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显然想尽快让金文才嫁出, 不是,娶妻,再加上亲家是金爷的心腹, 三书六礼走得很快, 婚期也已经定下,就在今年十月十二。
许舒妤说了贺礼由她准备, 温续文便不再操心此事, 现在他有另外的事要做,许舒妤的生辰快到了。
十月二十
和金文才的婚期相差不远, 温续文可以不在意给金文才的贺礼,许舒妤的生辰礼他却是不能不在意。
之前温续文过生辰的时候, 许舒妤为他做了一件外衫, 看那衣服的针脚就知道她极用心。
他的生辰是在五月,当然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温续文明白这肯定不是他的生辰,估计很可能是温大成夫妇捡到他的日期。
不过当时温续文并不知道, 他来得时间不长, 还未完全适应这个身份, 把生辰还忘了, 还是许舒妤送他礼物时,他才记起来。
许舒妤如此认真地给他庆生,温续文自然要礼尚往来。
因此,这段时间, 温续文闲暇之余, 一直在想该送什么礼物给她。
他比较手残, 自己动手是肯定不行的, 只能投其所好, 买件许舒妤喜欢的礼物。
只可惜,温续文一直没想出什么头绪,都到了十月初,他还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只得申请场外求助。
“姐姐喜欢什么”
听到温续文的问话,许舒静仔细想了想,道“姐姐喜欢侍弄花花草草。”
“这个我知道,”温续文去过许舒妤的房间多次,知道她的房间里摆着许多花草,便是玉清院的院子也是摆满了花草,这也是许舒妤的乐趣所在。
只是珍贵的花草可遇不可求,郑县是个小地方,没什么珍稀的花草。
“还有别的吗”
“别的姐姐还喜欢绣花,喜欢看书,喜欢下棋。”
绣花,看书,下棋
温续文脑中念头百转,顿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他知道要送什么了。
“哈哈,小妹,这次谢谢你了,改天姐夫给你买糖葫芦吃。”
“切,我自己会买,”许舒妤不屑道,随后又好奇道“你打算送给姐姐什么生辰礼”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娘子生辰礼”
“我又不傻,再有半月就是姐姐的生辰了,姐夫会不准备礼物”许舒静撇嘴。
之前不是生辰,温续文总会时不时给许舒妤买些小玩意儿,许舒静才不相信许舒妤的生辰他会没有表示。
温续文勾唇,“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生辰礼呢”
“天机不可泄露。”
“我又不告诉姐姐。”
温续文睨了她一眼,摇头,“我不相信你。”
许舒静嘟嘴,“不说就算了。”
比许舒妤生辰先到的是金文才的婚期,在成亲前一天,金文才难得露面,让人请温续文去醉风楼。
温续文一进雅间就看到桌上摆满酒壶,金文才道“续文兄,来来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温续文眉心直跳,“你明日就要成亲了,你就不怕起不来”
“没关系,我爹会有办法的,”金文才浑不在意。
温续文叹气,“周小姐就要嫁给你了,女子一辈子只会成一次亲,不管如何,你莫要搞砸了。”
金文才干了杯酒,郁闷道“我哪儿敢啊,我还怕她新婚之夜不让我进房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你没和周小姐谈谈”
他们已经定亲,见几次面也没什么。
金文才摇头,“我才不会主动送上门去,让她揍我。”
温续文无奈地摇头,看来金文才对那周小姐的确有很深的阴影,三句话不离“揍”这个字。
可他又不恨周小姐,只是想躲着她,没准周小姐真能管住他。
温续文这般想着,没有说出来扫金文才的兴致,陪他喝酒说话。
喝醉的感觉太难受了,温续文不想再体会一次,虽是陪着金文才喝酒,却是说话多喝酒少。
金文才倒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倒酒,没一会儿,脸色就红了,眼神也变得迷离。
温续文怕他真喝得烂醉,误了明日的吉时,让小二把剩下的酒拿出去,只给他留了一壶。
“续文兄,明天那臭丫头如果真不给我面子,你可一定要救我。”
温续文无奈,“我怎么救你”总不能去洞房外听墙角吧。
金文才眉头一耸拉,苦着脸道“续文兄,我怕。”
温续文一脸黑线,不想搭理他,看他那怂样,周小姐还能吃了他不成。
等金文才把这剩下的一壶酒喝完,温续文让金府的下人带他回金府。
现在时间还早,回去喝了醒酒汤,再睡一觉,应该不会误了明天的时辰。
金文才真心相交的朋友,除了温续文,再无旁人,所以尽管他不太想早起,明早还是得陪金文才去迎亲。
