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人?”周舒侗微拧眉看着他,人说事不过三,这次是他们第三次毫无征兆的相遇,她总能问一句你是谁吧。
沈嘉远看向她的目光冷冽如刀,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这问题。
阿翠尽责护在主人跟前,一脸防备,也心惊肉跳。这个小郎君真是莫名让人害怕。
看出他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周舒侗在心里更加认定他就是宁王的儿子,便换着法子确认:“小郎君一直在花园走动?”
小郎君?这陌生的称呼让沈嘉远勾了勾嘴角。这次他点了点头,眼神多了几丝饶有趣味,想看看她能问出什么所以然来。
“小郎君能在王府花园自由出入,想必也不是外人。”因为认定他就是宁王府的人,周舒侗神情放松不少。
沈嘉远想笑,普天之下,哪里他不能自由出入?好奇她能问出什么花样,仍旧点点头。
谁料周舒也并没按常理出牌,看到他点头,两眼一亮,笑眯眯问起吕娘子坠湖的事:“小郎君可是瞧见了吕娘子坠湖?”
这次沈嘉远开口了:“是又如何?”
声音如他人一样清冷。他不喜欢讲一些不相干的事,不过见周舒侗两眼放光看着自己,满脸的渴求溢于言表,他起了嬉戏之心,道:“你可是好奇为何吕娘子坠湖能惊动吕仆射赶来王府?”
周舒侗无视他逗趣的态度,重重点点头。她真的很好奇。
“坠湖本不是大事,真正的大事是……”沈嘉远把话卡在这,如愿看到她目光流露出无比渴望后才往下说:“她被男仆救起的时候衣衫不整。”
周舒侗怔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莫不是吕幼兰在湖中挣扎的时候,把衣裳给扑通掉了?
这时代之不幸。如此漂亮的一个人,就因这落下了名节的污点。若是瞒住了也罢,没瞒住,怕是嫁高门子弟都困难。难怪在王爷书房里,吕相会那么生气,宁王府会帮他瞒住这件事。
只是宁王毕竟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吕相就算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当做这事没发生,把女儿往宫里送了。能进宫的女子,是容不得半点污点的。
周舒侗心里忍不住替吕幼兰叫冤,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女子穿泳衣,男女同一个泳池游泳都不算事。在这,不过是被一男仆救起,就落下污点。
“小郎君都瞧见了?”周舒侗打量着他,心里忍不住去想,若是吕相知道自己女儿的身子被宁王的儿子给瞧去了,是不是也愿意退而求其次,让她嫁入宁王府?想到这,忍不住又笑了。
沈嘉远嗤笑出声,看穿她所想,冷冷道:“不相干之人,我瞧她做什么。”
可真冷血,这人即使瞧见了,也会冷眼看着吕幼兰淹死吧,如果没有男仆过来救人……想到这,周舒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虽然没什么伟大的胸怀,但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饿一个人死的。
她会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李内侍过来了,瞧见周舒侗,笑呵呵呵问好,又对沈嘉远道:“阿郎,王爷王妃正找你呢。”
沈嘉远嗯了声,知道他们那边事情处理好了,便跟着李内侍离去。
待沈嘉远和李内侍走远,周舒侗才开口与阿翠道:“可觉得这小郎君与宁王有几分相像?”
