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文兄, 我要成亲了。”
温续文在醉风楼喝醉过一回,难受得他短时间内不想再去第二次。
结果事与愿违,没过几天, 就被金文才拉到醉风楼, 刚坐下,金文才就扔下一个炸弹。
温续文惊讶一瞬, 就恢复正常, 虽说突然了点,但在意料之中。
看来金文才在长乐坊待的这段时间, 并没有让金爷满意。
温续文拱手,笑道“恭喜文才兄, 是哪家的小姐”
金文才苦着脸喝酒, “是我爹心腹周忠的女儿,那个臭丫头脾气暴得很, 一言不合就动手,我爹怎么会看中她呢”
金文才并不抵触成亲, 可他不想娶个母老虎啊, 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温续文暗自嘀咕, 可能越暴力你爹越喜欢。
想要治住金文才, 暴力是个很好的手段,这家伙吃硬不吃软,特别会蹬鼻子上眼,就得给他来硬的。
而且, 金爷亲自选的人, 温续文不觉得周小姐会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暴力狂, 最基本的分寸肯定是有的。
当然, 金文才婚后的生活不会太好就是了。
温续文拍拍他的肩膀, “文才兄,看开点,金爷不会害你的。”
金文才眨眨他的小眼睛,然后“哇”得一声哭出来,“我不想娶那个臭丫头,她就会揍我,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被她揍过多少次。”
温续文听出来了,金文才对周小姐有阴影,估计在金爷看来,这样正好,省去了金文才的抵抗期,以金文才对周小姐的恐惧,应该挺好管教的。
“我的小桃红,我的梅儿,我舍不得她们。”
金文才继续哭诉。
温续文脸色一黑,小桃红这个名字他听过,是采香阁的人,那梅儿肯定也是了。
金爷开了采香阁,肯定没有想到,他儿子会成为采香阁的忠实顾客。
金文才娶妻后,再想光明正大地嫖娼基本不大可能,嫖娼和纳妾不一样,妻子约束男子进妓院,并不会被人指责善妒,毕竟没有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儿子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
再加上周小姐的武力属性,金文才如果不想天天被家暴,他日后能去采香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那是金爷的产业,偷偷去也瞒不住。
到时候估计,在金爷心里,儿媳妇都比儿子重要,毕竟儿媳妇是关孙子,下面的人看菜下碟,更加不会帮金文才隐瞒。
金文才想到自己今后的处境,伤心极了,越哭越大声,明明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硬是哭得像三岁小孩。
听得温续文都觉得他可怜极了,安慰道“文才兄,周小姐肯定不能无缘无故揍人,你之前是不是惹到她了”
金文才吸吸鼻子,“也没有,我,我就是偷看过她洗澡。”
“”活该,怎么没把你打死。
察觉到温续文的眼神变化,金文才连忙解释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再说我又没看清楚,她也太记仇了,每次见到我都要揍我。”
温续文摸摸下巴,这么说的话,周小姐确实挺记仇的。
“文才兄,你身边不是有下人吗,为什么不让他们拦着点”
金文才闻言一愣,抬眼看着温续文,“我忘了。”
“忘了”温续文有些懵,这也能忘
金文才欲哭无泪,“我,我被她打怕了。”
所以,一见到周小姐,金文才习惯性地抱着头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温续文无语了,你个铁憨憨,真是名副其实。
不过这也说明金文才不是什么坏人,要不然那姑娘不可能揍他这么多次。
金文才哭得鼻子冒泡,眼巴巴地问道“续文兄,你这么聪明,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能不娶她。”
温续文不忍直视,移开目光道“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办法,”金爷铁了心的事,谁能阻止
金文才眼神一黯,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完了。”
“也不一定,你们都要成亲了,周小姐肯定会收敛一些的。”
“我刚才来找你之前,跑到她家门口说,说我这辈子就是娶头猪,都不会娶她,”金文才一脸生无可恋。
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温续文还是没压住好奇心,问道“她没揍你”
“说完我就跑了。”
金文才有经验,喊完就麻溜地上了马车,跑了。
犯了错,还潜逃
