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44

    “……唔。”

    听见这含糊不清又心不在焉的应答的时候，黛娜抬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的好友一边盯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将手里的宣传册看也不看地翻了页，连忙又叫了她一声。

    “啊，”潘西这才回过神来，她又看了屏幕一眼，这才把通讯器放在了桌子上，今天她罕见地把把它带了出来，这是因为从早上开始它就忽然连不上论坛了，她声称要时不时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无法取得任何连接，“看来果然是不行，我试了多少次了都有问题。兴许真被你们说中了，管理员打算关了它。”

    鉴于扎比尼还有高尔克拉布他们在场，黛娜忍住了说“他们早该这么做了”的冲动，取而代之地放下了一页宣传单，拿起了另一页。

    在五年级的这个“O.W.L.s年”，他们需要选择出自己将来想要发展的职业方向，这样才能在六年级的时候选出恰当的课程。也正因如此，为数不少的、几乎涵盖了巫师界各行各业的宣传资料被送到了四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供学生们翻阅。复活节的这几天假期他们陆陆续续也看了一些，今天才准备好好研究研究。

    说到底，黛娜自己对其还没有什么想法也没多上心，假期里家里来了几封信问她的想法，她也只是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不过她也知道父母不会就此满意，信里已经说得挺明白了，她委实没有多少选择可言。

    然而，就像在恋爱方面她完全没有按家里安排好的那样出牌那样，在关于自己未来的选择上，黛娜比以前要有主意得多。

    总之，五年级的学生统一接到了通知，就在假期结束的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也就是夏季学期的第一周，他们将按安排好的顺序依次去他们学院的院长——对斯莱特林来说就是要去斯内普教授那里——的办公室，与院长进行一次简短的会谈，谈论他们将来的就业问题。

    和朋友一起看这些就业资料还不赖，黛娜这么想着，这意味着对未来感到迷茫的不止她一个，看着其他人也面对着它们抓耳挠腮能让她不是那么紧张。

    好吧，有一个人或许是个例外。

    “我真不敢相信他们会把这东西放到我们这儿来，”这时候，那个人正一脸嫌弃地把一份和麻瓜联络的工作的宣传单从那一堆资料中挑出来，“难道我们中还会有人会去从事这种职业吗，开什么玩笑？”

    把它扔到一边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的黛娜手里的东西。

    “如果你有一天接到了一份去德利亚岛上研究五足怪的工作，比如再次不怕死地去尝试各种把它们恢复原状的方法，”德拉科·马尔福慢悠悠地哼了一声，“一定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其实我倾向于认为它们不是由麦克布恩人变成的，不过你压根就用不着举这么极端的例子。”

    黛娜把那份她本来就没多大兴趣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传单放在了一旁，转而拿起圣芒戈治疗师的招聘启示看了看。

    她这位青梅竹马早就定好了下半辈子的目标，反正他将来会继承他父亲马尔福家主的地位，连带着成为十二名董事会成员之一，进入魔法部工作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不过，她就不一样了，格瑞艾姆家虽说也希望她进入魔法部，可框子还没画死在那儿，就黛娜自己而言的话，这一点上她其实无所谓，但还是希望能够自己决定。

    但治疗师肯定也是不行的，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足够适合这份工作。

    “要我说，当一个傲罗比较适合你的成绩，不过很显然，”终于把注意力完全从通讯器上转移回来的潘西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张黑色的小宣传单，又把它往旁边一推，“你也不会喜欢它的。”

    “如果非要在魔法部里选，神秘事务司好像还有点意思。”话音还没落，她就看见甚至连扎比尼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黛娜咳嗽了一声，“我只是说说。”

    “没人知道他们都研究些什么玩意儿，”潘西耸了耸肩，“那里是有很多东西，不过大多数都是些人们搞不懂的才会送到那儿去研究——那些‘缄默人’从来都不会透露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也有人说是为魔法部开发点绝密的东西，这个可能性确实比较大。依我看还是离那儿远点，特别是在——”

    “特别是在这时候，不太平的状况下。”

    扎比尼顺口接过了她的话，惹得潘西瞪了他一眼。

    “我听说那里已经有几个职员——也就是‘缄默人’——出事了，也有传言说，”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人盯上了那地方。”

    扎比尼的音量只够他们几个听到，黛娜也知道他妈妈的身份背景，会听说这些小道消息也无可厚非。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感觉就像她本来应该抓住什么东西，可它还是悄没声地从她脑海的边界处给溜走了。

    到底是什么被她忽略了呢？

    黛娜一直没想出这个答案，同样，到了这最后一天假期结束，她也压根没找到自己喜欢的行业，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去跟斯内普教授交差。最后，她索性挑了份看上去还不是那么糟的工作。

    她的谈话时间被安排在了星期三，这将会让她错过小半节算术占卜课，而在算术占卜课上，她们虽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但座位也就只隔了那么鸡排，这不管对于赫敏还是黛娜来说都还不错，只可惜这一周中仅有的时光也要被削减那么一点儿了。

    她忐忑地来到了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门前，敲门进去后，看到斯内普教授坐在桌子后面，而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乌姆里奇坐在他对面的角落里。

    噢，对，她烦躁地想起来，她是听说就连学生的会谈乌姆里奇都要旁听来着，可惜他们说起来的时候她还在纠结就业问题。

    “坐下。”

    在斯内普教授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之后，黛娜立刻在桌子对面那张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诚然，斯内普教授对于斯莱特林的学生要比对其他学院的偏爱得多，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仿佛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威压的院长产生敬畏感，以至于面对他比面对乌姆里奇紧张得多。

