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 伍时玖和陆零被传送到食堂,开始了研究厨艺的过程。
他们的任务是采用现有食材,制作卤肉饭。
至于这卤肉饭是给谁吃的
昏黄灯光下, 此刻食堂的桌椅附近, 坐的并不是参赛的玩家们, 而是成群的狰狞恶鬼。
它们烂脸的烂脸、断腿的断腿,甭管模样有多可怖,总之有一个共同点都长了一张血盆大口。
食堂雪白的墙壁上, 洋洋洒洒写了八个血字午夜零时,百鬼同食。
底下张贴着卤肉饭的制作菜谱。
那么除了调料, 卤肉饭的主食材在哪里呢
食堂的操作间里,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腐烂尸体,穿着被血染透的蓝白格纹校服,八成是这两晚惨死的玩家。
这就是现场唯一的“肉”了。
要做成卤肉饭, 就必须将这具尸体肢解割肉,如果不能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做完所有的卤肉饭, 没吃饱的恶鬼,就要吃他们。
对此, 伍时玖和陆零都表示自己想要一了百了。
“要从尸体身上取肉, 还得剁馅吗”伍时玖干呕一声, “这他妈的谁想出的馊主意我砍掉他的狗脑袋做一盘酱猪头得了,做个屁的卤肉饭”
“骂得好。”陆零敷衍地鼓了两下掌, “但骂归骂,这尸体解剖也还得解剖。”
“”伍时玖恨得咬牙切齿,“咱俩石头剪刀布, 输了的去。”
陆零原本手都伸出来了, 可最后又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算了。”他说, “我看你笨手笨脚的,别耽误时间了。”
他抄了操作台上的剔骨刀,朝那具尸体走去。
伍时玖惊讶于他的自告奋勇,她小心翼翼跟着他上前,见他深吸一口气,果断手起刀落,剖开了尸体的胸膛。
“噗”的一声钝响,那是刀尖划开血肉的声音,金属与骨缝摩擦,听得她一阵寒毛倒竖。
腐肉的腥臭味漫溢开来。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了,居然在别开脸的一瞬,也下意识蒙住了陆零的眼睛和鼻子。
“你不让我看,我怎么切”陆零无语,“盲切吗”
她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放手。
“你你切你的我给你把水煮开了,把调料弄好,加油哦陆监狱长”
陆零翻了个白眼“对,有事监狱长,无事白毛鸡。”
“嗨,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伍时玖面不改色随口胡夸,“知道吗你解剖尸体的样子特别帅。”
“可以了,够了,闭嘴吧。”
关于卤肉饭的具体做法,感兴趣的可以自行查阅,在这里为避免太过啰嗦,暂且不提。
最重要的一点,是把肉剁成臊子。
陆零将割下来的几条肉,放在木制案板上,又换了两把菜刀,左右开弓,一时间“笃笃笃”的动静不绝于耳。
伍时玖在锅里放了油,准备煸炒香菇,热油飞溅,她一边用袖子挡着脸,一边斜眼看向陆零。
嗯,其实这小子肤色白气质好,染银发确实不难看,侧脸也很精致。
虽然他经常欠欠的,却也没必要否定他的颜值。
当然,重点也不在这。
“你看这人肉,汗毛真发达。”
“凑合点吧,我哪还有时间褪毛”陆零磨了两回牙,“我就不信,鬼还能怕扎嘴”
“啊,也对。”
墙上一共规定了十个步骤,少了哪步也不是成功的卤肉饭,就这样,两人分工明确、紧赶慢赶、争分夺秒
也他妈没做完。
他们目前所在的是a食堂,恶鬼占领了五十桌,但只来得及做出二十八碗。
时钟敲响了十二声,午夜来临。
陆零用小车推着那二十八碗卤肉饭,快步离开操作间,没有再看那具血粼粼的尸体骨架。
这活儿他以后再也不想干了。
他强行按捺住自己油然而生的反胃感,谁知下一秒却忽觉臂间一暖,竟是伍时玖从旁挽住了他的胳膊。
伍时玖满脸警惕,不安环顾“咱们得提前规划好一条路线,等待会儿那些没吃上饭的鬼一发疯,就得赶紧跑,一刻也不能耽误。”
陆零的视线在她手上停留半晌,复又转开。
他觉得自己的心境,稍稍平和了一些。
“没事儿,到时跟在我后面,不成问题。”
“真的我能放心把身家性命交你手里吗”
“在这里除了我,你依靠不了任何人了。”
伍时玖严肃摇头“你错了,我还可以依靠我的疾速鞋。”
“”
说话间,第一桌恶鬼已近在咫尺。
陆零端起卤肉饭,谨慎放在了那只恶鬼的面前。