县学那边,他今日已经请过假,温续文很少请假,在先生眼中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学生,批假批得很痛快。
为了明日迎亲,温续文今晚没有熬夜,早早地就睡了。
次日一早,何顺喊醒温续文。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醒了,外面的天色还暗着,屋里点了蜡烛,才有些光亮,温续文用水冰冰脸醒神,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衫,起身离开许府。
他需要去金府和金文才会和,然后和他一起去周府接新娘。
他到金府时,金文才正被一群人围着,穿衣的穿衣,束发的束发,好一阵忙活,温续文插不上手,就在一旁看着。
金爷走进来看到温续文,含笑道“小儿顽劣,这段时日给贤侄添麻烦了。”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金爷对温续文很欣赏,态度也是和善许多。
温续文摇头,拱手道“伯父客气了,文才兄真心待晚辈,并无麻烦一说。”
“贤侄不必为他开脱,之前长乐坊一事,若非贤侄处理妥当,这小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伯父问心无愧,便是再大的风浪亦是不惧,何况那不过是小事罢了,便是没有晚辈,相信对伯父也没有影响。”
金爷摇头,“贤侄此言差矣,老夫做的是何等生意,贤侄应当清楚,哪能真的问心无愧,贤侄那日之举,便是说救了金府上下也不为过,若非贤侄有大志向,老夫这点家当给了贤侄又何妨,文才我是不指望了,贤侄若是接手还能护着他些。”
温续文闻言,忙道“伯父过谦了,有伯父看着,文才兄不会闹出大乱子的,何况今日文才兄得娶贤妻,今后定会协助文才兄管理好金家。”
金爷听到这话,哈哈笑了两声,高兴道“那老夫就借贤侄吉言了。”
那边金文才终于折腾好了,他揉揉有些酸疼的额头,和温续文一起上马,去接亲。
说起来,就为了陪金文才接亲,温续文还特意学了骑马。
还好骑马并不是太难学,再加上不需要他做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只需要坐在马上慢慢前进就行,仅用了一个时辰,他就学会了。
两人一上马,后面的人就开始吹号敲锣,瞬间气氛就热闹起来,中间八人抬着空的轿子,等着新娘坐进去。
整个郑县城的百姓都知道金文才今日成亲,很多人站在街道两旁,看迎亲的队伍。
金家家大业大,金爷今天高兴,特意让几个下人跟在金文才身后,负责撒钱,一时间百姓都欢呼着捡钱,气氛又热闹了几分。
到了周府,接新娘的过程异常顺利,周家人并未有人设什么复杂的难关,让金文才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打算搞砸成亲仪式。
接了新娘,按照惯例绕城一圈,待迎亲队伍回到金府,此天已经开始暗下来。
温续文的两条腿已经僵了,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迎亲却是不难,坐马上跟着走就行,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要在马上坐一天啊。
他的腿都要废了。
金文才更惨,他下了马,还要和新娘进去拜堂,一瘸一拐地就进去了,温续文看着他一走一呲牙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温续文在原地缓了好久,才感觉腿又属于自己了,等他走进去,新人已经拜完堂,进洞房了。
金爷笑呵呵地在招待客人,许士政也在,见温续文进来,就把他叫过去,许士政这一桌不少县衙的人,黄典史和卫主簿都在。
温续文陪着喝了几杯酒,金文才就出来了。
温续文跟许士政告罪一声,走到金文才身边,低声道“怎么样”
金文才眼神有些恍惚,嘿嘿傻笑“我娘子原来这么漂亮。”
“”娘子呵呵,你之前喊的可是臭丫头。
“你之前没见过嫂夫人”
金文才摇头,“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别看金文才总说周小姐揍他,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只是记忆深刻,让他一提周小姐,就能想起来。
看金文才一脸痴相,温续文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标准的颜控,不愧是金爷,对自己儿子了如指掌。
金文才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的人,没有妻子必须服从丈夫的想法,他现在对新娘子有好感,再加上童年留下的恐惧,管住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好了,该去敬酒了。”