温续文叹口气,拍拍他,“文才兄,自求多福吧。”
被这么羞辱,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周小姐又是个暴脾气的,温续文很怀疑金文才连新婚之夜都熬不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家娘子简直太温柔了,就算总是和温续文作对的许舒静,都变得可爱不少。
送走恋恋不舍,扒着门窗不想走的金文才,温续文也回了许府。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还是温续文付账,金文才没钱,温续文觉得他日后有银子的可能性也不大。
温续文有种预感早晚金文才会把他之前请温续文的吃回去。
回到许府,许舒妤正坐在院子里绣手帕,温续文走过去陪她坐下,“外面风冷,娘子怎么不进屋”
许舒妤放下手帕,温婉道“屋里太闷,舒妤出来透透气。”
“娘子不必拘在府里,可以让秀儿陪你出去走走,你看小妹还没有嫁人,就每日往府外跑。”
“多谢相公关心听说今日来找相公的是金公子”
许舒妤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不愿出门温续文也没办法,顺着她转移话题,“嗯,文才兄要成亲了,他不高兴就来找我诉苦。”
今日温续文休沐,本想把这一卷后宅写完,结果被金文才硬拉出去,要不是看他要娶个河东狮吼太可怜,他肯定饶不了金文才。
“不高兴”许舒妤疑惑,“金公子不满意”
温续文点头,“那姑娘嗯,有点爱动手,文才兄不喜欢,是金爷看中的人。”
“金爷选的人自然不会有错。”
“我也是这般安慰文才兄,让他放宽心,”虽然他也觉得金文才凶多吉少。
“毕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娘子这般温柔,文才兄可没有我这样的好福气。”
温续文仅同情了金文才一瞬,便转头夸赞许舒妤。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许舒妤听言,抿嘴一笑,低头道“相公谬赞了。”
温续文摇头,“这可不是我谬赞,郑县谁人不知娘子温柔贤淑,县学中可是有不少同窗羡慕我娶娘子为妻。”
这是真的,那羡慕嫉妒的眼神温续文太熟悉了,他在县学总能见到。
许舒妤头更低了,声音变得绵软,“相公总是喜欢开玩笑,越说越离谱天变冷了,舒妤先回房了。”
说完,许舒妤便拿着绣到一半的手帕离开,秀儿紧随其后,心里对姑爷很是佩服。
温续文勾唇笑了,也没拦着她,这般偶尔逗逗小娘子,挺有趣的。
本打算回房,结果一扭头看到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许舒静,温续文没好气道“你这是做贼呢”
许舒静看了看许舒妤的房间,见没什么动作,才放心地走出来,翻个白眼道“我这不是怕姐姐尴尬嘛,姐夫,我没出来打扰你和姐姐说话,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谢什么谢”
“喂,我可是来给你送分成的,你要是不谢,这分成我就不给你了,”许舒静嬉笑着威胁。
温续文不为所动,“你不给我,我就跟岳母说你扣我的银子。”
背靠丈母娘这个大靠山,温续文能让许舒静威胁笑话
何况,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缺钱的温续文了。
“你,卑鄙,”许舒静瞪他。
温续文嘴角上扬,毫不羞愧道“彼此彼此,这都是和小妹学得。”
“胡说,我哪有教你这些”
“小妹莫不是忘了,你之前总是拿岳母威胁岳父的事”
许舒静以前捉住许士政的口误不放,威胁过他好几次,不孝女实锤了。
许舒静冷哼,站起身把银票拍在温续文脸上,离开了。
温续文得意一笑,小丫头,跟我斗还嫩了点。
让何顺收起银票,温续文打算回屋休息一会儿,今天上午本来是他补觉的时间,结果被金文才破坏了,只能现在补回来。
很快金文才定亲的消息就传开了。
在郑县这个小地方,金文才作为金爷的独子,也是个有名的纨绔,百姓们对他的八卦还是挺感兴趣的。
自从知道他要成亲后,都在讨论他未来的娘子是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金文才小时候被他未来娘子揍过的事,百姓的热情更是高涨起来,都在期待金文才婚后的日子。
温续文得知后,暗自点头,嗯,确认过眼神,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这下金大公子的威严彻底消失了,爱面子的他足足半月不曾露面,直到他派人来向温续文求助。
赌坊被人砸场子了
得知金文才派人来找他,温续文还在想,这家伙可真会赶时间,总是选在他休沐的时候,可听到来人的话,愣了。
长乐坊是郑县最大的赌坊,金爷的产业,哪个不知死活地敢砸场子
而且,就算赌坊真的被人砸了场子,来找他有什么用,他又不会赌
温续文皱眉,“你家少爷说什么”
