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周舒侗不解曹国公夫人为何针对她,大殿内其他人也同样不解,除了周圆圆。
周圆圆看到阿姊被曹国公夫人接连暗讽,心里正偷着乐。
这曹国公夫人姓蒋,乃蒋方仪的亲姑母,对蒋方仪向来偏爱。
那次在酒肆,周舒侗如此对蒋方仪,蒋方仪转身就去向姑母哭诉,还把从周圆圆那听到的关于周舒侗的种种不好说予她听。曹国公夫人对周舒侗,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如今见着了,见她小小年纪,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也游刃有余,更是认定她好手段,对她印象更加差,言语之间难免刻薄了。
宁王妃也听出了曹国公夫人的不对劲,本想开口提醒一下,可不等她出手,忍无可忍的皇后亲自下场了。
此时,曹国公夫人刚说完一番关乎女德的大道理,暗示周舒侗为人不够宽厚。
“曹国公夫人说的甚对,夫人的精神境界简直是吾辈楷模。今日听得夫人这翻话,让我有胜读十年书之感。”周舒侗有些激动,对一旁的司琴吩咐道:“快把国公夫人方才说的话记下,再让人抄个百来份,长安城内但凡数得上号的贵女们,都给送去一份。”
司琴听后有些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依着吩咐去做。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刚才国公夫人说话她有记个一二。
曹国公夫人没想到皇后会这样做,一切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想开口阻拦,却又挑不出理由,急得脸咋青乍白。这话明着是赞,实则是不留情面在损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下台。
宁王妃担心周舒侗年轻气盛,想开口缓解一下,但已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劝说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得,她今日总算明白皇上说的,喜欢她好使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孩子,不愧是夫妻,脾性还真是一个德性。
而其他夫人,见宁王妃不开口,自也不敢开口。曹国公夫人性子向来骄傲,也不是会听别人劝的。倒不如默默观戏吧。
司琴凭记忆把曹国公夫人的话抄了出来,周舒侗还不放心地让她拿过来给自己过目,并指出了几个遗漏的地方,重新修改后,满意点了点头,还给取了个名字,《曹国公夫人语录》,又让两仪殿的宫婢把这份语录抓紧抄几十份出来,一会好让在场的命妇们带回去。
曹国公夫人脸都绿了,尴尬的不敢和其他人对视,气得藏在袖中的手直发抖。
皇后殿下欺人太甚了,她不过说教几句,她竟然如此明晃晃不给她颜面。她此举,任谁都看出是在报复羞辱自己,偏抓不到地方说不是。
没多久,宫婢们就捧着抄好的《曹国公夫人语录》过来,依皇后吩咐,给每位在场的贵妇贵女们都递上一份。
周舒侗记性好,先一字不落那段语录一字不差背出来,才笑着对众人道:“大家可不要辜负了曹国公夫人的一片苦心,回去定要把这份语录背诵记牢,下次再见,我可是要问话的。”
众人不敢有背,诺诺应下。
曹国公夫人拿着那份记载着自己方才所说的语录,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既愤怒又后悔。活了四十年,第一次如此颜面无存。这个皇后,果真好手段。
时间开始变得难熬,曹国公夫人时不时瞥一眼殿外,恨不得日头能立刻西下,早点结束这朝贺。
而周舒侗,心里痛快了,便也真有心和其他人闲话家常。有她领头,气氛慢慢变得热络,倒比刚才曹国公夫人道理连篇的时候有趣多了。
卢巧云捏着递到手中的语录,方才发生的一切让她震惊得都忘记眨眼。微垂的双眸空洞迷离。甚至产生了个错觉,觉得此刻坐在凤榻上的那人,并不是她过去三年所接触的那个人。
如此杀伐果断不论情面的一个人,自己过去怎么可能拿捏得住?莫不是她一直都在装傻愚弄自己?