打断金文才的出神,温续文拉着他去敬酒。
这是温续文今天的第二个任务,替金文才挡酒,让他不至于被人抬进婚房。
许舒妤姐妹也来了,只是她们是女眷,不会出现在酒席上,她们正在后院陪着新娘。
温续文今天喝了不少酒,哪怕他提前让人在酒里兑了水,还是有些醉意,而且还喝了一肚子水,着实有些难受。
熬到金文才退场,温续文终于忍不住了,问清楚金府的茅房在哪儿,跑去如厕。
等他出来,浑身都轻松不少,想到喜宴要散了,便寻个人给许舒妤姐妹传话,他不能进后院,只能在门口等着她们。
片刻后,许舒妤姐妹出来,许舒静第一句话便是,“姐夫,新娘子好漂亮啊。”
温续文已经听过一次了,并不意外,笑道“文才兄有福了。”
“就是有个不太好的习惯,竟然随身带着鞭子。”
温续文眉心一跳,不是吧,金文才应该没这么倒霉吧。
估计只是吓吓金文才,那姑娘但凡长点脑子,也不能搞砸洞房花烛夜。
这洞房,对女子的意义可比男子大多了。
温续文看了看后院门口,他再怎么想,也没办法进后院救金文才,只能祈祷他能顺利度过今晚。
察觉到温续文的表情变了变,许舒妤柔声道“相公莫要听静儿胡说,舒妤和金少夫人说了一会儿子话,觉得她并非鲁莽之人,不会做出失了分寸的事。”
许舒妤的话要比许舒静的可信多了。
温续文松了口气,瞪向许舒静,“差点被你吓死。”
许舒静心里偷笑,面上却一脸无辜,“我又没说谎,姐夫你自己胡思乱想怪得谁。”
到底是在别人家里,温续文只是冷哼一声,算是放过她了。
许士政会和同僚一起回去,让温续文三人不必等他,他们便自行回府。
许舒妤知道温续文今日会给金文才挡酒,离府前就让人备下醒酒汤,温续文回府后,可以马上喝。
金文才成亲,是郑县这段时间最热闹的事,金爷还请了几家戏班子在郑县唱戏,请百姓们免费听戏。
哪怕酒宴散了,戏班子还没散,他们会一直唱到子时,方会结束。
如此大手笔,可见金爷有多高兴,为人父母者,不过是希望子女成家立业。
指望金文才立业是不可能了,只能让他尽快成家。
如此心愿满足,金爷对老朋友敬的酒来者不拒,成了酒宴上喝得最醉的那批人之一。
许士政身为郑县县令,也没逃过去,最后是被金府的人送回府的。
那时,温续文已经睡了,他醉了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耍酒疯,就只想睡觉。
次日醒来去用早膳,温续文才知道许士政喝醉了,而且到现在还没醒。
李氏沉着脸,“一点分寸都没有,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嘛,简直胡闹。”
即使没有指名道姓,可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说许士政。
温续文三人低头乖乖用膳,不敢搭话。
李氏也就是在气头上,埋怨两句也就过去了,不得不说许士政很幸运,他要是在这儿,李氏就要火力全开了。
温续文从县学下学出来,特意看了看门口,见没有金文才,才终于确定那家伙没事,要是新婚之夜真搞砸了,他肯定会来找他。
本想回府,何顺突然道“公子,您要的东西有消息了。”
“真的”温续文眼前一亮,“走,快去看看。”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金玉楼,招待他们的还是之前的那位掌柜。
“掌柜的,我想要的东西到了”一进门,温续文就问道。
掌柜的点头,“我金玉楼的名声,公子应该清楚,只要公子提出,金玉楼便能为公子将东西寻来,只是价格方面”
温续文摆手,“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满足我的要求,我绝对不讨价还价。”
砍价是女子的乐趣,温续文不会砍价。
掌柜的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公子如此痛快,本店自然不会让公子失望。”
掌柜的吩咐人把东西拿上来,温续文眼睛一亮,仔细摸了摸,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笑了。
“没错,就是这个,掌柜的开价吧。”
掌柜的笑道“公子诚心购买此物,在下自然不会让公子吃亏,两千两只要公子拿出两千两,此物便归了公子。”
一旁的何顺闻言,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两千两,可真敢喊价。
温续文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只要他能轻松买得起的东西,他就不觉得贵。
此时也是一样,直接挥手让何顺付钱。
一时间,除了何顺觉得肉疼外,掌柜的和温续文都很满意。
回府的时候,温续文特意叮嘱道“小心包起来,莫要被娘子看到。”
等到最后一刻揭晓,才会有惊喜。
