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08

    黛娜·格瑞艾姆。

    赫敏·格兰杰在心里又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分钟没有翻动过一张书页了。

    不，这样不行，她告诉自己，赫敏·简·格兰杰，你再这么想下去可就不像平时的你了。

    她坐得离壁炉不算远也不算近，火焰跳动的温暖即便是在这个位置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而明灭的变化也使得桌面上那盒徽章上刻着的文字被映照得不算清晰。赫敏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拥有着一身灿烂毛皮的克鲁克山就躺在她脚边上，它刚刚打了一个满意的呼噜。

    格兰芬多们因为哈利当选勇士而高涨的热情已经渐渐退去了一些，这才换得了片刻相对而言的宁静，公共休息室的各个角落都还有人在兴奋地讨论着这一切。没有人相信哈利没有报名三强争霸赛，哪怕是罗恩，但赫敏完全能够理解他感到不适——哦，和嫉妒——的原因。

    据哈利所说，邓布利多权且是相信他，穆迪也是，然而学生中可就寥寥无几了，除了赫敏自己，就只有……就只有格瑞艾姆。

    察觉到自己又把思绪转到了这个人的身上，赫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揉了揉额角，有点怀疑是不是今天在罗恩和哈利之间互相劝说得太累以至于这么胡思乱想。也许今天她应该早点爬上床了。

    但老实承认，这已经成为了近期最困扰赫敏的问题之一，困扰度仅次于哈利和罗恩的冷战。

    今年九月份之前，她对格瑞艾姆的印象仅限于“马尔福身边常出现的那个女生”，仅此而已。

    与赫敏不同，格瑞艾姆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湛蓝色的眼睛中所充斥的感情总是冷漠而疏离的，再加上那从行为举止中能很明显看出的专门训练过的礼仪，给人一种异常高傲的感觉。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她每次见到格瑞艾姆的时候，对方身边总少不了个马尔福——这意味着就没好事。

    于是另一个问题就来了。

    赫敏听说过她和马尔福是早在霍格沃茨入学之前就有所交往的，但从马尔福和哈利起冲突时格瑞艾姆的表现来看，她更像是觉得对此事不关己，只是站在一个离马尔福不远不近的距离就那么看着，眼神偶尔会在站在对面的他们的脸上划过，可那其中的淡漠意味着什么，赫敏也感觉得出来。

    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按理说，格瑞艾姆怎么看他们跟赫敏没多大关系，甚至如果她真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算是好事。一个事事都要插一脚的马尔福就够让人头疼了，头脑空空的克拉布和高尔不过就是他的跟班，要是再多个格瑞艾姆，还不知道他们得多闹心。

    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转机，就在四年级这一个学期伊始的时候。

    ——或者更早。

    她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产生的，但可以确定，那是源于那个格瑞艾姆。

    几个月前来自于佐科的流行，赫敏也有所耳闻，那个通讯器的价格不过一个银西可，她也抱着好玩的心态买了一个。不过，她泡图书馆实在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上个学期甚至还因为选课过多动用了时间转换器——以至于查看BBS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想也知道这个学期霍格沃茨的BBS上肯定都会被三强争霸赛的事儿刷屏，偶尔登上论坛的所见也证实了赫敏的判断，在那之后，她就把通讯器彻底抛到了脑后。

    直到那天她在大厅前的走廊上慌慌张张地撞到了格瑞艾姆。

    赫敏清楚地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全责，所以哪怕对方是马尔福旁边的那个格瑞艾姆，她也非常干脆地认了错，伸手想将对方拉起来。

    呃，毕竟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到人在先，要不要原谅自己也是对方的事，所以当格瑞艾姆无视了她伸出来的手、口出冷语时，赫敏虽然确实在所难免地感到有些不满，但也没往心里去。

    话说回来，那还是她第一次和格瑞艾姆真正说上话……吧？

    因为她的过失，对方怀里的东西散落了出来，赫敏捡起那个物件，发现那居然是佐科出品的用来上霍格沃茨学校论坛的通讯器。正在她因为这有点出乎意料地与自己平时对对方形象的认知不符而怔愣的时候，格瑞艾姆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这是朋友的，由她代为保管。

    格瑞艾姆这么暗示她。

    但是，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赫敏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格瑞艾姆有和根本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她解释这些的必要，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格瑞艾姆的印象不再局限于以前那个总是一言不发的黑发女生。然后，更出人意料的事情也发生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对方在图书馆偶然遇见时互道午安——即便那只是为了调剂尴尬气氛的表面功夫。