恶鬼血肉模糊的头盖骨还半掀着,它爪子抠着桌边,一头扎进碗里饭粒四溅,发出呼哧呼哧类似猪拱槽的声响。
伍时玖嫌弃地“啧”了一下,两人马不停蹄,继续将卤肉饭送往其他餐桌。
这一送就送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麻烦来了。
排在后面的恶鬼们,本身已经蠢蠢欲动,等得不太耐烦,直到二十八碗饭全部上齐,它们意识到自己没饭吃了,终于集体狂躁。
桌椅霎时被掀翻,它们厉声咆哮,争先恐后朝两人的方向猛扑过来。
民以食为天,鬼为食发癫。
陆零后退数步,手里的回旋镖凌厉掷出,成功拦截了最前面的一排恶鬼。
他抬手稳稳接住折返的回旋镖,正欲再攻击一波,岂料喉咙一紧,是伍时玖扯着他的领子,踩着疾速鞋就往回跑。
他被倒拖着走,像一柄拖布,把食堂地面擦得一尘不染。
伍时玖大吼“危险撤退”
“你给我撒手”
妈的,他服了。
今晚,艺术馆里那些之前没开门的教室,全部开放了。
而观月绫子三人组,从头到尾都在被各式各样与艺术有关的鬼怪追赶。
有握着美工刀的、有拿着水彩笔的、有穿着芭蕾舞鞋的,还有拎着小提琴用琴弓抽人的
最要命的,是靳夏无意中推开了一扇雕塑展览室的门,那里面每一座活灵活现的雕塑,都是由真人砌成的。
被鲜血淋漓的鬼雕塑追着跑,靳夏觉得,这大概要成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循环噩梦。
眼看着鬼们越聚越多,像极了万圣节搞狂欢arty,而观月绫子不间断跳了快俩小时的舞,体力也亮了红灯。
靳夏责任感爆棚,他认为自己一个曾经挑战过时空监察局权威的大男人,不应当总是躲在人家姑娘身后寻求保护。
所以他决定
扛起观月绫子抢先冲出包围圈。
“常大哥我冲锋你掩护啊”
常肃一边跟着跑一边纳闷“这有什么可可掩护的”
其实他想告诉靳夏,没必要这么拼,自己完全可以同时扛着他们两人走。
不过算了。
男人的一腔热血,总要有发泄的地方。
秋风瑟瑟,凌橙暮和秦策的衣服还没干透,后半场始终在校园范围内狂奔,躲避着从四面八方蔓延生长的柳枝。
所有封闭的建筑物都被结界拦住,禁止进入。
整座红枫高中,彻底变成了荆棘天牢。
在最后的一个小时内,宛如洪水决堤,血浪席卷了两人所在空间。
或许根本等不到夜间集训结束,他们就要被淹没在这里。
凌橙暮在血水中浮浮沉沉,她于暴怒中开始思考,自己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才会从首席监狱长沦落到今日。
操,不管做了什么,反正肯定是替天行道
要是能重来一次,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怎么爽怎么来,跟这狗币的时空监察局死磕到底
这狗系统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单手将差点又被水流冲走的秦策扯回身边,没好气吐槽“执行官,现在明白瞎子不好当了吧没挺过那几年,就算你实力再强也得大打折扣抓紧了”
她直接背起秦策,拽住面前的一根柳枝,纵身探出水面,试图爬上体育馆的外墙。
完全垂直的外墙,本就极其考验臂力,结果还没等她爬到第一扇目标窗户,从水底伸出的惨白的手,已经死死拖住了秦策的脚。
秦策猛然下坠,力道犹有千斤重,令她瞬间滑下数米。
她果断侧身,一手抓柳枝,另一只手攥紧了秦策的手腕,避免他落入血水里。
两人保持着这个高难度姿势,在半空摇摇晃晃,背景是枝叶丛生与满目血色,像极了末日来袭的最后一幕。
凌橙暮牙关紧咬“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
“一般影视作品里到了这种情况,不都应该说放手吧,别管我了”
秦策叹了口气“抱歉,我很想说,但考虑到这是你的身体,掉下去了不确定死的是你还是我,我决定理智一些。”
“”
他反手抽出腰间甩棍,凭直觉向下重击,果真击中了什么东西。
脚腕间力道骤松,他随手抓了最近的柳枝,在荡向外墙的同时,也松开了凌橙暮的手。
凌橙暮压力减轻,她仔仔细细确认了他的位置,扬声提醒。
“就这个方向没错,你的上面是体育馆窗户”
“好。”
天边一轮血月,这深夜,不晓得何时才能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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