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雕，他到底是没有烧掉。
下了早朝之后，犹犹豫豫了好久，才状似随意对郭茂盛道：“那个……木雕，朕自己扔。”
郭茂盛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连忙呈上去。
拿在手里，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这个小小的木雕，竟然精致如斯，不过两三寸而已，竟是连服饰花纹都与他那日的一摸一样，木雕小人儿面上带着狐狸面具，只露出鼻部以下是那日他随她过生辰的装扮。
楚离殇手指摩挲，心有些微漾，将这小木雕放进了自己的袖带，动作轻柔，抬眼见到郭茂盛还在，好看的眉毛又蹙了起来，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郭茂盛：……
他真的很无辜啊。
“诺，奴这就去办。”声音里透着委屈。
自打季将军来了，他就失宠了，陛下总是嫌弃他碍眼，地位不保地位不保咯，只是到底心里为陛下感到欢喜，多个人关心陛下总是好的。
像陛下这般人物，容貌倾城，大楚美人众多但是却没有比得过陛下的，身为女子样貌连自己的夫君都比不过，不管这些女子心里如何一番计量，他郭茂盛都觉得配不上陛下。
在更早些时候，大楚风气保守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男妃的情况，而且几百年过去了，大楚风气更为开放，断袖之癖不少，深宅大院里不少人养有男宠，虽说上不得台面，但也还是有的。
若是陛下真心喜欢小将军，纳入后宫也未尝不可。
只是……，郭茂盛想到季长风那一身煞气，又想想自家陛下那柔弱的小身板，到时候若是真的有那不可描述的一天，陛下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不行，他身为陛下最贴心的大总管，要防患未然，等真有那一天，他就算腿不听使唤也要撑着老命好好告诫小将军一番。
楚离殇还不知道他最贴心的大总管郭茂盛心思百转千回，不过一瞬间便连他日后所谓的不可描述都想到了。
将小木雕放在处理奏折的案几上，正面对着他，楚离殇伸手轻轻碰了碰小人儿的头部，又伸手拨弄拨弄那张狐狸面具，想到那晚上季长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仅给他戴上了面具，还强硬的戴上了幕离。
又捏着小人儿的衣摆，将小儿转了个圈儿，然后一圈又是一圈，转着转着，楚离殇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
季将军夫妇对季长风向来一百个放心，将顾临交给季长风也是放了一百个心，只是没料到不过才一会儿功夫，那个让他们放心的儿子就做了让他们感觉那一百个心都被狗吃了的事情。
顾临除了对季连城亲近些以外，其他人的话都不理会，季长风耐着性子喊了两声之后，见顾临还是不配合，便直接拉扯着顾临的手臂，往清风院去。
季长风走路快，干脆利落，动作又算不上温柔，顾临被拉的一个踉跄，紧接着就是踉踉跄跄，一路连走带跑被拉着到了清风院。
季连城夫妇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跟自己一样都是慢慢的无奈，不由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家儿子，真是一点都不温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清风院很大，还有前院后院西苑东苑，她住的地方是中央，清风居，坐北朝南。顾临便安排在了西苑，坐西朝东，相较于其他几个院子，光线更好，只是也是同样的荒废着罢了。
进去的时候，院内还长着些杂草，将军府主人少，仆从也少，这些用不到的地方就没有人处理，原本季将军是打算安排顾临住在一处单独的院子，也吩咐下人安排好了，一切妥当，但是季夫人说了那番打算之后，季连城便顺势就把人安排到季长风院子里了。
没什么不对，反正外人怎么看都是两个男的，住一起怎么了！季将军很是强势，想着反正今后说不定还住一个房间呢！
季长风将顾临带到西苑，不过半柱香的路程，顾临竟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啧了一声，感概这破烂身子还真是羸弱。
她的小皇帝就不会这样，那次逛街拉着他跑了大半个闹市也没见他出汗过，季长风想到小皇帝有些骄傲，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季长风将人领回来之后，便对季夫人调过来的小厮墨旗吩咐道：“好好照顾顾公子，有什么事情，便找我。”
墨旗俯首应是，待季长风离去，才舒了一口，对顾临道：“公子，先进去歇息如何？”
这里距小将军很近，他真的是很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被小将军处罚，后来慢慢的就悲催的发现，他家季大公子，压根就没有关注过他。
墨旗等了一会儿，没有接收到任何回应，见顾临依旧不声不吭，眼睛无神，便大胆效仿季长风，不说话，就是干！推着顾临便进了屋子。
顾临实在是羸弱，不过走的快了些，便出虚汗，季长风不由想到小皇帝，每晚熬夜，身子不知道吃不吃得消，也没见小皇帝有什么运动锻炼身体，不像她每天早起必然会练上一阵枪法。
“上次兑换的固元丹还有没？”季长风问系统。
系统犯了一个白眼，不说话，继续翻话本。
季长风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回应，才想起来她之前把系统的声音屏蔽了，便解除限制，又问了一遍。
系统这才从话本里抽离出来，懒洋洋道：【固元丹啊，我想想。】
【没有了耶，你之前不是给季老将军服用了么？还有养颜丹也偷偷给夫人服用了。】
季长风：她貌似又穷了。
【不过小皇帝的积分还没有用哦，你可以兑换呐！而且最近商场打折，买二颗打九折！主人你可以考虑哦~】涉及到生意，系统声音都变软萌了。
季长风冷呵一声，就知道系统总是贪恋她的积分，但是，“那就兑换两颗。”