金府的下人低着头,恭声道“那人带着手下在长乐坊赢了一万两银子还不肯罢休,少爷就让人请他谈话,道长乐坊可以直接给他五千两,让他另去他处。”
长乐坊家大业大,一万两万的自然输得起,只是如果一直输下去,就是打长乐坊的脸了。
“可那人不同意,少爷只好让长乐坊赌术最高之人和那人赌,但还是输了,少爷没办法,只能换了一种赌法。”
温续文有种不详的预感,“什么赌法”
那下人的头低得更低了,小声道“就赌谁的人更聪明,赌资,赌资十万两。”
温续文脸色瞬间就黑了,小胖子长本事了,竟然敢把他放在赌桌上,还敢把他明码标价,很好,很好
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温续文道“你家少爷挺聪明啊,还知道另辟蹊径。”
知道在纯粹的赌术上赢不了人家,就换了赌法。
“十万两呵呵,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值钱。”
金府的下人心里一颤,连忙跪下,“温公子息怒,少爷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真让人把场子砸了,少爷说了,只要温公子赢下这一局,赢得那十万两全归温公子。”
听言,温续文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皱眉道“金爷呢”
长乐坊是金爷手下最重要的产业之一,有人这么闹,按理说他不应该坐视不理啊。
“老爷说,这是对少爷的磨练,他不会插手。”
不对,这不对。
温续文暗自摇头,金文才什么德行,金爷应该很了解,他怎么可能放心金文才处置。
除非他根本不想管,或者不能管。
金家惹到大人物了
温续文有些头疼,按理说这种复杂的事他不该去管,可金文才是他朋友,那家伙又是个铁憨憨,难保不会做错事得罪人。
让他冷眼旁观,实在做不到。
“走吧,去看看你家少爷,”温续文叹气,到底还是决定走一趟。
金府下人大喜,连忙站起来,头前带路,“马车就在府外,温公子请。”
准备得还挺齐全。
温续文冷笑,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在事后找你算账。
在何顺耳边低语几句,温续文就带着张智离开许府。
长乐坊是赌坊,建在巷子里,温续文坐在马车里,感觉拐了好几个弯才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赌徒或激动或失望地大喊。
待走进去,声音更大了,喧闹得不行,温续文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每个人都被欲望驱使,没有自我。
小厮察言观色,连忙加快速度,带温续文上二楼。
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关上门,门外的声音瞬间消失。
温续文眉头舒展,走进内间,就看到相对而坐的金文才以及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温续文看到那人,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拱手道。
那人淡淡地看了眼温续文,冷漠道“既然来了,就开始吧。”
此人正是之前在兴元府救过许舒静的冷漠男子。
温续文苦笑,“不曾想和文才兄对赌之人是公子,可是有什么误会在下愿意帮忙从中说和。”
他当初就觉得冷漠男子身份不一般,现在金爷不敢露面,更是让温续文确定冷漠男子不好惹,能不发生冲突最好。
金文才见温续文来了,心中一喜,见温续文和这人认识,大叫道“续文兄,哪有什么误会,分明是这佟公子故意砸场子,我都让步了,他还是不同意。”
“所以你就把我拉下水”温续文没好气道。
金文才嘿嘿一笑,忙起身来,请温续文坐下,“怎么能是拉下水呢,论聪明才智,谁能及续文兄,我这是给你赚钱的机会。”
“少来,”温续文翻了白眼,“世间聪明之人不知有多少,我们都没出过郑县,又能了解多少”
说完,温续文看着佟公子,歉然道“佟公子,在下的朋友说话不知轻重,还请公子见谅。”
佟公子把玩手中的骰子,“赌局已成,开始。”
温续文闻言面色一沉,知道对方这是不可能善罢甘休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扭头看向金文才,问道“我和谁比,怎么比”
金文才答道“就是和这位佟公子比,怎么比还没定,这不是想着等你来了再定嘛。”
算你识相,知道等我来了再决定。
温续文笑道“既然是比聪明才智,那我们就玩得简单些,一问一答,每人五个问题,谁答对得多,谁就赢了,如何”
佟公子点头,“可。”
温续文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书,梁先生说多读书对他写策问有帮助,可仅仅几个月,脑中学到的知识实在有限。
