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一个人过来么？”张匀晟反问道。
“哈哈哈哈……”黎善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他身旁的西装男人也忍俊不禁，说了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张匀晟一脸不明所以，难道这里真的是什么危险地方？
“那你有没有问你爸妈关于这里的事？”黎善先对张匀晟的家庭背景似乎很了解的样子。
“我问了，他们不说。”
“那你肯定是没有告诉他们，是我邀请你过来做客。”黎善先笃定地说道。
张匀晟闻言，点点头。
黎善先转过头对着西装男笑着，“这孩子可比我那时候有主见多了。”
“现在的小孩都比较有个性，但是您那时候也不见得比他差。”西装男恭维道。
“那胆子比他还是差了一点的。”黎善先对自我认知很足。
张匀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毕竟他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是很正常的，黎老先生邀请他来这里，他便来了。
“后生，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邀请来这里么？”黎善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因为您算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您昨天说的我颇有慧根、跟您有缘，所以想收我为徒？”张匀晟试探地猜道。
黎善先正色了才几秒，又被他的回答给逗笑了，“哈哈哈哈……你这后生怎么这么聪明的？有意思。”
张匀晟姑且把那句有意思也当做夸奖了，带着微笑看着黎善先和西装男两人。
“桓承，阿召，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跟小友单独聊一聊。”黎善先看了看西装男和中山装男。
两人明显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书房静默了半分钟。
“想必你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吧？”黎善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个地方？张匀晟皱了皱眉。
“就是那个连接着奈何桥的小镇。”
张匀晟瞪大了眼，“难道，老先生您也去过那里？”
只见黎善先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他，“能去那里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不知事的小孩，他们在梦里无所顾忌，梦醒之后不会记得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一种是看开世事的老人，他们在世间无留恋之物，梦醒之后同样不记得，这两种人少之又少，还有一种，则是有缘人。”
“这有缘人与小孩老人都不同，他们一般是误入那里，而你不同。”黎善先并没有说他哪里不同，直接换了话题，“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尚未解开？”
犹豫了一下，张匀晟缓缓点头。
之后，黎善先便开始跟他说起小镇的事，或者说，他说的是自己这么多年得来的经验。
他说了很多，张匀晟也终于明白了能去往那个小镇是多么罕见的事。
小镇是沟通阴阳两间的中转站，它也意味着无限接近生与死的界限。
小孩近生，老人近死，而有缘人，则两者都不沾，他们跳出了生死的界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跳出了生死的循环。通俗点来讲，就是他们只是偶然到了那里，因为年纪不大不小，能明晰真实，所以他们能在醒来后记住小镇上发生的事情，但并不代表他们就能不死。
这些话说得张匀晟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他想了想，问：“那阴间的事情呢？”
“阴间？”这次轮到黎善先的表情一懵。
“黎老先生没去过奈何桥那边？”张匀晟目不转睛看着他。
“没去过。”黎善先摇摇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前辈们有去过的。”黎善先站起身，走向旁边的书架。
他在那里找了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书盒。
黎善先在书桌上将书盒打开，拿出一卷新旧交加的书籍，“这是前辈们记载的册子，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在这里把它看完，但是不能对它有任何损毁，也不能带离这个房间。”
“好的。”张匀晟也明白这书籍的重要性，他走过去接过书籍，便回到沙发上看了起来。
这书籍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装订起来，表面上浑然一体、看不出任何痕迹，但是其中的纸张从旧到新依次排列，这就证明了它是经过后期加工而成。
前面的纸张已经泛黄，张匀晟触碰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就怕一不小心将它撕破。
前几十页都是用毛笔繁体字记载，好在张匀晟从小就被爷爷用繁体字启蒙，所以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后面同样有几十页，字体慢慢进化成了钢笔字。
看完这书籍，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来到了下午两点多。
其实上面提到的阴间记事并不多，只笼统地介绍了阴间的社会结构，什么阎王、判官、无常、鬼差之类的，民间神话里都有，唯一有参考价值的，就是阴间之人可以收到阳间人的纸钱，也可以“反哺”给阳间人气运。
张匀晟仔细一想，觉得这气运可能就是他爷爷所说的愿力，也就是四位老祖宗给他的纸包里面的黑气。
“黎老先生，我看完了。”张匀晟恭敬地把书还回去。
黎善先将书籍收起来，叹了口气，“其实以前辈们的经历，这书籍并不该这么薄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它被人恶意拆分了，很大一部分内容流失于外，找不回来了。”
张匀晟不是很能理解他感伤的心情，于是沉默着。
缓了一会，黎善先将书籍妥善地收起来，然后回到沙发旁坐下，“当然，这些东西也只是一个底子而已，能去往小镇的能力虽然稀有，但并没有特别大的作用，重要的，还是有缘人从那边回来之后，便会觉醒沟通阴阳的能力。
阳间的人能去往阴间，也就意味着，阴间的人自然可以来到阳间，并且，不止于人，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普通人是看不见它们的，但是它们却可以通过它们的能力在阳间造成巨大的破坏，所以，这应该也是我们这种人存在的意义。”
张匀晟抿了抿唇，慢慢吐出一个字，“鬼？”
“对，你可以把它们都称作鬼，阳间的人是人，阴间的人也是人，两种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遵循着不同的秩序，但是如果违背了秩序，那就不能再称作人了。
不过你放心，阴阳两界并不是那么好通过的，所以能来到阳间的鬼很少。”
很少，意思是代表着并不是没有咯？
黎善先说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张匀晟，他心里仍然有些发毛，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我们阳间的人去了阴间是不是也是违背了秩序？”
“阳间人去阴间非常难，阴间并没有实体，只有征得阴间判官级别以上的人同意，阴阳两界的屏障才能打开，既然是他们同意的，阳间人过去自然算不上违背了秩序。”黎善先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匀晟抿了抿嘴，心道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你要知道，阳间人与阴间人本就区别很大，阴间之人不死，并且有完全的统治者阎王在掌管，他们如果不想活了，还可以投胎到阳间，但是阳间不同，它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衡量两者的标准不可能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张匀晟恍然大悟。
“事情已经跟你说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么？”黎善先问。
“暂时没有了。”张匀晟摇头。
“既然如此，那以后你我对外便以师徒的名义相处吧。”
啊？就这样拜师了？张匀晟一脸懵。
“也就是表面上的师徒，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不过是我比你多活几十年，经验强于你而已，但是你可比我幸运太多，我也就只能捞个便宜师父当当罢了。”黎善先微笑着。
“达者为师，您当我师父当然是绰绰有余的。”张匀晟自然地跟着他开始文绉绉起来，“不过，您说的我比您幸运太多是什么意思？”
黎善先捋了捋胡子，“我从小孤身一人，就连名字都是后来自己取的，父母祖先、兄弟子女，皆没有缘分，你却不同，家庭和睦，还有一个……好爷爷。”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怀念。
张匀晟眼珠一转，“您认识我爷爷？”
黎善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笑了笑。
张匀晟便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
奇怪，爷爷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位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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