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妤怀孕满三个月后, 就第一时间告诉了许士政夫妇和宋修德夫妇,如他们想的一样,李氏和宋夫人得知后立刻决定搬来王府照顾许舒妤。
同时, 丰靖帝赐下大量赏赐, 后宫的娘娘们也都纷纷送了很多礼物,许舒妤怀孕的消息进一步传开。
沈琳琳和陈茜在次日到了安王府。
陈茜围着许舒妤转了一圈,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嘛。”
才三个月,许舒妤穿得又是宽松的衣服, 自然是没那么明显。
许舒妤让她们坐下,看向沈琳琳, 歉然道“琳琳,你和世子成亲的时候我没办法去了。”
成亲的时候人太多,哪怕许舒妤是在后宅, 那会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也不少, 她一个孕妇确实不太适合去。
沈琳琳笑道“妤姐姐的身体更重要。”
“茜茜呢”许舒妤又看向陈茜。
她这段时间可没少去找尤寻远。
陈茜心态好,一脸随意,“就那样呗, 那家伙脾气臭得很, 得慢慢磨。”
许舒妤皱眉,“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改日我让相公问问远表哥, 若他真的无意,茜茜你再强求也无用。”
李司祈已经守孝结束回了盛京, 许舒妤这般称呼也是为了区分李司祈和尤寻远两人。
陈茜摇头,“我能感觉到他不是不喜欢我, 只是他心里有事, 在那事解决之前, 他怕是不会松口。”
尤寻远已经跟陈茜说过很多次,让她放弃,就这么等着他不值得。
陈茜固执得很,认准一件事就不会放弃。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有些复杂,旁人不了解再使劲都没用,许舒妤只得放弃帮忙的念头。
陈茜起身摸摸许舒妤的肚子,笑意盈盈,“妤姐姐只管好好养胎,或许在孩子没出生前,我就把自己嫁出去了,我可是要给孩子当干娘的。”
这时,沈琳琳插了一句,“茜茜,若你和尤公子真的在一起了,你就是孩子的表婶,用不着认干娘。”
“所以”陈茜挑眉,总感觉她话没说完。
“所以,就把这干娘的名头让给我吧。”
陈茜笑了,“那你可要祈祷我真和那个木头成了。”
“嗯嗯,我一定早晚三炷香为你祈祷,”沈琳琳飞快地点头。
“奴婢见过燕王妃。”
这时,外面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下一刻许舒静就出现在许舒妤面前。
许舒静看着许舒妤的肚子,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姐姐,听说你有喜了”
许舒妤点头。
陈茜则是笑道“静儿,你还住在隔壁呢,比我们来得还晚。”
若是以往许舒静肯定坐在许舒妤身边,现在她可不敢这么坐,走到陈茜身边坐下,解释道“我前几日出城游玩,今天才回来,一听到消息就马上跑来了。”
“游玩三堂兄很闲啊”
温续文正巧走进来,听到这话很是羡慕嫉妒,他之前为了照顾许舒妤,上班摸鱼,本以为丰靖帝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今日早朝就被丰靖帝点名批评,让他按时上下值。
“姐夫这两个月都没去上值,你更闲吧”许舒静今日才知道温续文为什么突然这么偷懒。
温续文叹气,“唉,好日子要结束了。”
许舒妤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皇伯父训斥我不尽职,罚了我两个月俸禄。”
而且不准再犯
许舒妤嘴角含笑,“有娘和义母照顾我,相公应该放心才是。”
温续文点头,“还好有两位岳母,”要不然他即便去上值,也不安心。
陈茜看向两人说话,低声道“你们觉不觉得我们有些多余”
许舒静和沈琳琳一同点头,深有同感。
自从温续文进来,许舒妤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温续文耳朵又不聋,自然听得到她们的话,心想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娘子,我今天约了远表哥,午膳就不回来用了。”
他这时候进来主要是和许舒妤说这事。
酒楼雅间
尤寻远已经到了,何顺和智儿守在门外,温续文走进来。
“表哥,好久不见。”
尤寻远颔首,“找我做什么”
“想问表哥一件陈年往事。”
当年睿王妃的事,温续文从未放弃调查,牙婆被烧死,他就从别的方面着手。
前几日,李江承来报,他在调查当年的事时注意到还有另外的人在调查,顺藤摸瓜发现那是尤府的人。
因为尤荣泽刻板固执,当年尤老爷子身体有恙后,就把尤府的人交给了自己的亲孙子尤寻远。
尤寻远抬眼看他,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表哥知道什么,请都告诉我。”
