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舒侗脸终于沉了下来,沈嘉远才觉整个人舒坦了。从昨夜起,这张脸上的笑容便一直让他心烦意燥。
“皇后喜欢?”沈嘉远冷笑着问,不等回答又对李内侍道:“既然皇后喜欢,就让人送到两仪宫。”
周舒侗:呵呵呵,人家霸总都是送房送车送钻石,再不济也送花。狗皇帝只会送草送树。果真是年少无知。
但面上,她依然得笑着谢恩:“谢皇上赏赐,我一定会把用心对待的,如同对待皇上般。”没事踩两脚,打几拳。
顿觉无趣,沈嘉远也不管这样丢下皇后会让她如何难堪,头也回去了太极殿。
周舒侗也被气得一点心情都没,气呼呼回了两仪殿。边走边在心里骂狗皇帝。真是太狗了,气人本事一流。来这世界后,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气到胸闷气短。
两仪殿内伺候的宫婢内侍见只有皇后回来,喜悦溢于言表。不过一天一夜,他们就明白了在太极殿伺候的宫婢和内侍官为何整日绷着脸。伺候着阴晴不定的皇上,这脸上哪还能有笑容。能活着都是运气。
皇上不在,阿翠终于可以入内殿贴身伺候,给周舒侗捶背捏腿。
司琴是两仪殿的大宫婢,眼看这时辰,也该传膳了,可皇后回来后似乎心情不好,只得小心翼翼问:“皇后殿下,可要现在用膳?”
这么一问,周舒侗才觉得肚子饿了,点点头。心道,差点被狗皇帝气得饭都忘了吃。他不在,她可得好好吃。
真是的,差点被个叛逆少年气到连午饭都忘记吃,看来还是修为不够。
这一顿饭比早上那顿丰盛了许多,周舒侗吃着美食,被皇上搅坏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边啃着肉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好好的吃,吃饱了才扛得住那位小祖宗的折腾。吃饱了得好好打起精神,拿起在二十一世纪做社畜应付领导的战斗力来。
回到太极殿的沈嘉远,没多久也用上饭。依旧觉得寡淡无味,吃了几口后便吃不下。
忽然想到在两仪殿的周舒侗,不知方才那么生气,现在胃口如何,可还吃的下。
“让人去看看皇后吃的如何。”
沈嘉远这话虽然说的突然,李内侍还是听明白了,打发了个人去两仪殿,心里欣慰想到,皇上虽然人性了些,到底还是关心皇后的。
被打发去两仪殿的小内侍虽然一脸莫名其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去到后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关心皇后是否有用食。
周舒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才不信小皇帝有那么好心。却也只得冷眼看着宫婢回答,皇后娘娘食欲甚好。
确认皇后吃的很好,小内侍松了口气,觉得总算不辱使命,笑着小跑回到太极殿。本以为皇上听到这样的消息会高兴的,谁料脸色更难看。
沈嘉远确实莫名不高兴,在心里冷冷嘀咕,可真是任何事都影响不了那女人吃和睡。指不定饱食餍足,此刻正在榻上呼呼大睡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嘉远又不舒服了,对李内侍道:“把朕气成这样,皇后她怎么还能这般心安理得。”
李内侍心中也是无奈,心道,到底是谁把谁气了。
他从小看着皇上长大,深知皇上脾性。皇上会对皇后如此,在他看来,不过是无聊了很多年的孩子,忽然找到了有趣的玩伴。明明想和对方好好玩,却分不清自己心里所想,闹腾罢了。
唉,找个机会他得跟皇后解释解释。免得皇后误会,对皇上寒了心。
得不到回应,沈嘉远瞪向李内侍,却也并没有罚他。
上辈子,他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之际,皇宫上下,只有李内侍哭的撕心裂肺,尽心尽责伺候在跟前。想到这里,沈嘉远脸又阴沉了几分,前世他油尽灯枯,其他人怕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个暴戾的皇帝终于驾崩了。
“暮食让皇后过来太极殿一起吧。”沈嘉远冷冷吩咐。
李内侍含笑应了声,心里是真的高兴。皇上也许还没习惯皇后,但不排斥,甚至充满好奇,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暮色初降,沈嘉远忽又改变了主意,不让周舒侗过来了,他移驾两仪殿。
好在两仪殿的周舒侗预想过晚上皇上回来的可能,午食过后便在软榻上饱饱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对着铜镜梳妆,看着镜中之人精神抖擞的模样,气势一振。
呵,谁怕谁,今晚狗皇帝不睡都奉陪。
所以当听到皇上过来时,她斗志昂扬上前迎接。
暮食比较简单,多以清淡为主。
沈嘉远看着就有些厌恶,勉强拿箸夹了几片菜入口,眉头就皱成一团。
周舒侗小口喝着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沈嘉远。
今晚这粥是按她要求熬的,猪骨头先用盐巴腌制半个时辰,再放进小米中加凉水用柴火慢慢熬。甚是软糯可口。狗皇帝怎么一口都不喝?结合早上种种表现,周舒侗猜,这人莫不是有厌食症?