但是她还是要花，挣积分不容易，但是小皇帝身体更重要，只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兑换的那个东西就只能延后了，实在是贵的离谱。
【好哒，主人。】系统嗲嗲道。
季长风一阵恶寒，每次在商城买东西的时候，系统都嗲嗲的，这么多次她还是受不了。
【好啦，主人。】系统声音轻快。
季长风手里突然出现一个精致白玉小瓷瓶，季长风打开，里面正是两颗色泽纯正的固元丹，还散发着药香，像是刚刚炼制出来不久。
季长风将瓷瓶收起来，心情颇好。
当夜，季长风轻车熟路，又摸进了小皇帝的寝宫。
正如她所料，楚离殇还没有就寝，虽然是寝宫，但是他在床上摆了一个小案几，上面放着几本边角破烂的古书，他就盘腿坐在床上，映着烛光，静静的翻阅。
这次是借助系统的隐身功能，没有惊动任何人，季长风便大大方方的站在床榻边上，俯下身子去看书中的内容，是前朝变法的事例。
又看了看边上还没有翻阅的书，最上面那本是《治国之道》，剩下几本书看不到，她也不能翻看，便将视线转到了小皇帝身上。
小皇帝大概是觉得在自己寝宫安全的紧，所以便穿着宽松的睡衣，不是明黄色，而是素白色，松松垮垮的，露出精致的锁骨，季长风抿了抿唇，视线定在了那处没有往下。
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摩挲，她抬眼去看小皇帝的脸庞，烛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眉头微颦，眼神专注，认认真真的，而且让人觉得意外的温柔，恬静。
缎子般柔顺丝滑的墨发没有束缚，大部分都披散在身后，一小部分从耳边滑落，季长风手指动了动，抑制住了想要动手抚摸上去的冲动。
楚离殇眉头皱了皱，感觉有些不自在，抬头环视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不曾消退。
“影二。”楚离殇喊了一声。影一去炼狱堂领罚，影二便代替了他的位置。
一身全黑的影子单膝跪地，出现在离床榻较远的地方。
季长风目光不善的盯着影二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收回目光，看向小皇帝。
楚离殇皱眉，道：“可有异常？”
影二道：“没有。”
就是刚刚感觉他好像被人盯上了一样，浑身发凉，但是整个寝宫他一直盯着，没有任何异常，也许是陛下，他想。
楚离殇沉默了一会儿，道：“下去吧。”也许是他的错觉，那人并没有来，大概是最近熬夜熬的很，太疲惫的缘故。
“是。”
地上黑影消失，重新回到之前隐身的地方，却在下一刻身子一僵，动弹不得，然后没了意识，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季长风冷这脸将人藏好，想到这人竟然每天晚上都窥视小皇帝，见到小皇帝衣衫不整的模样，就想伸手掐死，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毕竟还是有点用处，可以保护小皇帝。
想到昨夜的事情，为了防止郭茂盛出来捣乱，季长风便去了那间小房，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季长风处理好障碍，再次回到楚离殇寝屋的时候，便见小皇帝已经撤了案几，躺进了锦被，准备就寝。
季长风长袖内的手指紧了紧，站在床榻边注视了一会儿，终于一挥衣袖，灭了室内烛火，顿时黑漆漆一片。
楚离殇一惊，作势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给制住了。
本来就是躺在被子里，来人只需按住锦被他就动弹不得，更何况他还被捏住了下巴。
下颌出传来痛感，室内太黑看不清到底是谁，但是他就觉得是季长风。
只有她能进出皇宫自如，只有她敢这般对他，也只有她，喜欢捏他的下颌，啃他的嘴角。
唇上传来细细密密的轻咬，这是楚离殇第二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感受着她的气息，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腰肢有些发软，手脚似乎都没了气力，不反抗，却也不迎合，就任由那人对他动手动脚，似乎是无言的反抗，又似乎是沉默的纵容。
他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样的反应，是骂她，推开她，还是迎合她，他不知道，脑子里乱糟糟的，索性就这样吧，由着她，把这件事情的主导权交给她，让她决定。
唇上的轻咬消失了，紧接着锁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酸痛，依旧细细密密，啃啮，轻咬。
他呼吸一滞，不由轻呼出声，锁骨那处有些疼，也许流了血，他想。
全身没有丝毫力气，他任由那人也钻进被窝里，将他揽在怀里。
季长风伸手将他额前的长发撩到耳后，动作轻柔，目光眷恋，下巴抵在怀里人头顶上，轻声道：“睡吧。”
“季长风？”楚离殇忽然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喑哑。
“嗯？”她嗯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他却没有再说话，似乎刚才那声只是幻觉。
季长风垂眸盯着那人的发旋，一夜未眠。
翌日，刚走出皇宫，突然想到，她忘记把固元丹给小皇帝服下了。
系统挑眉，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好下一次再去偷香窃玉呢。】
季长风点了点头，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
“看来明晚还要去一趟。”是该多进宫看看小皇帝，小皇帝长的太好看，又太善良，很容易被那个心怀不轨之人所骗。
系统：那个心怀不轨之人不正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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