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归

    时空监察局和赛区之间, 存在着微妙的时差,大家都没想到陆零会突然回来,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回来。

    常肃闻讯,惊得连忙关闭竹林轩大门, 并把太医院最牛逼的太医给拎了过来。

    他站在那监督太医诊脉, 并一字一顿严肃威胁。

    “透露风声, 杀你全家。”

    太医抖如筛糠“臣不敢, 臣不敢。”

    “别废话, 快治。”

    “臣遵旨,臣遵旨。”

    其他人都躲在偏殿, 伍时玖一直朝那边张望, 眼眶红着, 像是快哭了。

    她紧张揉搓着衣角,小小声问凌橙暮“橙姐, 他应该不会死吧”

    “不会。”凌橙暮很笃定地回答她, “太医来之前我检查过了, 没受致命伤, 只是肩膀的枪伤严重一点,短期内行动会受影响。”

    “枪伤”

    秦策解释“是监察局黑衣人的统一配枪。”

    监察局数千名黑衣人,都是毫无感情的杀戮工具, 他们和局中那些随时启动的危险机关一样, 都是为维持秩序而存在的。

    他们只要接到指令,杀起人来绝不手软,陆零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算运气了。

    听到陆零性命无忧, 伍时玖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凌橙暮似笑非笑瞥向她“你挺担心那小子的”

    “那不叫担心我就是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事, 又是秦哥兄弟, 死了怪可惜的。”

    观月绫子和许霄在旁交换眼神,八卦小分队同时感叹。

    “年轻人的小心思,总爱遮遮掩掩。”

    “卡哇伊内”

    伍时玖无语“二位,麻烦不要当着我的面胡言乱语。”

    这时软帘被掀开,常肃带着战战兢兢的太医走了出来,他暗地朝队友们摆了摆手,又恢复了威严的样子。

    “秦乐师,你去拿药。”

    秦策不是通缉犯,跟着太医去拿药,顺便监视对方搞小动作,最为稳妥。

    秦策点头,临走时跟凌橙暮耳语“定安门外等你”,就随太医离开了竹林轩。

    毕竟两人晚上还有重要任务要做。

    常肃关了门,状态明显放松下来,他叹了口气,示意伍时玖。

    “还不进进去看看”

    观月绫子不等伍时玖反应,就推着她的肩膀,一路将她推进了内室。

    大家都默契地没跟进去,就只有她站在床边,和躺在床上没睡着的陆零,面面相觑。

    桌上点了一炉安神香,混合着浓郁药膏的味道,有一点怪。

    明明也刚分开没多久,这情景,倒如同是久别重逢了。

    陆零微眯着眼睛看她,肩膀上缠的纱布仍有血迹丝丝缕缕渗出,他的脸色很苍白,唇无血色,可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墨光清亮。

    他说“你这什么表情该不会是哭了吧”

    “放屁”伍时玖登时提高了音量,“谁哭了我哭什么你又没死需要人哭丧吗神经病”

    她讲话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鼻音,听上去奶凶奶凶,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莫名有点软萌。

    陆零笑了,这一笑不小心牵动伤口,又疼得他“哎呦”一声。

    “劳驾,你能不能稍微对伤员温柔点我可是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

    “我从来都这样的,你还没习惯那趁早习惯习惯吧。”

    “行吧,我没力气跟你吵架。”他无奈拍了拍床沿,“别干站着了,过来坐会儿。”

    伍时玖警惕“你想干什么”

    “靠,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干什么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一瞥小嘴,不情不愿坐在了他旁边,顺手把被子给他又往上拽了一大截,严严实实直盖到脖子。

    “怎么弄的啊偷东西被发现了”

    “那能叫偷东西吗”陆零被她气得脑壳疼,“那叫为了正义勇于赴险。”

    “ok,那你把赴险过程说给我听听。”

    陆零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过程,就是自检程序关了之后,黑衣人的其中一条巡逻路线变了,所以我从档案室出来后,迎面撞上了他们。”

    诚然,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毕竟以前也没出现过自检程序开启又中途被关闭的状况。

    “然后你就中枪了”

    “这就不错了,我寡不敌众,那一枪本来是瞄着我心脏打的,要不是我躲开了,跑得再快点,没准根本来不及进入时空通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有些吊儿郎当,但伍时玖能够从这寥寥数句中想象到,当时的他经历了什么。

    是真的,距离死亡只差一步。

    她沉默半晌,最后勉强说了一句“你行动效率挺高,这才不到两天就回来了,我以为需要更久。”

