口红酒，“这隔多久才能回来一趟，真想吃点重口的啊。”
周璇是颜芯晨多年好友，现在在欧洲留学，这会儿趁着假期回来玩玩，便也参加了颜芯晨的雪山之旅。
“瞧你说的，吃什么火锅和你风格太不搭了吧。”武靖揶揄道，“我看你在ins每天发的那些低卡减脂餐，摆盘可用心了，还以为你就喜欢那些冷餐。”
周璇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那些也就拍照好看，我骗骗点赞用的，吃起来没盐没味的，吃一个星期就能吃吐。”
“不过我估计景区的火锅味道一般，还是下了去再吃吧。”赵舒铭强打精神加入她们的话题，毕竟就算兴致不高，但来都来了，颜芯晨也是一片好意，总不能一路摆着债主脸。
“对啊，来这里就吃这里的特色嘛。这些菌类都是这附近时令采摘的，”颜芯晨附和道，“这家酒店主厨也是米其林级别的，每年都会有新菜品，你们上次来过，这次吃的菜和上次一样吗？”
一开始周璇和武靖还以为他和颜芯晨是一对，毕竟颜芯晨就只带了这一个男性总仿佛有什么暗示，但稍一相处就发现他们俩之间毫无暧昧，就是单纯的朋友。
“这酒店的葡萄酒味道不错。”赵舒铭侧头，捻着高脚杯轻轻一晃，浅宝石红在杯壁滚过，荡出一阵似是水果又像是鲜花的香气。他对酒也说不上了解，只是因为嘴巴挑，对于酒的印象好坏都来源于酒吧里的鸡尾酒。
“好喝吧？这是我从家里带的。”周璇笑眯眯地道，“不过这酒不对外销售，是人家玩票在法国自产自销的，不过品质很不错，我家也就只拿了两瓶，不然就送你一支了。”
赵舒铭看向酒瓶的瓶身，浑身上下找不出品牌的名字，logo上勉强辨认得出S和Y两个英文字母，确实不像在市面上卖的，味道虽然比起那些大牌的红酒稍显逊色，却别有一番风味，很有个人特色。
“啊，那个我知道，孙家的吧？听说又是搞美术馆又是搞葡萄酒，很有品味的样子。”都是一个圈层的，武靖跟着聊了几句。大家便就着这个话题说了起来，因为各自出身的关系都能聊聊。
晚上吃了饭就不再安排任何活动，主要任务是养精蓄锐，明天再好好开始玩。大家都不赶时间，整整一周可以慢慢来。
不过女生们还是穿上泳衣好好泡了个温泉，作为唯一的男士，赵舒铭自然不能上去凑热闹，他也没什么心情干这些，虽然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这时差和陆鸣接近了，但想想陆鸣在美国也是有正事干，又不好和他一直聊天。赵舒铭自己对此也深有体验，他之前没少被人在路上要了微信被硬缠着尬聊，除非对方聊天特别有趣，他才有心情回那么一两句。
自己的聊天内容有趣吗？催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显得太不懂事，不闻不问也不行，太冷漠了。
赵舒铭：“……”
太难了。
喜欢一个人连聊天都这么难的吗？
这种带着愉快和期待的苦闷真的是一言难尽。
赵舒铭郁闷地道了一声晚安，侧过头从窗帘的缝隙中往外看。深夜的天空仿佛是一种深沉的蓝，蓝到极致就成了泛着星光的黑。
自从有了陆鸣，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失眠的痛苦了。即使人不在身边，也总是有晚安故事，对赵舒铭来说那就是安眠药，这段时间突然断了，身上仿佛出现了戒断反应似的浑身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雪山之中，这夜空都带着微微的冷，那种冷冽的美感带着一丝不近人情，并不是人生中见过最美的风景，却依然希望陆鸣能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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