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温续文和许舒妤再次在门口碰上。
温续文嘴角勾起,“早啊,娘子。”
许舒妤柔声道:“相公,早,”神色如常,眼神平静,半点颤动都没有,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昨晚的影响。
温续文赞叹,他娘子就是淡定,临撩不乱。
许舒妤看着温续文的背影,想到许舒静昨晚的话。
“姐姐,或许姐夫也可以像爹一样。”
像爹一样吗?
许舒妤收回视线,一切尚未可知,现在想太多,不过是庸人自扰。
今日县学下学,温续文被梁先生喊住。
梁先生看着眼前的得意门生,欣慰道:“续文,你这几个月的努力老夫都看在眼里,往年的乡试考题,你已经看完,从今日起,你每日都要自己作一篇文章,除此之外,会试的考题可以开始看了。”
“是,先生,”温续文作揖,应道。
会试和乡试考试题型一样,两次考试的间隔只有半年,乡试考完再准备会试,必定来不及,所以两者都是一同准备的。
温续文去书局买了往年的会试策问考题,他学习的侧重点一直在策问上。
原主学了那么多年书,读的一直是《四书》,《五经》,这几本书他已经吃透,围着《四书》和《五经》出的题,都难不住温续文。
只有策问,在考中秀才前,原主从不曾接触过,一切需要从头开始,这才艰难了些。
等温续文养成自己的策问文章风格,他的策问才算入门。
就和学习写作文一样,先看优秀范文,再模仿,最后形成自己的风格。
回到府上,温续文打开梁先生为他留的策问题,与水利有关。
这类题目近年来频频出现,实在是水患危害太大,爆发一次,便会害无数人流离失所,就需要赈灾,还有灾后重建。
这种事发生一次,对于国库来说,都是一次大出血。
温续文对如何治理水患,不甚了解,但上学时学过地理,知道想防止水灾发生,就要做到三点:保护生态,水土保持以及疏通河道。
但具体如何做,温续文便不知道了,但不妨碍他,结合现代知识以及考场前辈的作答,写出一篇策问文章。
他只是读书人,未曾实地考察过,朝廷对考生的文章要求并不高,只要文采好,作的文章有可取之处,这便是一篇好文章。
“公子,这个月的京报出了,”何顺拿着一份报纸走进来。
温续文放下毛笔,接过京报,展开细看。
忽略那些歌功颂德的部分,主要看时事那一部分。
丰朝建立后,便创办了京报,京报的审核极其严格,只能由官府刊印,上面的内容也是由官府决定,不允许民间私自刊印京报。
这京报和以前的官府邸报差不多,就是比邸报内容丰富一些。
京报每月一出,温续文这等读书人都会买上一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将来的考题会不会出现在这上面。
策问考察时事,京报是他们了解时事最直接的途径。
“楚王以身作则,追缴户税,不负贤王之名。”
看到这个标题,温续文眼神一凝,又有一个皇子上报了。
几月前,吴王已经上过一次报纸,看来两位皇子都知道利用京报拉拢人心。
只有目前还是小透明的三皇子燕王,不曾上过报,普通百姓怕是只知有燕王这个人,对他却无半点印象。
温续文合住报纸,此事不急,丰靖帝还有好几年的活头,燕王也在积蓄力量,现在远远不是该着急的时候。
只是,他家小姨子是什么时候和燕王见面的呢?
温续文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看书看得太不走心了,情节什么的,都没记住。
能记住男女主的名字,已经算是不错了。
温续文叹气,算了,随缘吧,反正不管什么时候认识,只要许舒静还是未来皇后,好处就少不了他的。
......
