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尊。”
迟欢结结巴巴,心里却想难道是路青染赢了?
窗外泻进一室月光,映衬着路青染的脸庞越发清冷。
“小欢。”
低沉的嗓音溢出,迟欢心下打鼓,摸不准路青染大半夜找她想做啥,更不敢问白天事情的结果。
目光在迟欢的脸上流转,路青染越发困惑。
他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萦绕,是她,她就是你最爱的人,如今她受伤成了这般模样,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难道你就不生气,不想为她报仇?
心疼和愤怒两种在脑海中来回交织,他分不清这一刻哪种想法是真,哪种想法是假。那些刻意被压抑的久远记忆也似洪水溃堤,席卷而出。
“亲缘断绝,仙缘来,此为一劫;情伤断爱,仙途断,此为二劫。”
嘴里不由念出那句埋在心中多年的话。
“?”
这啥意思?这是给她算了一卦?
迟欢小心翼翼道:“师尊,你是在说我么?”
亲缘断绝,仙缘来,她无父无母还穿书成了修真界的海王,第一劫对上了。
至于情伤断爱……
这是在暗示她别作死?否则大佬们情伤断爱,她的小命没了,可不就是仙缘断了么。
见路青染并未接话,迟欢无意识地摸了摸脖颈,表明立场:“师尊,我惜命不信命。封建迷信要不得,咱别被这套算命的法子骗了,万事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相信自己的眼睛。
浅淡的几个字划过心间,路青染神色莫名,似被点醒一般,才察觉迟欢误会了他的意思。
但他并未解释,反倒点头道:“你说得对。”
混乱的思绪好似被扶平一般,脑子里的声音,也在迟欢的话中停止叫嚣。
没了干扰,路青染又恢复了正常,面色也柔和了些。
“还痛么?”他问道。
捂了捂心口,她当时怕大佬们查看伤势,愣是选了让人不好查看伤口的胸口处拍了一掌,这一掌下手不轻,那肯定是……
“一点点痛。”
也不敢说实话,怕对方一担心真要看,那她就尴尬了。
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放在迟欢手中:“养心丹,日后别再犯傻。”
“嗯。”
嗯?
迟欢后知后觉,这是被看出来了?
略微尴尬,本以为会被质问一番,毕竟那种情况下,她如此动作,难免让人怀疑用心,却没想路青染什么都没问,反而极为贴心的为她掖了掖被角。
终究没忍住,迟欢还是想探探路青染的口风,一来是后面再来些突发情况她也好有些准备,二来她总觉得现在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她现在脑子灵活了些。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倒是被想起来了,比如:如果是二次穿书,剧情线总还在吧,结果大佬们一来就抢她,而不是理清楚来龙去脉弄死她,这也太奇怪了。
所以排除穿书,她觉得自己多半还在秘境内,现在估计是中了秘境的幻阵,否则怎么几位大佬的兵器都还在,就她的通金玲珑伞不在了?
特别是越从风的残月刀,那可是原书女主死后,越从风得到的东西呢。总不能两次穿书,剧情都歪得一毛一样吧。
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迟欢试探开口:“师尊,越从风和宴清师伯有没有伤着你?”
以为迟欢是在担心自己,路青染带着笑意摇头。
“我们见你晕倒,一时间也顾不得打架。只是……”怕迟欢无法接受,路青染好半响才道:“我们胜负难分,如今决定公平竞争。”
“!”
公平竞争,你们有毒吗?
公平竞争一个海王,是嫌绿帽太好看,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瞪大眼睛,迟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连发丝粘在唇上也未曾察觉。
迟欢的惊讶在路青染眼中成了不情愿,见此,心下便有些自责,手无意识的想将她唇边的发丝别至耳后。
冰凉的指尖划过唇边,迟欢脑子“轰隆”一声,脸颊更似天边的火烧云,瞬间红了起来。
原本只是一个毫无意识的动作,却在触碰到指尖细腻的肌肤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妥。目光随着指尖的动作对上迟欢的双唇,随后是滚烫的脸颊,触电一般,路青染不由收回了手。
窗外的凉月带着冷风吹来,轻抚着那根充满暧昧的发丝,再次沾染上了迟欢的唇。路青染不自然地移开眼眸,冰凉的手指却觉得有些发痒,好似那发丝又触碰到指尖,与那细腻滑嫩的肌肤一起,撩动着心弦。
“害……”迟欢猛地将发丝别在耳后,故作轻松道:“这,这没什么。”
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言论,又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着急解释,慌乱中却正对上路青染正移回来看向她的那双眼。
“我知道。”
路青染突然笑了,尽管那笑淡得如今晚的月色,却有种夺目的美。
虽说是幻境,可这幻境里的师尊,未免也太信任女主了吧?
