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蹲在山洞的角落背对着徐飒,像一只快要长毛的蘑菇,浑身散发着“我不开心”的气息。
徐飒梳理完灵气满头大汗,睁开眼就看到这样一幕。她忍俊不禁,自打上次她带着祈去洗了澡顺便把他的指甲头发给剪了后他就这样了。
换了新衣服和新造型的祈别扭极了,都不愿意拿正眼去瞅徐飒。
徐飒也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照例叫他吃饭休息。
她不需要睡觉,便把床让给了祈。祈一开始不大乐意睡,不过后面心态飞速转变,不仅开始睡床,睡觉的姿势还呈“大”字,整张床都归他所有。
要不是他手脚上的镣铐还没打开,他能更猖狂些。
徐飒坐在床沿,祈立刻卷过被子滚到床角像只仓鼠似的地看着她。
“过来,我看看你手脚上的链子。”徐飒嗓音清越。
祈又往被子里拱了拱。
徐飒直接上手,把人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祈的绿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敢怒不敢言!
徐飒捻起链子,入手冰凉。她点点头道:“好稀罕的东西,竟然打了做镣铐,实在是暴殄天物。若以此铸以兵器,其必势不可挡。”
祈被她气笑了:“这玩意儿锁着我呢,你还想着用它铸兵器……你得能把它解开再说别的。”
祈上下打量她一眼嗤笑道:“不过以你的低微灵力来说,应该打不开这个。”
徐飒垂眼看他,突然抬手趁其不备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祈捂着痛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飒,一双大眼睛满满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的控诉。
徐飒笑眯眯的:“我灵力虽然低微,揍你足够了。”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的愧疚。
祈咬牙切齿,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孩子气得往被子里一拱,脑袋朝下,不吭声了。
徐飒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若有所思。
那铁链绝非凡物,祈的身份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过她现在是债多不怕愁,自己还被天一派通缉着,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找到给大卸八块了。
万一哪天祈惹的人找上门来,她把祈交出去就是。
徐飒想的很通透。
祈猫在被子里没听到徐飒的动静,有些好奇她在干嘛。但两个人刚刚不愉快,他又不太好从被子里出来去看,只好趴在那纠结。
其实徐飒对他不错。他的灵力被铁链锁住,现在只有一身蛮力。而徐飒虽然在他危机之时并未直接救他,但最后她还是救了他回来。
如果当时她将他留在原地,他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徐飒虽然嘴巴坏了些,人还是挺好的。
徐飒并不知道祈的脑回路,抓紧时间梳理灵力去了。她越快梳理开这些灵气对身体越好,灵力在经脉中积塞久了对身体并不是好事。
现在她已经梳理开了身体中大部分灵力,隐隐有突破金丹晋级元婴之兆。
只要晋级元婴,她便可以去天一派讨些利息回来。
罗复、绿萝以及天一派的所有人,徐飒一直记在心里。
天一派中风雨欲来。
罗复已然醒来,行动略有些不便。他穿着白衣再无之前翩然出尘的气质,全因他一张脸上满是化不开的阴云。
现在的他像一只随时可能会炸的□□桶。
“还没找到徐飒?”罗复低沉的声音在议事堂中响起。
“附近千里都搜查过了,再往远处就要到其它门派的地盘,不好深入。”长须的老者面色也不太好,显然对于没找到徐飒的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罗复放在膝上的拳头握紧了些。他骤然抬眼:“既然找不到徐飒,那就想办法让她主动出现。”
议事堂内鸦雀无声,众人没明白具体该怎么操作。
“安排下去,我要和绿萝成亲。”
“什么?!”
“万万不可!”
“三思啊,罗复!”
……
议事堂内乱成一锅粥。
站在罗复身后的绿萝愣住,眼中瞬间涌上泪花,感动极了。
罗复略烦躁地开口:“徐飒一旦听到我和绿萝成亲的消息一定会坐不住,到时候会出现的。”
所有人齐齐沉默,没想到罗复成亲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再仔细看看罗复的模样,就见他眼底隐隐有红光闪烁。
这是产生心魔了。
掌门看着罗复生出心魔的样子心中将徐飒骂了一万遍。
心魔平日不显,但在突破晋级的紧要关头就会扰乱人心神,让人修为滞步不前。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破除心魔。
罗复的心魔是徐飒,只有他亲手杀了徐飒才能破除心魔。
念及此处,掌门也咬咬牙拍板同意:“就这么办。廿四日宜嫁娶,婚期就定在那日吧。”
“这……”
“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只怕时日太短,准备并不充分,到时候落了我天一派的面子不好吧。”
“是了,或许换个人娶也不错?绿萝不过是个不能修炼的丫鬟,若要娶她,外人如何看我们天一派?”
