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团凶得很,一般人未必肯让骑……”
话音未落,楚珩伸手拽过缰绳翻身上马,雪团挣扎几下,四蹄乱走,楚珩夹紧马腹用手轻轻抚摸鬃毛,急躁的雪团竟渐渐温顺,魏袭宁仰着头望着马背上的男子。
不过双十年华,却比同龄人更要沉稳,一双宛若黑潭的眼眸令人捉摸不透。
有时冷冽,浑身肃杀的气势让人敬畏三分,有时温文儒雅,像个谦谦如玉的书生。
“上来!”楚珩冲着魏袭宁伸出手,宽厚的大掌递在眼前,掌心和虎口处还有淡黄的老茧。
纤细白嫩的小手搭在大手上,有些粗糙,魏袭宁坐在楚珩身前,两个人贴的很近。
楚珩从身后环住魏袭宁,鼻尖淡淡馨香令他魂牵梦绕,小姑娘紧绷着身,紧张又忐忑,楚珩眼眸染上笑意。
“今日的彩头是什么?”他问。
魏袭宁思考片刻:“听闻是李将军夫人从陪嫁中挑选的一块玉璞,未经雕琢,质地不错,还有一套红宝石鸳鸯钗头面,我瞧着很精致。”
楚珩浅笑,两个人沿着偏僻的路往山上走,偶然听见有人在说话,楚珩道:“若是被人撞见咱们这般,徒增误会,你怕不怕?”
平日里她自问也是个机灵人,怎么到了楚珩跟前,脑子就不够用了,此刻小脸苍白,无措的回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楚珩。
“那怎么办?”
楚珩薄唇紧抿,他可记得魏袭宁同戚昀在一块时,可从未计较过这些,大大方方的跟在他身后,偏到了他这,魏袭宁才想起了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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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我装脚受伤了如何?”
魏袭宁天真无邪的望着他,眨眨眼,楚珩暗恼自个儿想多了,淡淡嗯了声,目光紧盯着魏袭宁近在咫尺的眉眼,小姑娘粉雕玉琢生的白皙如玉,一颦一笑带着青涩的媚态,红唇微启,还有股果子香。
楚珩眸色一暗,继续往前走,倏然眼前草丛闪过动静,楚珩从马背后抽出弓箭,咻的松开,草丛传来一声嗷呜声,魏袭宁眼尖的瞧见小鹿的犄角上系着红绳。
“射中了!”魏袭宁鼓掌叫好,笑容灿烂,彼时耳边传来了马蹄声,楚珩一跃而起跳上了树干上,郁郁葱葱的树枝挡住了身影。
“魏二姑娘好本事,竟射中一只。”
“这小鹿十分狡猾,咱们追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未射中,不愧是皇上亲自教的。”
夸魏袭宁不是重点,重点是吹嘘皇上。
几人未着急离开,留着和魏袭宁交谈说了会话,魏袭宁急的不行,耐着性子听,这几个姑娘她都不熟,语气中除了阿谀奉承,就是夸赞讨好,再没别的。
许是见她不冷不热,几人才灰溜溜离开。
待走远了,魏袭宁仰着头去找树干上的人,不一会楚珩跃下坐在马背上,楚珩道:“狩猎差不多了,回去吧,陷阱里的人还需要打点。”
魏袭宁眼巴巴的看了眼箭筒,她还没过足瘾,一支箭都没射出呢,楚珩见她依依不舍,忍不住轻笑:“过两日我沐休,领你去一趟郊外野猎,能就地烤着野味,如何?”
听他这么说,魏袭宁眼眸发亮:“可不许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魏袭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信他。
两人在半山腰处分开,楚珩站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魏袭宁安全下山,这时一名玄衣男子慢悠悠走来,叹了口气:“还没看够呢,人都瞧不见影儿了,魏二姑娘刁蛮任性,你怎么就一根筋搭在她身上了?”
楚珩冷眸微眯斜了眼男子:“人都找齐了?”
“不负所托,都找齐了,一个人干两个的活儿着实不易啊……”男子揉了揉腰,唉声叹气。
楚珩收回神色没理他。
男子讪讪一笑不死心的又问:“楚大人该不会真的要娶魏二姑娘吧,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是魏二姑娘在明王世子那里受挫,这么多年的执着也不能说改就改吧,若能随意更改,魏二姑娘未免也太善变了吧,保不齐哪一日京都又出现个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
“砰!”
楚珩抬脚踹向男子,男子猝不及防的摔入丛林中,滚了几圈才停下,一件上等的玄衣长衫沾满了污渍,满脸灰尘,一脸哀怨的望着上首。
“多管闲事!”