    “我又不是回去度假,当然要抓紧时间,况且我一刻也不想多等。”

    “为什么”

    “因为”他看了她一眼,没来由地叹息,“算了,没有为什么,只是监察局那种没半点人情味的地方,我待够了。”

    伍时玖挑眉“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的团队了”

    “我喜欢啊对,是,我喜欢你们的团队,能成为团队一员是我的荣幸。”陆零以手扶额,“我现在终于理解秦哥的想法了。”

    “你能理解多少傻了吧唧的,你知道你走这两天错过了什么吗”

    “错过什么”

    “秦哥和橙姐恋爱了。”

    “hat”

    陆零下意识就要撑着床沿坐起身,结果抻到伤口,疼得又躺了回去。

    伍时玖赶紧按住他“人家谈恋爱,你激动个屁”

    “我是没想到他俩真的能成记忆都还没恢复,竟然就成了”

    “真正心境豁达的人,是不会拘泥于过去的。”伍时玖振振有词,“秦哥是纯爷们儿,敢爱敢恨,男人就应该这样。”

    “说得就跟我不是男人似的。”

    “你哪里男人了”

    陆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秦哥交代的事我办成了,答应你的事我也没失约,怎么,不值得被你认可吗”

    伍时玖愣住。

    她听到他又道“我紧赶慢赶,生怕死在监察局,死就死了,没准还要挨你的骂,说我跟你不是一条心。”

    “”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他一低头,柔软的银色短发垂落,黑曜石耳钉折射烛光,一瞬晃了伍时玖的眼睛。

    这一次,过分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

    她看着他,低声问“我认不认可,很重要吗”

    陆零从鼻腔溢出一声轻哼“就算一般重要吧。”

    她忽而笑了“那根小人参,我晚上让常哥想办法给你炖了。”

    “还没丢呢”

    “用钱买的哪能丢”

    陆零没再多说什么,失血过多的疲惫,让他的困意渐沉。

    他见她起身向外走去,临出屋的时候,却又听到她开口,声音比那炉安神香更甜一些。

    “陆监狱长,你说不走了,一诺千金,我记着。”

    “你可别想耍赖。”

    秦策给陆零拿完药,让随行的侍卫把药带回竹林轩,自己则借了夜色,径直去定安门与凌橙暮会合。

    常肃安排了一辆马车在那里,由他赶车带凌橙暮出宫,如果定安门的守卫问起来,就由凌橙暮出示常肃给的皇家金牌。

    常肃先前派人打探的消息很准确,两人到达歌舞坊后巷时,恰巧见到那位杨花姑娘正准备登上马车。

    “动手吗”

    “动手。”

    用现代时间计算,差不多三分钟后,无论是杨花姑娘还是她的随从,全体nc横尸当场。

    而凌橙暮则钻进马车里,迅速换上了杨花的衣服。

    秦策按照腕表显示的路线,驾车前往耀王府。

    一切都做得干净利落。

    不过两人并未见到耀王本尊,马车经王府后门进入,随即被管家直接带到了方术师们居住的后苑。

    果然大boss都得最后一天才出场,幸好今晚的计划不是暗杀耀王,否则估计也没法成功。

    住在王府的方术师们,跟那一晚追杀观月绫子的方术师,穿衣风格一模一样,他们集体坐在屋里的场景,像是开了场麻袋展销会。

    由于他们是个性情古怪的族群,不喜欢被陌生人伺候,所以这附近很安静,少有耀王府的下人出入。

    很好。

    凌橙暮站在房间中央,双手交叠行礼,粉裙娇媚,眉眼低垂,一开口嗓音柔婉。

    “民女杨花,见过各位大师。”

    方术师们交头接耳,其中有一人的说话声格外清晰。

    “中原人狡猾,歌舞坊果真还有存货,这美人比起前几天的,才算一流。”

    坐在主位,明显为首的那个方术师,一双饱含鱼尾纹的眼睛,色眯眯盯着凌橙暮的胸部看。

    他站起身来,从她的脸抚摸到脖子,再缓缓下移

    凌橙暮及时握住他的手,媚眼如丝问道。

    “您想听支什么曲儿”

    “你说我想听什么你们中原是不是有一首,怎么唱来着,两体相亲成合抱,圆融奇妙,交加上下互扳掾,亲罢嘴儿低叫我就听这个。”