他所依靠的还是前世的知识。
温续文伸手,“佟公子先请,”暗自吸气,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只要他能答对一道,他就赢了,他就不信这位佟公子可以在短时间内答出他的那些问题。
佟公子招手,他身后的灰衣手下随即附耳过来,得了佟公子的耳语后,转身走出房间。
片刻后,灰衣手下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看样子不像是长乐坊的人,温续文看向金文才,金文才摇摇头,还真不是长乐坊的人,看来对方信不过他们。
那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个盒子,盒子表面一模一样,灰衣手下说道“这两人手中的盒子,只有一个里面有东西,请公子在不触碰盒子的前提下,猜哪个盒子里有东西,公子可以问他们两个中的一个人一个问题。”
“提醒公子一句,他们两个一个人说真话,一个人说假话,公子有一柱香的思考时间。”
灰衣手下说完,金文才瞪大眼睛,不满地嚷嚷,“什么嘛,才说这么几句话就让人猜,逗我们呢”
温续文抬手,“文才兄不要胡闹。”
“我这是在帮你,”金文才低声嘟囔。
温续文摇头,“既然佟公子已经出题,在下自然要应战。”
不过是简单的逻辑题,出这个题未免太小看他了,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有个自以为老子很聪明的时候。
他当初,可是经常和寝室的几个兄弟一起玩逻辑题,看看谁脑子转得快。
这等程度的,不过是小意思。
温续文走到那两人面前,指着一个人,问另一个人,“如果你是他,你会告诉我他的盒子里有没有东西”
那人没想到温续文会这么问,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没有东西。”
温续文勾唇,拿起刚才指着的那人的盒子,“这里面有东西。”
说话的同时,打开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块玉佩。
随意拿来出题的玉佩都不是俗物,这佟公子究竟是谁
温续文正想着,突然被金文才抱住,他兴奋道“续文兄,你太厉害了。”
灰衣手下没想到温续文会猜得这么快,有些无措地看向佟公子。
佟公子扭头,终于肯正眼看向温续文,“公子贵姓”
温续文拱手,“免贵,姓温。”
“第一题温公子答对了,下面由你出题。”
“诶,等等,续文兄,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呢”金文才突然打断道。
房间的其他人也看向温续文,显然也想知道。
温续文解释道“这两人一人说真话,一人说假话,刚才那人说盒子里没有东西,如果他说得是真话,说明另一个人说谎,那盒子就有东西。”
“同理,如果他说得是假话,那另一个人说得就是真话,盒子里还是有东西。”
金文才眨眨眼睛,他能说还是不太明白吗
想了想,觉得再问一次实在有损他的形象,便压下询问,想着以后再偷偷问温续文。
温续文坐回座位,道“佟公子请听题,有一农户,他把鸡和兔子养在一只笼子里,从上面看,一共有三十个头,从下面看,一共有九十六只脚,请问他家有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限时一柱香。”
说完,温续文勾唇看向佟公子,这道前世的经典数学题,看看你能不能算出来,原题的数值他早就忘了,这是他现场想的,反正也不难。
金文才眼睛发亮,把头一抬,趾高气扬地看着佟公子,这等问题,像他这么聪明的人都没有头绪,这个什么佟公子肯定更不会。
哈哈,温兄赢定了。
佟公子听到问题后,陷入沉思,从六岁起,他便开始跟着先生读书,术数乃君子六艺之一,自然不会遗漏,可学了这么多年术数,他从不曾遇到这种问题。
他觉得便是先生也不一定在一柱香内答出来。
佟公子心底有些惊讶,小小的郑县竟有如此人才
“敢问温公子,这道术数题可是公子自己所想”
“当然不是,在下没有这般厉害,这是在下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那上面写有与当世不同的术数计算方式,颇为精妙,”他用中华五千年传承下来的知识难住佟公子,这是前人的功劳,他可不敢贪功。
“不知那古书现在何处,在下愿高价购买,”佟公子目光深沉,说道。
温续文摇头,叹息道“那书破旧不堪,早就毁了。”
佟公子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公子之题十分精妙,在下答不出,若温公子之后的四道题还是术数题,在下甘愿认输。”
温续文拱手,“佟公子,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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