睿王妃的事太过久远,再加上有人刻意抹除痕迹,真的很不容易查,温续文只能从当年的知情人着手。
尤寻远押了口茶,道“姑母去世时,我还小,其实知道得不多,但祖父不相信害死姑母的只有靖王,就开始派人调查,之后祖父病重,便把这件事交给我。”
“只是尤府的力量太弱,查了这么多年,我只能隐隐查到,当年的事有很大可能和吴王有关。”
温续文沉着脸,“有何依据”
“当年因为害得姑母难产,被皇上满门抄斩的太医,曾经受过淑妃的恩惠,此事是我从一个离宫的老嬷嬷口中得知,应该不会错。”
仅凭这个其实没办法真的证明什么,可比起什么都没查到的温续文,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展了。
“还有,当年偷走你的奶娘,我一直在让人寻找,曾经查到她在西南一带出现,但还不曾找到。”
温续文瞳孔一震,“那人还活着”
“活着,”尤寻远肯定地点头,“祖父当年举全府之力调查那个奶娘的下落,虽然查了这么多年才有线索,但她绝对还活着。”
温续文心中一喜,这是个很大的线索,当初的痕迹都消失了,但只要那个奶娘还在,他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就目前来看,吴王的嫌疑最大。
温续文眼神一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他母亲去世已经超过十年,有些人该付出代价了。
温续文起身拱手,“多谢表哥。”
尤寻远冷漠地摇摇头,“这是祖父的心愿,我不想让祖父带着遗憾离开。”
尤老爷子经过太医调养身体后,已经可以下榻走动,但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便是身体恢复一些,又能活多久
尤寻远当年弃武从文,便是想掌握更多的力量好调查当年之事。
两人在酒楼用了午膳,又待了一会儿便要离开,离开前,尤寻远告诉温续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姑母,祖父说过皇上并不喜欢姑母。”
这件事温续文其实有些察觉,丰靖帝总喜欢和他说睿王的事,但关于睿王妃,丰靖帝却是只字不提。
而且尤家是睿王妃的娘家,但凡丰靖帝念着点睿王妃的面子,尤家都不会像现在这般落魄。
当初陈慕良还调查过尤家,可关于尤家和睿王妃的关系就不曾被调查出来,便证明有人在刻意掩饰这段过去。
或者说,有人在掩饰睿王妃的存在。
恨不得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温续文走在街上,抬头望天,不禁在想,他母亲的去世,丰靖帝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不信丰靖帝会派人对睿王妃下手,可他同样不相信丰靖帝什么都没做。
回到王府,温续文让何顺将安公公寻来,开门见山道“公公,当年偷走我的那个奶娘,你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安公公脸色微变,“王爷,你要”
“公公,生为人子,调查清楚当年母妃的事是我的责任。”
安公公动了动嘴,最后叹口气,“请王爷稍等。”
安公公离开片刻,待他回来,手里拿着一幅画,“当年老王爷也曾派人寻找奶娘的踪迹,老王爷丹青很好,这是他当年画的画像,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人怕是早已大变模样。”
温续文摊开画卷,看着上面看似老实温顺的女人,目光微冷,“即便如此,本王也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这是最后的线索,他不会放弃。
随后,温续文让何顺去找盛京有名的画师,让他们根据二十多年前的画像推断现如今那奶娘的模样。
虽不准确,但肯定有几分相似。
待画像完成,温续文拿着画像,去燕王府寻燕王。
“三堂兄,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温续文将画像递给燕王。
王汉替燕王接过,展开画卷。
温续文解释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需要尽快找到她。”
“你在调查二十多年前的事”虽是疑问,燕王其实已经确定。
温续文点头,“三堂兄可知道些什么”
燕王摇头,他那时候年幼,对睿王一点印象都没有,此事和他又没有关系,他没调查过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中的事。
温续文也没失望,只是道“据说此人在西南一带出现过,三堂兄可以先从那一块找。”