吃不下睡不好,脾气不暴躁才怪。
还好她让阿翠早准备好两杯果汁消食,这会看皇上脸上的不耐烦快到极点,忙放下羹勺,让人把用冰镇着的果汁拿进来。
“皇上若是暂时没什么食欲,不如先喝杯果汁?”
沈嘉远看着宫婢端上来的东西,与平日喝的酪浆大为不同,看上去色泽明艳,晶莹剔透,倒还真让人有几分食欲,便端起喝了一小口。
入口酸酸甜甜,清爽而不腻,好像还行,便又喝了一口……等放下碗时,才发现自己喝光了。沈嘉远面色有些难堪,顿时又绷起脸。
看着他一点点喝完,周舒侗面无异色,却暗暗腹诽:啧啧啧,可怜的狗皇帝,长这么大第一次喝到好喝的果汁吧。
“皇上,今日这粥着实不错。瞧着平淡无奇,入口却也软糯可口,绵而不腻,直沁人心皮。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也许是周舒侗形容的太过夸张,沈嘉远冷笑出声,拿起羹勺,准备吃一口后说些讽刺的话语。谁料今日这粥确实味道很不同。不见肉,却有肉的香醇,甚至,还在粥里吃到了一股荷叶的清香。
沈嘉远不由多吃了两口,才冷着脸放下羹勺问:“为何会有荷叶的味道?”
周舒侗趁他喝粥的那会功夫,优雅又快速吃完了手中那一碗,肚子垫了个八分饱,也不怕他闹了,笑眯眯跟他解释:“熬粥的水是先用荷叶煮过的。”
只是多了这简单的一道工序,便可口这么多。沈嘉远看向周舒侗的目光有些复杂,想也知道,这新做法定是她提的,这女人是不是把心思都花在了吃上面?
周舒侗也无惧他看,笑吟吟跟他说,糕点同样很不错。
她想,果汁和荷叶粥都是开胃的,他总能吃一下一点吧。
今晚她如此费尽心思叮嘱御厨准备吃食,不过就是想看看,小祖宗吃好了,心情会不会也跟着变好一点。
不知皇后真实想法的李内侍在旁看着眼都湿润了,心道,不怪皇上看上周娘子,果真是体恤人的。他已许久不曾见过皇上吃这么多东西了。
这一晚,沈嘉远照旧留宿两仪殿,一躺下便让周舒侗给他按摩头。
周舒侗不敢拒绝,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也不打算拒绝。只是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一定要教会宫婢和内侍,不然她手迟早废了。
也许是周舒侗伺候的熨帖,接下来两日沈嘉远除了黑脸外,倒也没再闹幺蛾子。
帝后大婚后的第四日,皇上恢复早朝,而皇后,则在两仪殿接受命妇的朝贺。
周舒侗身穿皇后华服坐在凤榻上,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周圆圆跟着母亲进宫,磕完头后起身的功夫偷偷打量了下坐在凤榻上的阿姊,不解不过几日,她怎么就变得这般雍雍华贵?
周舒侗笑容端庄坐在上座,第一个看过去的,是坐在最前的宁王妃,寒暄了几句。而后便是什么张国公夫人,谢国公夫人,曹国公夫人……最后目光来到卢巧云和周圆圆这一处,笑容敛了敛。
卢巧云直至今日才知道,哪怕她贵为皇后继母,在这长安城云云贵妇中,也不过就那样。早上和女儿出门的时候,她是雄赳赳气昂昂,可方才听了一圈,她整个人便蔫了。今日坐在这大殿内,且不说宁王妃,就其他什么国公夫人侯夫人,她都惹不起。
她忽然很后悔,刚进门的时候周舒侗明明是信任自己的,她为何偏被猪油蒙了心,把一个好拿捏的孩子往外推呢。现在好了,郎君有了异心,被自己排挤的孩子也飞上了枝头,而她肚子又一直不争气,在周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来朝贺的夫人们不论辈分和年纪都比周舒侗大,见惯了大场面,有的人看周舒侗如此年纪,免不了带了点轻视。不太过分的,她也便忍了。可偏曹国公夫人,说话夹枪带棍,明赞暗讽,周舒侗忍无可忍。
在学规矩的那几个月,她也顺势和宫里来的那些女官把大梁那些贵胃世家了解了遍,所以周舒侗是听说过这位曹国公夫人的,性格极为泼辣,管得曹国公连个小妾都不敢纳。
她不明白,自己和她从未有过接触,为何今日这般针对?看她年轻当她好惹?
这几日她受皇上的气也就够了,还要她忍这些夫人?
可真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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