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沃夫的拳头。
他的指甲划破了皮肤,在掌心留下一几道血痕。
看着沃夫的伤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让他好起来。
我说错了什么、我知道自己一定做错了什么。
就在我慌乱又无措的时候,我感觉沃夫用另一边手,摸了一下我的头。
我有点不习惯,稍微避开。
我抬头看沃夫,希望他能稍微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但是沃夫没有,他的眼睛变得温柔,但眼底流露出来的东西,却令我心慌害怕。
“我没事。你一定很累了,再睡一会。”沃夫说这话的时候,拇指划过我的脸。
他的动作很轻、声音很柔,让我害怕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沃夫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带到树干下。他让我坐着,展开外套将我裹住。
之前的对话和交流戛然而止。
我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继续之前那个话题。
也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询问沃夫忽然生气的原因。
沃夫忽然这样,变得令人陌生。
我只能看着沃夫,重复没有意义的‘对不起’,再让他也好好休息。
沃夫变得不一样了。
他看着我,感觉有很多话,却什么都没有说,欲言又止。
我靠着树干坐着,因为不能点火,只能听着水声。
我缩在沃夫的外套里取暖,心里像是堵着什么,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我感觉不远处的沃夫也没睡,可又无法开口跟他说话。
沉默就这样延续着,好在天很快就亮了。
我想找个机会打破尴尬,将外套还给沃夫的时候,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沃夫避开了视线,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和沃夫疏离。
我为此而难过,反复思考着自己的错处。
但我们的沉默最后还是消失了。
虽然我不知道沃夫为什么会生气,可他没有跟我计较。
我们到达下一个小镇的时候,沃夫给我买了新衣服。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衣服买下后还可以改,让它穿起来完全贴合身体。
据说还可以根据尺寸订做一套。
我终于知道街上那些美丽的小姐,为什么衣服看起来都那么合身了。
除此之外,沃夫还买了一辆马车。
我以前和博纳坐过马车,但那是租的,也只坐了一段距离。
我看着沃夫不断往钱袋子里拿钱出来,开始深深担忧他乱花钱的问题。
不过,至少有一点很明确。
雇佣沃夫的人真的很慷慨。
我们没有在镇子里久留,采买好东西就要离开。
但是很奇怪,在离开小镇的时候,有人要把我们拦下来盘查,沃夫给了对方金币,但是也不管用。
他们拿着画像看着沃夫,忽然就要抓我们。
好在沃夫反应很快,驾着马车飞奔出了城。
“沃夫,这是怎么了?”我拍打着车板问前面驾车的沃夫。
沃夫始终没回答我,只是不停的带着我逃跑。
我往后面顾盼,隐约好像看到有人骑马追来。
这个场景我觉得熟悉,以前和博纳在一起的时候,也被人这样追过。
沃夫驾着马车跑进森林,让我安静的在马车里藏着。
而他则去探路,引开那些追来的人。
我因为害怕,也因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让沃夫这么离开了。
我在马车里等,忐忑不安,担心着沃夫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除此之外,我又害怕着自己被找到。
风声、鸟啼声,任何的声音,都会令我恐惧。
马车车门传来开门声音的时候,我害怕的缩成一团。
可当车门打开,发现沃夫完好无事的站在我面前,我立刻松了一口气。
我连忙钻出马车,拥抱了沃夫。
“太好了沃夫!我不应该让你自己去引那些人离开。”我松开沃夫,很庆幸他没有受伤。
“对不起,让你冒险保护我。”
沃夫朝我摇头,他扶着马车门,闪躲着视线。“我引开他们了,不能停,快走吧。”
我连忙点头,坐上马车跟着沃夫离开。
我们在森林里跑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才停下马车。
虽然又要露宿,但我们有马车可以睡了。
我坐在马车车门那,沃夫就站在旁边。
我们一起吃着干面包,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对不起沃夫。”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沃夫看向我,他大手抓着一小块干面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样子,和他的半脸胡子完全不搭。
我总觉得,沃夫的年龄,要比他的打扮更小些。
我向沃夫道歉。“都是因为我,晚上你都不能生火了。”森林的夜晚寒冷又充满了危险,没有火真的很难熬。
沃夫摇头,眼神又流露出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自从昨晚以后,沃夫就变得很奇怪。
“不过,也许我们可以到下一个镇子里买点蜡烛。一点点小火,我不看它就行,而且还能照亮。”“
好。”沃夫简洁的赞同了我的提议。
我点头表示满意,可提起下一个镇子,我就有疑惑的。
“沃夫,那些追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追我们啊?”我的话令沃夫陷入了沉默,他看上去非常的为难。
我努力回想,我们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事。
“难道说,他们发现我是谁,是来杀我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我立马跳下马车,因为有点高,动作还有点困难。
“沃夫,你不能再带着我了。这样你会有危险的!”
“不是这样……”
“沃夫你不明白,大女巫预言我会毁灭世界。一定是有人发现了我的身份,他们是要来杀我的。
你和我在一起,会被他们误会。”
“不是这样的。”沃夫坚决的摇头。
“是、是我之前救你。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和那些人起了冲突。所以他们才会想抓我们。”
沃夫的结巴似乎好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遇见这场面,受了惊吓。
我到底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对不起沃夫,都是因为我。不过……”沃夫又提醒了我。
“他们为什么抓我啊?”
“他们……”沃夫看起来更加为难了。
“你也不知道吗?”
我一问,沃夫就点头。
好像就等着我这一句话。
我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我想要回到车门那坐着,因为没有撘梯子,有点高,沃夫就帮了我一把。
我吃着干面包想了想。“那还是我的错,对不起沃夫。”
“为什么总是说对不起。”沃夫的嗓音低低的,这使他看起来真的非常害羞。
“因为我做错了啊,错了就应该道歉。”
其实我也不想总是道歉的,但谁让我总是在做错事,给人添麻烦呢?
如果我能变成不给别人添麻烦,那该有多好。
“那个博纳·杰尔特,你想让他、跟你道歉吗?”沃夫的话又变得有点结巴。
不过他主动提起博纳,我还是挺惊讶的。
我一直以为,沃夫不是阿德卡国的人,或者,他在非常偏院的村子里生活,不对外联系……
所以才会连阿德卡那么伟大的王子,他们的国王都不了解。
连我这个被预言会毁灭世界的海曼·巴里特,都不感到惊恐畏惧。
“博纳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他骗了你不是吗?”沃夫的话忽然令我感觉有道理。
我的心情变得有些低沉。
我不喜欢别人提起博纳,虽然我偶尔也会想起他……
可是提起博纳,我的心里总是有点闷。
“但他是为了艾因大陆,为了他的国家。他是不得以向我撒谎,他是个伟大的人。”
沃夫的沉默,令我感觉出他的不认同。“但他还是骗了你。”
我从来不知道,沃夫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没错。”我点头。“可我不想要博纳的道歉。”
“为什么!”沃夫忽然很激动的看着我。
我认真的想了想,诚实的回答沃夫。“因为我不想看见博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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