燕王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你现在求人办事越来越熟练了。”
“哪怕不提我们的连襟关系,我好歹也是三堂兄这边的人。”
燕王挑眉,“那你能帮本王什么”
温续文勾唇,“三堂兄马上就知道了。”
燕王听言,没有再多问,“此事,本王会派人去查。”
这些年,燕王手中的势力越来越大,西南那边他的人更是不少,他找人确实比温续文自己找方便。
“多谢三堂兄这副画像只是那人大概的样子,并非她的真貌,还请三堂兄让人莫要放过任何一个相似的人。”
燕王点头,这件事他自会吩咐下去。
几日后,北城兵马司衙门
温续文看着下首的五位副指挥,很是满意,此时的兵马司衙门已经不复以往的混乱,每个副指挥都很自觉约束自己手下的兵丁,毕竟谁都知道温续文的忌讳,哪有人敢往枪口上撞。
“本王前几日去北城的几个坊市看了看,本王发现很多商铺门前堆积的货物占据了过道的位置,对百姓的出行十分不便。”
“兵马司的职责之一便是疏通街道,本王既然接管了兵马司,就不允许这种现象继续存在,即日起,你们五人各自带人去一个个街道排查,勒令违规的商铺马上改正,记住态度好一些。”
“但若是多次劝阻无效,就不用和他们废话,直接将货物封起来,不要怕惹事,出了事本王替你们兜着。”
“是,属下遵命。”五位副指挥纷纷领命,王亮和胡乔谷两人更是冲温续文点点头。
待他们离开,温续文吩咐何顺,“你去通知其他四城指挥,让他们同样照做。”
自从得知吴王和当年的事有关系后,温续文就派人调查吴王。
每个夺嫡的皇子背后都必须有大量的钱财支持,而吴王最大的财源便是威远侯府。
可威远侯又是怎么赚钱的呢
走私
私盐,私茶,又或者倒卖宫中之物,凡是没有经过朝廷允许,不按律纳税的都是走私。
不管在哪个时代,走私都是一种暴利。
威远侯仗着权势,手中掌握着一条完整的走私线,每年从中谋取的利益大到无法想象。
只想想威远侯给吴王的钱财支持占了吴王所有收入的八成,便可见一斑。
温续文今日之举,便是为了吴王,准确的说是为了威远侯。
他向来喜欢报仇不隔夜,之前的梁至恪,如今的吴王,没什么不同。
温续文对五城兵马司有绝对的掌控权,他一声令下,兵马司衙门的所有兵丁都行动起来,纷纷清理占据过道的货物。
很多商铺惧于兵马司的威势,立刻将自己过线的货物重新整理,哪怕有些人不太愿意,可看到兵马司强硬地要封住货物,也怂了,只得听命从事。
到最后,几日检查下来,只有几家硬骨头,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兵马司只得把他们的货物封起来,同时派了不少兵马司的兵勇守在那里,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
温续文看着下面人呈上来的刺头名单,微微勾唇,这些年的顺风顺水,让他们已经忘了敬畏。
今日,他就给他们上一课。
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报,“王爷,不好了,张记布庄请来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他们已经和王副指挥等人打起来了。”
终于来了
温续文站起身,抚平蟒袍上的褶皱,“走,本王亲自去瞧瞧。”
半个时辰前,张记布庄
王亮早就得了温续文的吩咐,他重点查的就是张记布庄,封了他们的货物后,也是他亲自带人守着。
没过一会儿,张记布庄的管事就来了,要收回货物。
胡亮冷笑,“当初让你们听话你们不听,现在想要回去已经晚了,被封的货物一律不许动。”
管事根本不怕他,嗤笑一声,“不过是区区副指挥,真当自己是个人了,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封威远侯府的产业,活腻歪了吧”
胡亮面不改色,“本官不管这是谁的产业,你们违反了规矩,本官就有权封了你们的货物。”
管事冷下脸,“此事我还没上报侯府,你现在还有机会,真把事情闹大,你以为安王殿下会为了区区一个副指挥得罪我们侯爷”
“你说反了,应该是威远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管事得罪王爷。”
胡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管事气笑了,“好,你自己找死怪不了别人。”
管事冲身后的小厮使个眼色,对方马上转身离开,跑去威远侯府报信。
此时,威远侯还在吏部上值,威远侯世子张霖津听到自家产业的货物被封,顿时怒了,马上起身要去找王亮算账。
“大哥,等等,”三姑娘拦住他,问来报信的小厮,“货物是谁封的”
受之前丑闻的影响,三姑娘进吴王府的时间被推迟了。
小厮恭敬答道“是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