醉风楼
每隔几日,金文才就要邀请温续文来醉风楼吃饭,温续文推辞过几次,这家伙太过执着,他固执地认为温续文是他的知己,最懂他,两人应该好好拉进关系才是。
温续文无奈,只得答应他。
自从认识金文才后,他在外面应酬的次数越来越多。
两人吃饭,也没有什么正事,就是随意说一些趣事,然后温续文教给金文才几个脑筋急转弯,让他拿出去唬唬人。
时间一长,温续文也习惯了自己有一个不着调的朋友,虽然人蠢了点,但胜在可爱,勉强能接受。
今日,两人再次来到醉风楼,认识温续文后,金文才都很少叫姑娘了,金爷老怀安慰,大手一挥,给了金文才不少零花钱,让他随便请温续文吃饭。
刚要上楼,便遇到要下楼的周立行,温续文只看了一眼,就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他身边清瘦的中年男人。
周常鑫,周立行的父亲,温续文之前和他见过一面。
“咦?周兄也和周叔来这里吃饭啊?”
温续文拱手道:“草民见过周大人。”
周常鑫眯眼看着他,良久,声线微冷道:“温公子不必多礼,日前小儿得罪了温公子,还未曾跟温公子道歉,是本官教子不严。”
“行儿!”周常鑫看向周立行。
周立行身体一颤,连忙道:“之前在下一时糊涂,得罪了温兄,还请温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
温续文等他说完,笑道:“周兄太客气了,我等是同窗,在下岂会如此小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周常鑫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他不常笑,脸有些僵硬,笑起来跟哭似的,很难看。
周常鑫父子没有久待,周立行道歉后,两人就离开了。
走进雅间,金文才疑惑道:“温兄,周兄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当然是你们联手算计温续武那次!
温续文瞥了他一眼,真是个憨憨,得罪了人还不知道,真不是金爷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温续文随意道,既然已经过去,就没必要翻旧账了。
金文才也不再问,他对于美食和美色以外的事,都不太执着。
两人刚坐下,金文才就叹气道:“温兄,我们今后一起喝酒的时间怕是要变少了......温兄似乎很高兴?”
温续文连忙收敛表情,肃然道:“金兄看错了,在下怎么会高兴呢,不知金兄此言何意?”
“唉,我爹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让我去管理长乐坊,他倒也放心,就不怕我把长乐坊给他折腾没了?”
温续文心里呵呵两声,看来你对自己也不是没有点认识嘛。
“金兄无需担心,金爷会这样做,必定已经安排妥当。”
“我知道,我爹想让我学点东西,可是我学那些做什么,这些产业都是我家的,等我爹死了,那就是我的,多的是人帮我管,哪里用我亲自去?”
能这么随意说出自己爹死的,估计也就金文才一人了,金大傻子名副其实。
“金兄此言差矣,你总要懂得一些,要不然日后底下的人欺上瞒下,你该怎么办?”
“那就不给他们机会。”
“金兄打算如何?”
“等日后我掌管这些产业,就规定每个人管理一家铺子一年后,就要去管别的铺子,每年轮换一次。”
温续文诧异地看他一眼,有点东西啊,不过,他还是泼冷水道:“若是他们联合在一起呢?要知道财帛动人心。”
“真当我金家的打手是摆设,而且金家这么大的产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接手的,即便是我同意,上面的大人也不同意。”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金家出了乱子,下面的铺子肯定会受到影响,上面大人的利益也会受损。
下面的人想造反,总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上面的怒火。
温续文笑道:“可以啊,金兄,挺聪明的。”
金文才夹起一块肉,边嚼边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爹说的。”
他就说嘛,只知道吃和嫖.娼的金文才怎么可能想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
不过,金爷说得确实很有道理,现如今郑县的灰色地带产业链已经形成,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金文才虽然进取不足,但守成是足够的,大不了生了聪明的儿子嘛,他金家的富贵依旧可以继续下去。
这次让金文才去管理长乐坊,或许就是金爷给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估计金爷就会给金文才张罗成亲的事。
这个号废了,那就重新练了小小号。
这样一想,温续文怜悯地看向金文才,看他吃得正欢的样子,摇摇头。
好好享受吧,你的好日子快没了。
金文才表面看着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其实心里没什么主意,很容易被人左右,稍微有些脑子的女子就能拿捏住他。
关键是,温续文相信金爷不会给金文才娶个草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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