问完后才反应过来,阿翠根本没跟自己进书房,不曾见过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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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和宁王妃那边,确实已经安抚好吕相,并让他带着女儿回府了。
想到吕幼兰离开前的那一脸绝望,宁王妃有些担心,对沈嘉远道:“陛下,妾担心吕小娘子会想不开。”
“不会的。”沈嘉远想也没想,把她这念头给否决了。前世他和吕幼兰相处过几年,对她说不上了解,但还是知道一点的。此女忍耐极强,绝不会因这事自杀的。
宁王妃不解他为何这般断定,但皇上金口玉言,说出不会,她自然也不好反驳。
宁王倒不关心这些,他比较在意的是,皇上竟然如此喜爱周旺之女。先是让王妃去她的及笄礼,给她挣脸面。又要他们宁王府设下这中秋宴,并想办法让吕幼兰绝了这进宫的可能。
自得了这旨意后,他们夫妻苦思冥想,才想出这样一个不至于让吕幼兰没了活路的法子。
“臣冒昧问一句,陛下喜欢周娘子什么?竟愿为她筹谋到这地步。”
沈嘉远笑了,没想到他的这些举动,竟让宁王叔误以为他喜欢周舒侗。
他会喜欢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可又没办法告诉宁王,他是重生的。前世他立吕相之女为后,让吕相势力做大,在朝中只手遮天,这世不过是不想前世重演。
见他们认定自己喜欢周舒侗,就顺势开玩笑道:“喜欢她好使。”
牙尖嘴利的小娘子,不正好使唤么。且前世周旺也算是个忠臣,一直没和吕相同流合污。
这是什么答案?宁王夫妻默默看了彼此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你说喜欢周娘子貌美,温柔,知书达理,志趣相投等,这些理由他们都还能理解,好使是什么?又不是臣子。
都说圣心难测,陛下也算他们看着长大的,但这孩子从小性格怪癖,他们是越来越不懂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们心疼皇上自小孤苦,如今难得遇到个自己喜欢的人,作为他的叔父婶婶,自然是乐意想法子帮的。
只愿周娘子莫辜负圣恩,担得起这母仪天下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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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来宁王府参加中秋宴的贵女们陆陆续续离开。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周圆圆忍不住了,问:“王妃把阿姊叫去那么久,都聊了些什么?”
周舒侗和吕幼兰离席后,留在正堂的人就没离开过,多少有等着她们回来的意思。谁料她们竟是一去不回。
“不记得了。”周舒侗低下头,心不在焉把玩着戴在手腕的镯子。小郎君离开后,她在湖边坐了许久,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今日吕幼兰是不是一定会在宁王府坠湖?
不怪她会有这想法,实在是今日的宴会实在太没诚意。
可是宁王府的人有什么办法保证,吕幼兰一定会走到湖边呢?还是说不一定非要吕幼兰,任何一个贵女也可?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周圆圆不知道她在想事,只认为她是不想理会自己,暗暗生气。
“阿姊莫不是入了王妃眼,瞧不上阿圆了。”
听到这话,周舒侗终于抬起头,一脸诧异,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就算没入王妃眼,我也是瞧不上你的。”
周圆圆脸顿时涨得通红,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却气的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回到州府,周圆圆第一个跳下马车,红着眼去找母亲哭诉。
而周舒侗,下马车后就被管家告知,父亲一直在书房等她,想来也是迫切想知道她在宁王府中秋宴表现如何。
果不其然,周旺一看到周舒侗,便屏退了其他人,细细问她今日宁王府的中秋宴的事。
周舒侗一一对他说了,包括吕幼兰坠湖被救的事。
周旺听后说了句难怪。他就纳闷,一向把公务看得很重的怎么突然离开,原来是女儿在王府出事了。
周舒侗对吕相不关心,倒是挺好奇那个小郎君的,便问:“阿耶可见过宁王家的郎君?”
谁知周旺在听到这话后,脸色大变,问:“谁跟你说的?你在王府可是看到了什么人?”
周舒侗摇摇头,周旺这反应,她下意识换了说法:“就……在花园远远看到一个小郎君。离得远,没看清。”
“宁王夫妻无儿无女。”
不是宁王儿子?周舒侗更困惑了。为何能自由出现在宁王府花园?那小郎君的浑身散发的贵气,若说他是一般人家,她是不信的。
不止周舒侗困惑,周旺也同样困惑,拧着眉自言自语:“小郎君?会是谁呢?”
猛地,周旺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中秋宴,会不会是宁王妃特意为皇上办的?
想到这个可能,周旺惊得两手发抖,忙问女儿:“今日在宁王府,你和阿圆可有注意言行?”
周舒侗恭敬回答:“这是自然的。”
“可有……和那小郎君说上话?”周旺心中隐隐有些期盼。
周舒侗不知为何不敢说,下意识摇摇头。
看到女儿摇头,周旺瞬间有些失落。而后一想,虽然没说上话,但阿侗今日的表现好歹中规中矩,总比吕相之女坠湖要好。
优越感,有时候是对比出来的。
周旺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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