……
一群人都在反对罗复与绿萝之间的婚事,根本缘由还是看不起绿萝。
绿萝站在罗复身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铺天盖地的质疑之语让她泫然欲泣摇摇欲坠。这些人怎可如此轻视她!
她若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罗复怎会弃徐飒而选她!
罗复开口:“必须是她。”
他的态度坚决,众人也没法,只得同意。
毕竟是罗复成亲又不是他们成亲,罗复又是掌门之子,有极大的话语权。
若是徐飒指名道姓要和谁成亲,门派中人肯定连个眼色都不愿意给她。在天一派所有人看来,徐飒就应该永远服从于门派,要永远为天一派做出贡献。
至于徐飒的个人态度根本不重要。
天一派没人会在乎徐飒的想法。
所以在徐飒叛出门派重伤罗复时,整个门派为之震怒。
他们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徐飒就应该受了欺负也只能忍着,只能服从门派的一切安排才对。
怎么能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反抗呢?
长期以来糟践一个天才给天一派众人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当他们失去这份满足感时,他们感受到了失控。
徐飒必须死。只有这样天一派众人才能重新找回那股感觉。
换言之,徐飒成了整个天一派的心魔。
心魔徐飒还不知道外界的纷纷扰扰,经脉中的灵气几乎被她梳理开来,只剩下心口一团巨大的灵力。
四肢百骸的灵力能够在她身体内正常游走,徐飒终于可以正常修炼。
到了月底,徐飒水到渠成地晋入元婴期。
原本她可以更早。
“嚯,你突破了!”祈吃惊地看着她。
“嗯。”徐飒端起碗喝了口水,很是冷静,并不因为突破修炼大关而感到兴奋。
“可以啊,你这心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徐飒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懂得还挺多……”
祈洋洋得意地冲着她挑眉,完全没有一开始在小巷子的那份肃杀和偏执。
徐飒淡淡开口:“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若是不想走,可以在此处待着休息。外面有我布下的阵法,这里比外面安全不少。”
祈愣住,笑容僵在脸上:“你要去哪。”
“要处理一些事情。”徐飒淡淡的,不打算深谈。
“……”祈沉默。
“你还会回来吗?”
“不确定,可能回不来,会被人打死。”徐飒认真地说。
祈瞪大双眼,绿眸中写满惊恐。他认真地盯着徐飒,眼都不眨,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徐飒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如果能活下来,我会回来的。”
祈:这种突然悲壮的气氛……
他双手抱头往床上一倒,不出声了。
徐飒生火煮饭,扑鼻的饭香味在山洞里弥漫开来。
祈搞不懂她也算是大难临头却能依旧保持着不亏待自己胃的这股乐观精神。
“你都要死了。”祈把头探出被子,看着她煮饭的背影实话实说童言无忌。
徐飒忙里抽空点了个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且赞同他的说法。
“怎么了?”
“也是,你们人类有句话叫什么最后一顿晚饭要吃的丰盛些,那叫什么来着……”
“断头饭。”徐飒一边盛饭一边给他做补充,这小孩现在也不在她面前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对对对,就叫这个。”祈一拍手掌感到不对,一抬眼对上徐飒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觉得后颈发凉。
徐飒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转过身来,朝着床一步步走过去。
祈一步一步往后缩,一个没在意马上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徐飒先一步揪住孩子的衣领把人拎起来免他遭一摔,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决定了。”
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干嘛。”
“我决定带你一起去,免得路上寂寞。”徐飒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祈两眼一闭,蹬腿儿。
徐飒没说笑。
祈身量瘦长,穿着黑斗篷看起来空荡荡的。他一双手藏在斗篷下,完美地隐藏住了自己的镣铐。
“我为什么要穿这个?”祈的嗓音闷闷不乐。
“相信我,如果你大摇大摆地晃着锁链走在路上,我们还没到地方就先被你惹的那群人给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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