此物能在许舒妤生辰前买到,倒是省得温续文再费心思选代替之物。
买了礼物,温续文没了心事,便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今日他一醒来,便已经是许舒妤的生辰了。
金文才一直没有消息,想必是刚成亲,正和夫人你侬我侬。
今日许舒妤的生辰,他虽未亲自登门,却是派人送了礼物,是一副名家的山水画。
许舒妤还未来得及看,许士政便如获至宝般拿去研究了。
气得李氏差点当场发火,有抢女儿生辰礼的人吗
还是许舒妤出言安抚住,再加上今日是她的生辰,李氏本着寿星最大的原则,饶了许士政。
温续文本想今日请假来着,他娘子过生辰,请假一日并不过分。
许舒妤却是坚决不肯,“若因舒妤耽误相公的学业,这生辰,舒妤不过也罢。”
温续文只能先去县学,等到回府再为她庆生。
许舒妤过的是十七岁的生辰,虽是住在许府,可她到底已经出嫁,没有大办的必要,就是家里的几个人坐在一起为她庆生。
许舒静率先拿出自己的礼物,是一支镶珠花的小银簪子,“这支簪子这么漂亮,也只有姐姐能配得上。”
“谢谢静儿,”许舒妤接过簪子,抱了抱许舒静。
随后是李氏和许士政。
李氏送的是一对耳坠,女人似乎总喜欢送首饰。
许士政送的是一副字,他亲自写的,还有他的落款。
上书“芳龄永继”四个字。
“为父愿妤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妤儿谢谢爹,”许舒妤温柔笑道。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朴实的祝福。
最后是温续文,送完礼的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温续文也不卖关子,示意何顺将礼物拿出来。
“娘子喜欢下棋,我就买了一副暖玉棋盘,希望娘子喜欢。”
自从想到许舒妤喜欢下棋后,温续文便想着送她暖玉棋盘,暖玉温润如脂,入手有温热之感,经常抚摸暖玉,对身体亦是有好处。
只是一开始金玉楼并没有此物,金玉楼掌柜的表示要从别的地方取来,这才让温续文等到现在。
许舒静第一个凑过来,拿起一枚棋子摸了摸,感受那触感,笑道“姐夫有心了,这恐怕不便宜吧”
她并非没见过暖玉,她房里就有一块,只是暖玉棋盘却是只听说过,并未见过。
温续文含笑道“给娘子的礼物,价格并不重要。”
许舒静撇嘴,挺会说话啊。
许舒妤抚摸棋盘上的格子,抬眼看他,温柔一笑,眼睛里带着光芒,道,“相公有心了,舒妤很喜欢。”
这般已经是许舒妤能表达感情的极致,温续文也不指望她会高兴到给他一个拥抱,笑道“娘子喜欢就好。”
虽说不是他亲手做的,却也是他废了一番心思买到的,许舒妤能喜欢,他也高兴。
李氏和许士政对视一眼,颇为欣慰。
不过,李氏还是故作不悦道“续文太破费了,都是一家人,不需买这般贵重的礼物。”
温续文惭愧道“岳母说的是,只是小婿也有私心,棋盘虽是送给了娘子,小婿总也能用,这暖玉之效,小婿也是颇为感兴趣。”
听到这话,李氏笑了,“即是如此,下不为例。”
说完瞥了许士政一眼,瞧瞧姑爷,再看看你,同样是人,同样是说话,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许士政干咳一声,低下头,不敢和李氏对视。
温续文故意扭头看向许舒妤,眨眨眼睛,问道“娘子不会不让我用吧”
清隽俊朗的脸庞离她很近,许舒妤心中泛起涟漪,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脸颊悄悄爬上几朵红云,竟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道“这是相公买的,舒妤自然不会阻止。”
温续文笑道“我就知道娘子大度。”
虽然只有家里的几个人庆生,许舒妤的生辰还是过得很热闹,李氏还为她准备了一碗长寿面。
这是李氏的习惯,每到许舒妤姐妹的生辰,她都会亲自下厨为她们做一碗长寿面。
生辰结束,温续文和许舒妤一起回玉清院,秀儿拿着许舒妤收到的礼物,她的力气不小,根本不用何顺帮忙。
“今日,相公破费了,”路上,许舒妤说道。
温续文摆手,“娘子不必在意,银子放在荷包中又不会生银子,总是要花出去的,男人的银子本来就是要用在娘子身上的。”
“只有娘子”许舒妤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问道。
虽然问完就后悔了,可还是想知道答案。
温续文摸摸下巴,想了想道“嗯,也不是,还要加上小妹和岳母。”
见他认真思考后,说出这么个答案,许舒妤笑了。
看着她的笑容,温续文心跳不由得加速,随后马上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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