三姑娘皱眉,“大哥,兵马司是安王掌管,北城兵马司更是他的嫡系,现如今安王深得皇上喜爱,我们这时候不应和他起冲突。”
张霖津听到是北城兵马司,其实也有些犯嘀咕,他也知道安王不好惹,只是
张霖津苦笑一声,“三妹,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那批货我们必须拿回来。”
三姑娘目光一颤,抿抿嘴,识趣地没有多问,心里却是多了一丝不安。
出了威远侯府,张霖津吩咐“去步军统领衙门,请龚副尉来帮忙,就说本公子日后必有厚报。”
兵马司有一百人在张记布庄守着,张霖津知道自己手里这点人根本不够看,只得请外援。
张霖津很明白他现在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货物拿回来,到时候哪怕被温续文弹劾,也不会有大碍。
很快,王亮就看到张霖津带着一百多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来到他跟前。
龚副尉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看到王亮,马上上前一步,冷斥道“快把货物解封,你们这般堵着街道成何体统。”
胡亮冷冷地看他一眼,压根不搭理他。
龚副尉挑眉,正要发火,被张霖津制止,他要的是货物。
龚副尉了然,挥挥手,“既然你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上,将他们抓起来。”
这次冲突,步军统领衙门其实一点理都不占,但因为威远侯的权势,龚副尉就敢冒险,可见威远侯府在盛京的威名,同时也证明相信吴王能继位的大有人在。
王亮也不含糊,立刻让人围上来,两边人马马上开战,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吓得连忙远离,生怕被误伤。
张霖津看着打着正欢的两边,冲自己的护卫使个眼色,让他们趁机把货物抢回来,结果刚靠近,一个护卫就飞了出去。
张霖津怔了下,定睛一看,只见堆积的货物的另一边有一个彪形大汉,他手中拿着一双铁锤,嘴里似乎还嚼着东西。
“竟然还派人守着,”张霖津冷哼,“把他杀了,尽快把货物抢回来。”
张霖津算是记住温续文了,暗道等表哥登基,他定要回敬回去。
那大汉根本没拿正眼瞧他们,察觉到有人靠近,就把人锤飞,如果有人注意到,就会发现他锤的都是那些人的下半身。
张霖津眼神阴鸷,他已经看出来那些护卫奈何不了大汉,只得求援,“龚副尉”
龚副尉听到声音就知道张霖津没成功,暗骂一声废物,只得分出二十几个人去帮忙。
龚副尉本来还怕王亮察觉到他们的意图,结果对方似乎打上瘾了,根本没有其他动作。
货物那边,步军统领衙门的二十几个兵丁一拥而上,打算用人海战术拖死大汉。
但依旧没用,那大汉力气太大,这些兵丁就跟送菜一样,一锤一个,最后,只剩下满地哀嚎的兵丁。
这时,大汉终于注意到张霖津,他看到就是这人在指挥兵丁攻击他,脸上露出几分凶意,抬起铁锤便挥向张霖津。
吓得张霖津肝胆俱裂,下意识的后退。
“智儿住手”
就在铁锤将要落在张霖津身上时,温续文到了。
这手持铁锤的彪形大汉自然就是张智。
张智马上收手,跑到温续文面前,眼神清澈干净,语气欢快,“哥哥,那些人要偷东西,智儿把他们都打倒了。”
温续文看着比他高一头有余的张智,微微一笑,夸赞道“智儿真乖。”
然后居高临下地看向瘫在地上的张霖津,“张公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张霖津压下心中的惊惧和怒气,站起身勉强笑道“底下的管事不懂规矩,得罪了王副指挥,要杀要剐,皆听王爷的吩咐,只是这些货物可不可以还回来,就当威远侯府欠王爷一个人情。”
温续文看着已经住手的两方人马,眼中带着戏谑,“若是没看到这一幕,本王自然会给威远侯府一个面子,只是能让张公子不顾及规矩,也要带人夺回去的货物,你让本王如何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
张霖津脸色一僵,“王爷执意要和威远侯府作对”
“不不不,”温续文摇头,“张公子此言差矣,本王不过是依法从事,无意针对任何人。”
“王亮,这些人扰乱治安,全部抓回兵马司关起来,听候处置。”
他们兵马司的大牢空荡得很,这些人正好替大牢添添人气。
龚副尉脸色有些难看,拱手道“王爷,属下乃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您没资格抓属下等人。”
温续文看他,淡淡道“你耳朵聋了吗,本王说你们扰乱治安,北城兵马司的职责便是维持治安,如何抓不得”
“全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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