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温续文便想起一件事,周立行似乎很讨厌下雨天,被雨淋到一点,便会变得异常暴躁。
莫非,他讨厌水,亦或是怕水
温续文并不确定
但不管原因如何,原主被袭击这件事一定和周立行有关。
他信心满满地计划那么久,可还是被许士政嫌弃,不肯把许舒妤嫁给他。
本来被他视为弃子的人却可以娶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周立行如何甘心,再加上威逼利诱也没有丝毫用处,所以他才会故意在新婚之夜动手。
他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
只可惜原主是死了,却被一个天外之人占据了这具身体,让周立行的计划再次落空。
“续文,你怎么了”见温续文长久不说话,许士政出声问道。
许士政对温续文一直很关心,周立行派人袭击他的事,既然已经确定了,温续文便不打算瞒他,就把今日的发现告诉许士政。
许士政听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岂有此理,他竟敢如此放肆。”
温续文连忙站起来,安抚道“岳父息怒,周立行的罪证应该很好找,吴父就是证人,吴二还在牢中,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见识短浅,稍微引诱一番,想必会说出真相,只是,这样能定周立行的罪吗”
许士政平复怒火,脸色很是难看,“续文,老夫不想瞒你,仅凭这些很难定周立行的罪,只要他一口咬定吴家人是胡乱攀咬,老夫也没办法,而且,更关键的是,周县丞在兴元府有靠山。”
断案讲究人证物证,周常鑫有府衙的人撑腰,仅凭人证,治不了周立行。
“这样啊,”温续文反应很平静,“那就等等,等周县丞护不住他儿子的那一天。”
他早有猜测,周立行敢这么肆无忌惮,必定是有所倚仗,只要吴家人那里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仅凭人证是治不了他的罪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温续文不是君子,所以他不会等十年,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会把这个仇报了。
许士政不是固执古板之人,点头道“对,确实要等,总会有机会的。”
许士政知道温续文并非冲动之人,拍拍他的肩膀,“续文,是老夫无能,无法帮到你。”
“岳父这是什么话,岳父已经帮小婿很多。”
许士政摇头,笑道“老夫虽然无法帮到你,却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明年监生的名额,老夫会尽力帮你拿到。”
温续文闻言,没有做作地推辞,躬身作揖,道“小婿定不会辜负岳父的栽培。”
许士政扶起他,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他是真把温续文当半个儿子看待。
离开书房,温续文步履轻松,与监生名额比起来,周立行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是让他多蹦哒几日罢了。
回到玉清院,恰好碰上许舒妤,温续文脚步一顿,眼神有些复杂。
许舒妤走到他面前,语调一如既往地轻缓温柔,“相公为何这样看着舒妤”
温续文感觉嗓子有些堵得慌,哑声道“嫁给我,娘子可觉得委屈”
她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夫婿,而不是这般被人算计,身不由己。
许舒妤一愣,摇头轻笑,“并不委屈呢。”
她觉得一切都很好。
温续文低头看她,缓缓抬手,轻抚她的脸庞,感受到一阵细腻柔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委屈就好,若是哪天我让娘子受委屈了,娘子要打要骂,甚至想和我和离都随娘子,这是我对娘子的承诺,永久有效。”
说完,温续文抬脚和许舒妤擦肩而过,回自己房间。
许舒妤愣愣地站在原地,想到刚才脸庞上的那抹温热,抿抿嘴角。
和离不会有那一天的。
周立行在白嫖风波过去后,又回到了县学,碍于他爹的身份,没人敢当面嘲讽他,身后依旧跟着几个跟班,倒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温续文一进县学,就和周立行遇上,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不曾说话便分开。
周立行被周县丞勒令不可再鲁莽行事,他虽百般看不惯温续文,却不敢再做什么。
至于温续文,他知道现在报不了仇,没必要打草惊蛇。
自从开始自己学习写策问文章后,温续文每日都会写一篇文章,交给梁先生点评,梁先生参加过多次考试,文章可能写得不是太好,但点评文章的能力绝对不差。
温续文每日都会按照梁先生的点评,将文章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满意为止。
每日重复这个过程,有时候他把文章改十几遍都不能达到梁先生的要求,改得都想吐了,那种感觉着实不太好。
所幸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次数并不多。
自己学习写策问文章后,温续文才深刻地体会到古人才是吹彩虹屁的高手,可以不动声色地在文章中夸赞主考官或者皇帝。
温续文的文章每次都会被梁先生指出缺少歌功颂德的部分,这部分虽然华而不实,可它很重要,必须存在。
当今皇上喜欢实干有能力的官员,可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听别人夸他。
丰靖帝只是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的夸赞,真心实意的夸赞他还是喜欢的。
丰靖帝是丰朝建国后,可以和先祖比肩的明君,曾经亲征南蛮,率军打败南蛮二十万大军,逼得南蛮休养生息几十年,直到近几年才缓过劲来。
除此之外,丰靖帝还下令整顿吏治,重视水利,造福无数百姓,他身上值得夸赞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考生的策问文章不可华而不实,但必要的歌功颂德却是必不可少,因为这同样是忠君的体现。
温续文对丰靖帝以及担任主考官的官员并不了解,不了解,自然夸不了。
于是,温续文又多了一向任务了解丰靖帝。
丰靖帝的丰功伟绩有人特意整理成册,这个很好找,书局就有卖的。
至于主考官的功绩喜好就多了去了,担任乡试主考官的人选有很多,只要是翰林,进士出身的六部官员皆有可能。
这个可以等主考官定下后,再去了解。
温续文手里拿着介绍丰靖帝丰功伟绩的手册,忍不住叹口气,没想到来到了古代,还是免不了拍马屁,还好他不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要不然还要费时间适应。
他当初才出校门,就很难适应和不熟悉的人称兄道弟,和上司调侃玩闹,也是一点点改变的,好听的话该说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反正吹彩虹屁又不要钱,或许还能涨工资,何乐而不为。
到了丰朝,吹彩虹屁有可能让他考中举人或者进士,容不得他不重视。
回到许府,许士政得知梁先生对温续文的要求后,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不予置否,他也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
很多书生看似刚直有气节,实际上不过是半真半假。
那种真刚直的人其实很少,因为太直的人当不了官,除非这人真是特别有才,朝廷缺了他不行,要不然朝廷有这么多人才可用,为什么选那种二愣子。
很多刚直的官员也是有选择性的刚直,知道什么时候该直,什么时候该退一步。
混官场的,就没有一个傻子。
许舒静从温续文手中抢过那本册子,笑道,“姐夫,这些你都要记下来吗”
许士政皱眉,“静儿,不得对圣上无礼。”
这册子上记得是丰靖帝的事迹,容不得许舒静随意打趣。
许舒静吐吐舌头,闭上嘴,她虽然调皮,但许士政一生气,她就会乖乖听话,典型的欺软怕硬。
嗯,温续文就是那个“软”。
许舒妤倒是笑道“看来相公的文章写得很好。”
“何以见得”温续文挑眉。
“要不然梁先生怎么会让相公买这本册子。”
只有文章温续文已经入门了,梁先生才会有心思教他一些考试技巧。
许士政摸摸胡子,道“梁先生虽然学问不俗,可到底只是县学的先生,能教给续文的不多,也只有国子监的博士才能教续文更多续文,老夫已经和院长聊过,他很看好你,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监生名额非你莫属。”
温续文大喜,“小婿多谢岳父。”
温续文从不曾见过院长,很看好之说无从谈起,倒是有可能看在许士政的面子上夸他两句。
中原大地一直是个人情社会,朝中有人好办事更是作为真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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