    呵,明白了,敢情是淫词艳曲。

    凌橙暮莞尔一笑,把那股子含羞带怯的小情致,演了个十成十。

    “爷,这曲儿唱是能唱,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我只能单独给您唱。”

    方术师凑近她耳畔,闻了闻她的味道。

    “美人儿,你可真香啊。”他嘿嘿笑道,“那也可以,我会好好听的。”

    他搂着她,一步三晃,得意洋洋去往厢房。

    层云遮月,这夜色更加深沉了。

    灯光摇曳的光影里,凌橙暮正在给那位色胚方术师斟酒。

    她常年拿武器,指间生了薄茧,并不如寻常女孩子的手那么温软,但也掩不住她手型好看,十指白皙秀长,指甲在光下透着微微的嫩粉。

    方术师端详半天,越看歹意越甚,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

    “美人儿,我改主意了。”他披散着一头脏辫,笑出了满口黄牙,“曲子今晚就不听了,咱们抓紧时间办正事。”

    眼看着他俯下身,作势要打横抱起她,凌橙暮登时抄起桌上酒杯,反手扔出了窗外。

    这是讯号。

    她猛然拔下发簪,将锋利簪尾刺入他颈侧,用力把他推往床的方向。

    剧痛袭来,方术师又惊又怒,他顾不上血还在流,飞快摘下了床前悬挂的铃鼓法器。

    那件铃鼓是银制的,雕金色莲花,和观月绫子的要求相符。

    汹涌的火浪迎面而来,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凌橙暮燃烧殆尽。

    凌橙暮敏捷后仰,火焰从她头顶掠过,她抬脚踹飞了他的铃鼓。

    她欺身向前,果断将他按倒在了床边。

    与此同时,秦策也从窗外一跃而入。

    秦策压根没给方术师挣扎的机会,手起刀落,将从伍时玖那拿来的匕首,准确攮入了对方心口。

    在确定方术师已死之后,他反手横刀,当场挖了对方的眼睛。

    凌橙暮挺意外“何必多此一举”

    “不算多此一举。”他平静道,“应该把手也一起剁掉。”

    刚才方术师看了她半天,还对她动手动脚,即使是个死掉的nc,也不可原谅。

    凌橙暮听懂了,不禁失笑“你那时总说别人幼稚,到底是谁更幼稚一点”

    她捡起方术师掉落的铃鼓,又例行搜身,最后在方术师的内侧口袋里,找到了一封折叠起来的书信。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是驻扎明阳江那伙方术师寄来的,大意是会在皇帝生辰当天赶来增援。

    这情势,比想象中更严峻。

    那名方术师先前吩咐了谁也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事,等他的尸体再被发现,估计也得是第二天早晨了。

    就算耀王府要查,也只能去查歌舞坊,一时半会儿查不着头绪,还能引其和方术师们内讧一波。

    这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而此时的凌橙暮和秦策,早已翻越高墙撤离王府,走在了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铃鼓拿到手了,但皇宫正值宵禁,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决定等到明早再回去。

    天边一弯冷月,夜风寒凉,凌橙暮的舞姬衣裳单薄,秦策把自己的外衣递给了她。

    “陆零醒了吗”

    “一直醒着,不及格在那陪着。”凌橙暮接过外衣,“你要的c级存储卡,他也拿到了。”

    “难为他了。”

    凌橙暮想了想,最终还是直言疑惑。

    “时空监察局的黑衣人,可以直接对首席开枪”

    “四名首席分别拥有不同程度号令黑衣人的权力,俗称兵权,初始绑定,因此阵营是不一样的。”秦策道,“资料记载,以前是执行官和监狱长各持30,教官25,信息官15;三年前,也就是陆零继任那一年,兵权调整为执行官20,监狱长10,教官70,信息官0。”

    “削弱得这么厉害”

    信息官不在监察局,兵权归零可以理解,但执行官和监狱长双双削弱,教官势力猛涨,造成完全一边倒的局面,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秦策侧眸看向她“监狱长会削弱,恐怕和当初的你有关。”

    “啊,那我还挺对不起及格的。”凌橙暮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及格托我告诉你,他这次回去,除了c级存储卡,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很要紧。”

    “什么”

    “他说看见教官的脸上,也有和黑衣人一样的刺青。”

    秦策猛地顿住了脚步。

    黑衣人脸上的刺青,是他们身为监察局爪牙的印记,无法复制也无法消除。

    换句话讲,这三年期间,几乎跟他和陆零没正面打过交道的教官,其实是黑衣人顶替的。

    真正的教官,也早就不在时空监察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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