迟欢有些替女主感到幸福,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如此信任过。心酸中感觉到一丝疲惫,不由倦怠的打了个哈欠。
路青染道:“睡吧,你睡着我就走。”
尽管没有给人看自己睡姿的习惯,但盖不住今晚的路青染太温柔,迟欢实在不好拒绝,再加上公平竞争四个字的刺激,她决定睡一觉先养精蓄锐再说。
不过转瞬间,迟欢的呼吸便趋于平缓。见此,路青染这才运起灵力,隔着被褥给她疗伤,给药不过是安慰,又有什么药比灵力孕养更快呢。
不过是怕她面皮薄,不愿治伤罢了。
胸口处温热舒适,迟欢睡得越发香甜。路青染这才收回了手,关门离去。
门外,君宴清对空望月,察觉到身后有人出来,这才转身朝迟欢住处走去。
“宴清。”
两人擦肩而过,终是路青染先开了口。
“何事?”
君宴清笑颜灼灼,面色一如往常。
“时辰还未到,不如我们谈谈?”
“谈?”君宴清笑,没什么温度:“我刚刚一直在想,我要如何同你谈,但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突然不想和你谈了,你知道为何么?”
路青染沉默,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说。可转瞬一想,君宴清也曾逼迫迟欢,他又有何心虚。
“你无需如此说话,我并不愧对于你。”路青染道。
君宴清语气讽刺:“是,你确实不愧对我,却愧对小欢!”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君宴清冷笑:“你逼迫小欢伴在你身边,日后你让她如何面对勾引师尊这项罪名?路青染,我真是错看了你。”
似是察觉出主人的生气,青虹剑鸣叫不停,也激得君宴清越发生气。
“生气了?你摸摸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喜欢小欢么?”
“唰”地一声,剑随心动,猛地出窍,剑尖直指君宴清面门,却也止于面门,停滞不前。
那久远的记忆席卷重来。
“亲缘断绝,仙缘来,此为一劫;情伤断爱,仙途断,此为二劫。”
命运般的诅咒,让人逃脱不得。
玉骨扇轻轻一挥,青虹剑与路青染心意相通,路青染心乱了,剑自然不敌落地。
“你逼迫她在你身边,便算不得是爱。”
话音落,君宴清迈步离去,看也未看路青染一眼,显然是对他失望至极。独留下路青染与头顶的月色在原地,孤独冷寂……
……
神情恍惚,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天。
“亲缘断绝,仙缘来,此乃你此生第一劫。你尽可不信,且看来日。”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批命断言,十日后,父母亲人被魔族的人误杀,赔了些不痛不痒的灵石,后来,他果真带着“仙缘来”这三个还未实现的断言,机缘巧合下入了浮游派。
他以为这样血淋淋的批命断言,人生只这一次便足够了。可当那个怪异的声音再次出现时,他又被第二次断言。
“情伤断爱,仙途断,此为二劫,跨过这劫,便是无上尊崇,跨不过便是堕落入魔。”
捡起地上的青虹剑,原本束得极其平整的发丝,不知何时散落下来了半缕,打在手腕处飘散起舞。
酥痒的触感传来,连带着指尖也回忆起刚才挠心般的痒意。
“咱别被这套算命的法子骗了,万事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风中似有声音传来,又陡然消散。
心突然就静下来了。
他有些自嘲,对小欢他确实不算问心无愧。从初遇到十余年来的关心呵护,他有自己的算计在内。
命运、仙途,他想亲自握在手中。
却没想,今日小欢几句话,才发现自己太过执拗了,陷入了迷途。
回忆起迟欢说那几句话,如同发誓一样的坚定心诚,好笑同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封建迷信是什么意思?
……
翌日,天光乍亮,迟欢再次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脸。
艹!
搞什么玩意儿,这咋一天换一个人呢。
等等……
迟欢突然想到路青染说过的公平竞争,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宴清师伯,今天陪护的是你?”
“陪护?”君宴清点头:“陪伴、保护,这词倒是贴切。如果你是这个意思,今天陪护你的确实是我。”
“……”
得,搞了半天还真是一人一天的来,掐指一算,这明天就该是越从风了吧。
这海王当得,还自带排班,这是觉得她命太长?还是大佬们嫌自己绿帽不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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