今日进宫,她本想找个机会和周舒侗说一下利弊,让周旺放弃娶平妻念头的。可现在是彻底打消了这念头,这样的周舒侗,又岂是她三言两语能忽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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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几日第一天上朝,沈嘉远被几日没见的臣子吵得头疾又犯了,一顿贬罚后,沉着脸离开太极宫。
李内侍和张大、白二两个护卫紧跟在他身后,看着怒气冲冲的皇上,不敢开口相劝。
而被打了个傻眼的臣子,在皇上离开许久后,仍呆滞站在大殿上,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沉重的无奈。
本以为皇上大婚后会稳重一些,谁料第一天复朝,竟是这般大开杀戒,依旧不听任何人劝谏,贬官的贬官,杖责的杖责,这次修理的人还比以往都多。
大臣们离开大殿的时候个个面如死灰,其中周旺最甚。他心里甚是担忧,皇上今日心情这般不好,会不会是大婚这几日过的不舒心?越想,心越不安。
沈嘉远在御花园暴走了一圈,头痛仍没有缓解,心不甘情不愿,气呼呼摆驾两仪殿。
来到一看,又是满屋子的人,额头青筋直跳。
这些夫人们虽也隐约听说过当今圣上性子暴躁,但毕竟只是听说,哪曾这样直面过圣怒。被他目光扫过,心惊肉跳。若不是怕到极致强撑着,胆小的那些只怕早想两眼一翻倒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皇上突然光临。
周舒侗扶额,得,昨天费心思哄得小祖宗肯吃肯睡,一上朝全打回原形了。
‘滚出去’三个字在沈嘉远嘴边打转,准备出口之际,周舒侗忙开口让这些贵妇们先离开。
她倒不是为这些命妇们着想,不过是想守住两仪殿这一片净土。日常生活的地方,能不沾血就不沾嘛。
命妇们出到殿外,好几个再也撑不住,依靠婢女搀扶才勉强往前。曹国公夫人再也克制不住,两眼通红,越过众人疾步走在前头,也不管会不会失仪。
有的夫人三三两两结伴,暗暗笑话今日曹国公夫人闹出这么大笑话,还是如此明晃晃的。
人都离开后,沈嘉远总算舒服了些,径自走到内间盘腿坐下,等着周舒侗进来给他按头。
李内侍小声和周舒侗解释:“陛下是被几个大臣给气到头疾又犯了。”
周舒侗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心里却道,叛逆期的青年脾气怎么那么暴躁。今日她可是一点准备也没,看来以后还得让宫婢们时刻准备好下火的凉茶。
洗干净手后,周舒侗跪在沈嘉远身侧给他按摩,看到他脸色缓和不少,开始小心和他说着话。
“皇上可知道曹国公?”
“那个老头。怎么了?”
周舒侗有那么片刻语塞,心想人家才四十出头,怎么就老头了。
“也没什么,素闻曹国公夫人泼辣,今日一见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哦?”沈嘉远有点感兴趣了,莫不是今日两仪殿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周舒侗想着,反正她今日所做之事,不出一日定会传遍长安的,与其让沈嘉远从别人那听到,倒不如现在亲自告诉他。于是,捎带了几分偏袒,把自己对曹国公夫人做的事说予沈嘉远听。
沈嘉远听后猛的转身看着她,眸中有着难掩的震惊。
周舒侗被看得心有些慌,心里开始打鼓。她也知道今日这么做,是完全没给曹国公府半分情面。她之前了解过,大梁虽然公爵不少,但基本都是没什么实权的。莫不是消息有误,曹国公惹不起?
半响后,沈嘉远忽然仰头大笑,边笑边拍手道:“甚好,甚好。”
痛快,他许久不曾笑过这般痛快了。
他这位皇后,果真有趣,整起人来,手段一点不输人,他且再助她一臂之力吧。
翌日早朝,沈嘉远黑着脸把曹国公训斥了一顿,暗示他管家不力,夫人嚣张跋扈,竟然敢给皇后说教。把曹国公说的,羞愤到满脸通红。这日之后,接连半月都装病没上朝。
而那一份《曹国公夫人语录》流传开后,曹国公夫人俨然已成为城中笑柄,羞愤得她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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