    印象真正发生扭转是在今天清晨。

    凭借三年来的了解，她预想到哈利会因为昨晚的事情而一蹶不振、并且对同院学生的追捧而感到困扰，提前去礼堂取了一叠面包用手帕包好。她才刚刚走到胖妇人的肖像画前，就和从画后面爬出来的哈利打了个照面，看着哈利糟糕的脸色，她决定约他去散散步。

    地点是在湖边的草坪上，就在哈利原原本本将一切告诉赫敏时，他们遇到了不知为何站在那里的格瑞艾姆。

    这次相遇当然是偶然——就如同她们前两次偶遇一样，赫敏将其归咎于这个学年的时运不济。然而，本以为只会产生口角上的摩擦，没想到格瑞艾姆反而在最后做出了那样的发言。

    格瑞艾姆那几句话对哈利的影响，从哈利接下来的表现就能够看出来，他显然轻松了不少。而赫敏还在奇怪她不同寻常的行为，但到了最后，她也只能承认，自己对格瑞艾姆的了解实在是太过片面，根本不足以解释对方迄今为止的表现。

    她更难以想象的是，她差点就冲动想要实施的事情。

    ——劝说格瑞艾姆加入SPEW。

    只要回想起来就让赫敏想要撞墙。

    SPEW，是家养小精灵福利促进会的缩写。

    自从得知霍格沃茨也有数以百计的家养小精灵在秘密工作后，赫敏就一直在想能改变这种局面的办法。她希望能让拥有自主意识的家养小精灵也获得和巫师同等的权利，而不是像个奴隶似的被巫师们差遣，最近她找到了一个妙招——建立了SPEW，并制作了刻着“SPEW”字样的徽章，四处游说格兰芬多的同学们要他们加入，可惜成果寥寥。

    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主意打到了格瑞艾姆的头上。

    许是清晨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如果是格瑞艾姆应该会理解——天知道这种荒唐的想法从何而来，然而她就是被一头热血冲昏了头脑，在去图书馆前鬼使神差地偷偷摸摸从盒子里摸出了一个徽章揣在了怀里，想在向对方道谢后顺便问问。哈，没想到还真遇上了格瑞艾姆，但结果还没拿出徽章前就发生的争执让赫敏明白，她压根就不该抱有那样的幻想。

    徽章攥得她手心生疼。

    想想看吧，那可是那个“马尔福旁边的格瑞艾姆”。

    冷静下来后，赫敏再庆幸不过自己没有把徽章拿出来递到对方眼前，要是她真那么做了，那绝对是她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污点。

    她自己出身于麻瓜家庭，而格瑞艾姆则是个纯血，巫师界的血统论相当盛行，哪怕现在是神秘人倒台后，这种论调也依然依然有不少信众，尤其是那种崇尚纯血的巫师家族。二年级的时候，赫敏还曾经被马尔福辱骂为“泥巴种”——那是一种对麻瓜出身的巫师极端轻蔑的称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后来他有所收敛。

    而格瑞艾姆家大概也是其中之一，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家应该也有家养小精灵在工作——就像可怜的闪闪，再比如现在已经被卢修斯·马尔福无意中撵走的多比——她真是头脑发热才想到去找黛娜·格瑞艾姆。

    那个徽章现在还躺在赫敏长袍的口袋里，她将手伸了进去，打算把徽章掏出来扔回去盒子里。

    “对不起。”

    格瑞艾姆那时候的声音忽然在赫敏耳边回响起来，她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看了看手里的徽章，把它塞进了书包里。

    然后，她收拾好东西，抱着书包回到了寝室。

    本想直接爬上床早点睡觉的赫敏，这会儿却有点心烦意乱，这个时间点，帕瓦蒂和拉文德都还没回来，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赫敏想了想，思绪不知不觉竟然飘回到了那天从格瑞艾姆怀里掉出来的通讯器上。

    她还记得那个通讯器的编号是“19”，数字越小也就代表着入手时间越早，比如赫敏自己的是“109”。

    赫敏翻翻找找，总算是找到了当初被她塞到犄角旮旯的通讯器，久违地开机后，她被满屏三强争霸赛的讨论帖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威克多尔·克鲁姆的真爱楼。

    她想起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个知名找球手，赫敏承认，他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表现是很惊艳，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她实在不觉得那种阴沉沉的家伙有什么好吸引人的。

    幸好也不只是这些，首页已经被一看就知道对三强争霸赛极其狂热的学生们发的帖刷满，赫敏一一点进去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有利于哈利的情报——想也知道关于比赛项目的情报一定被主办方也就是魔法部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学生们怎么可能了解到那些机密。当她翻到列表的第二页时，依旧一无所获，她正打算关上通讯器转而去试着从自己借来的书里继续寻找点蛛丝马迹，忽然动作一滞。

    ——赫敏看到了一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