“哎,我这是关心你,楚珩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男子没好气喊,他可是忠老王爷的独苗,京城小霸王,念在忠老王爷的份上谁不给三分颜面,从小到大犯了错连皇帝都不舍得斥责一句,自从跟了楚珩身后,不知挨了多少打。
幸亏他皮实。
楚珩冷眼看他:“好不好我自己受着,仅此一次,若你再编排她,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世子见他真的动了怒,连连怂了,摇头晃脑只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魏袭宁……”
一股凉飕飕的视线投来,小世子识趣道:“许是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好在及时悔改也不晚,要怪只怪身边牛鬼蛇神太多,带歪了她。”
小世子昧着良心将错儿都推给了旁人,撑着身子爬起,一面盯着楚珩,只见楚珩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刚才的话,小世子险些被口水呛着。
小世子暗道楚珩一定是被美色迷了心智!
见他脸色不对,小世子忽然感叹;“我也替你出了口恶气,不求你重谢我,只要下回下手请轻点儿,可惜了这一身云锦……”
楚珩眸光微闪,默然不语。
魏家
魏家丢了个姑娘不敢声张,唯恐出了什么意外,荣氏命人一波一波的去找,时不时看了眼魏袭宁。
“两姐妹一块出去,怎么就丢了一个,袭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荣氏红着眼眶,焦急不已。
魏袭宁茫然摇头;“当时抽签大姐姐没和我在一块,那么多人在场,我哪看得住人。”
这也怪不得魏袭宁,毕竟荣氏一点证据都没有,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荣氏坐如针毡,屡屡让丫鬟出去打听消息。
“先别急,宛柔性子稳重不会贪玩,或许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魏老夫人转动佛珠,早已心急如焚。
荣氏道:“正因如此儿媳才着急,身边的丫鬟也是无用,连主子都看不好!”
转头荣氏将气一股脑撒在了丫鬟身上,小丫鬟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屋子里此起彼伏哭喊声,魏老夫人皱眉只觉得嚷嚷脑袋疼,摆摆手,将人将几个小丫鬟带出去,耳根子清净才舒缓眉头。
“母亲,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宛柔,宛柔素来不与人为敌,她又不擅骑射,出去两个姑娘偏只有她没回来,若是宛柔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要了儿媳的命啊!”
荣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又看了眼对面一脸悠然不急不慌的裳桦长公主,忍不住道:“宛柔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日后魏家姑娘名声必然也会跟着受损……”
这话是说给裳桦长公主听的。
裳桦长公主长眉一挑:“大嫂放心,此事我已经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道宛柔丢失。”
见裳桦长公主开口,荣氏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平日里两姐妹形影不离,宛柔不善骑射,袭宁若能略略照拂一二,也不会出现今日的事。”
说来说去还是怪上了魏袭宁。
魏袭宁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红着眼拉着裳桦长公主的衣袖,委屈道:“母亲,是女儿的错,当初女儿就不该应了去狩猎之事,老老实实呆在府上学规矩,一定不会出错。”
荣氏噎了,去狩猎的事儿还是她提议的呢。
裳桦长公主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脸色一沉,侧目意味深长看了眼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怒斥:“老大媳妇你是急糊涂了,连丫鬟侍卫都没看住,怎么能怪上袭宁?”
荣氏张嘴要辩驳,魏老夫人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荣氏气急之下只要咽了回去。
屋子里寂静,气氛有些紧张,直到半夜才传来消息,人找到了,一同找到的还有戚昀,两人是被抬回来的,各自身上血淋淋的,戚昀半张脸模糊不清,血迹已经干枯。
魏宛柔昏迷不醒,大夫检查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她正好掉在了戚昀的后背上挡了下,这才受了轻伤。
魏袭宁望着两人的伤势不禁倒吸口凉气,竟伤的这么重,上辈子没摔死是她命大。
两人的处境魏袭宁并未觉得愧疚,上辈子她也经历过,全是拜两人所赐。
“袭宁,快回去!”裳桦长公主捂住魏袭宁的眼睛,不许她多瞧,魏袭宁喃喃点头,轻轻拽了拽裳桦长公主的衣袖:“母亲,我……我在猎场上见过明王世子,可他对我赔礼道歉,我没理会,怎么一转眼和大姐姐一块?”
裳桦长公主略略扬眉,转而安慰;“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回去歇着吧,一切有母亲在呢,谁敢攀咬你,母亲定不饶他!”
“是。”
提醒了裳桦长公主,魏袭宁就放心了,也不怕戚昀醒来胡说八道,明王府未必敢同裳桦长公主抬杠,最后结果只能咬着牙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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