    “我想你知道今天到这儿来是为什么，我也不想说些没意义的废话，”他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么，你将来想从事什么？”

    “事实上……教授，”她最后决定就按之前想的那样坦诚交代，反正眼前坐着的就是会给出她最可靠建议的人了，“我最近一直为此困扰，始终拿不定主意——”

    但黛娜很快就后悔她先说这两句话了。

    原因就在于，还没等她把“但是”说出口，坐在她身后的人就轻轻地、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她和斯内普教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几秒之后，黛娜看着斯内普教授慢慢把视线从她的脸上转向一旁，于是她也侧过头去。

    “如果格瑞艾姆小姐还没有拿定主意的话，”乌姆里奇说道，脸上带着假笑，“我想魔法部是很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人才的。”

    所幸斯内普教授根本就不会受到她的影响。

    “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格瑞艾姆对将来的想法。”

    “当然是这样没错，”乌姆里奇的语气里夹杂着点恼火，“不过，作为高级调查官，我只是提出一些可行的建议，如果格瑞艾姆小姐愿意听取它们，这对她将来可是有不少好处的。这段时间从她也帮我做过不少事，而且据我所知，她家里对此也持积极态度——”

    黛娜背对着乌姆里奇，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那么，”斯内普教授粗暴地打断了乌姆里奇的侃侃而谈，“你到底怎么想？”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黛娜张了张口，然后才说道：“我想……我之前的想法是，在圣芒戈当个药剂师也许也不赖。”

    至少那只要制作魔药就行了。

    “那需要你在N.E.W.T.s中至少把魔药学达到‘O’，当然，你要学习的也不止这一门，但一名药剂师的就业要求无疑最看重你的魔药成绩——我需要提醒你，我的高级学习班的学生必须要在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中得到‘优秀’，我不会接受任何一名低于它的学生。”他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如果你不会犯之前那些愚蠢的错误，我想你是没有问题的。”

    还没等她为这高评价而目瞪口呆，对方就已经草草地结束了这次就业咨询，并表示具体的资料都已经写在了宣传单里，只要她长了眼睛，按照上面的去努力达到各科的成绩即可。乌姆里奇甚至没来得及再插上两句话，黛娜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外。

    她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下来，来自魔药方面的专家的认可让她根本压不下翘起的唇角，等她走回算术占卜课的教室，黛娜才终于平静了一点，跟维克多教授打过招呼以后就溜到了一个空座位上。她看见赫敏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看过来一眼，便露出一个笑容，在对方转回头的时候，黛娜发现赫敏的唇角也扬起了笑容。

    这缓解了一点黛娜的焦躁，就算有求必应室的存在已经曝光在乌姆里奇眼前，就算因为学校的风声紧张、她们连在空教室偷偷见个面都没法，就算猫头鹰等等通讯方式已经处于乌姆里奇的监管之下，她们至少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偷偷有所交流……虽然这听上去有点苦中作乐的感觉。

    为了更多地排解自己对于不能和赫敏好好见面的奇怪情绪，她干脆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越来越近的O.W.L.s考试里。而黛娜也很快就发现，考试的压力也让她再没多少工夫去惆怅了，她开始一天天地计算考试的倒计时，幸亏行为奇怪的人不止她一个，早就越来越多了。

    然后，他们终于悲哀地迎来了公布考试安排的那一天。

    O.W.L.s的时间和考试过程中的具体安排在各院长的课上被抄录在了黑板上，这场考试将持续两个礼拜的时间，并且分为笔试和实践考试。为了防止作弊，他们能够带入考场的东西也挺有限。

    星期日的晚上，主考官们来到了霍格沃茨，邓布利多迎接了他们，并和他们——甚至包括那位驼背并有点耳背的玛奇班教授——愉快地交谈着。乌姆里奇表情奇怪地站在一旁，似乎有点不满。

    但无论是谁都顾不上这一点了，已经把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的全部时间都用在复习上的黛娜想要再强迫自己记点什么，但她没多久就意识到那些咒语都变成蝌蚪从她眼前溜走了。更可怕的是，即便她把书本合上打算好好睡一觉为第二天做准备，她也没有丝毫的困意。

    潘西和她有着同样的烦恼，不过要比她幸运一点，已经沉入了梦乡。黛娜在床上一直直挺挺地躺到了凌晨三点，她的意识才终于被拖了下去，这直接导致了她第二天一早被潘西叫起来的时候还睁不开眼睛。

    “我已经尽可能地晚叫你了，”她的室友强硬地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快点，不然我们可能连早饭都赶不上了。”

    她们急匆匆地来到了礼堂，黛娜一边悄悄打了个哈欠，一边匆匆地垫了肚子。不得不说的是，潘西的确把时间掐得很准，她们刚吃完没多久，早饭就结束了。其他年级的学生纷纷离开了礼堂去教室上课，只留下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在门廊里漫无目的地乱转。

    黛娜看见几抹红色，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好像今年确实是七年级。她想起对方当时在帖子里的回帖，决定等考试结束后可得好好支持一下他们的生意。

    不过，赫敏呢？

    四周到处都是念念有词的声音，在魔咒考试之前，大家自然都想再多复习一下。这让黛娜的心里更有些烦躁了，她也不知这种压力到底从何而来，哪怕她确认自己应该已经把东西都记得牢牢的了，可还是担心一会儿到了考场上想不起来该怎么办。

    有人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黛娜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褐色的长发蹭过了她的肩膀。

    她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时间到了九点半，他们被重新集合起来叫进布置成考场的礼堂，一直到坐在单人小桌子跟前，黛娜都没有再慌乱过。

    谢了，赫敏。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微笑着翻开了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