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越发烦躁。不自觉蹙眉,没了笑意的脸上多了些冷然的意味。
越从风的眸色浅淡,接近于琥珀色。这样的瞳色,不笑时会让人觉得过于冷情。可他偏偏有张毫无攻击的脸,再加上他在外遮掩惯了,面上的笑让人觉得十分无辜,乍一看便将那丝冷情遮掩了下来。
此时屋内只他一人,没有故作无辜的表情,那丝冷然便和眼眸的眸色十分相契,多了些琢磨不透的高深感。
守在鹄蒙镜内的灵柒见越从风竟还有闲心泡澡,面容瞬间扭曲。
就这?
仙君自以为算无遗策,但偏偏错算了迟欢这人压根就是个不可控因素。只要她一出现,越从风三人压根斗不起来。
特别是越从风,他表面上是个神经病,关键时候却总不入套,论武力路青染和君宴清又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一来秘宝归属还有什么悬念。
指挥着鹄蒙镜切换画面,随即画面一转,镜中便出现君宴清自饮自酌的画面。
诸多想法萦绕在脑海中,想起仙君还在入睡,灵柒不由将珍藏已久的发丝捏在手上。
那是一根雪白的发丝,与天虚仙君的满头银丝无异,正是灵柒曾为仙君束发时,无意中藏下的。
幻境乃仙君所化,也只有沾染上仙君气息之物才能来去自如。
一个计谋突生,灵柒面上带了些狠辣,随即消失在原地。
……
正蹲坐在门口的迟欢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见门内穿来越从风的声音。
“走。”
冷淡的一个字说出,面前便幻化出一扇门来。
时间还没到,这是要放她离开?
不知道越从风是不是被自己的喷嚏恶心到了,迟欢只觉得门内的声音有些怪异,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但她并不打算深究,毕竟这时候难道不该是偷笑快溜。
迟欢离开得干净利落,丝毫留恋也没有。
出了小世界,便看见满地的狼藉。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脑中,今晚她住哪?
这疑惑才发出,迟欢想着虽然这里是幻境,但应该跟现实世界差不多。练功房应该是有的,倒不如去凑合一晚。
……
翌日,路青染在院内打坐了一整夜,蓬勃的灵力汹涌而至,随后消散至虚无,好似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
大乘中期,明明只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对灵力的掌控却天差地别。
本就清冷的面容,显得越发、缥缈高深。
轻嘲一声,心想自己昨天还心境不稳,反倒因此让他机缘巧合突破了。境界越高,突然越难。早几年前,他便觉得自己灵力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奈何心境一直未有松动,直到昨日他心绪起伏,这才有了突破。
也因着这一突破,他整个人也清明了不少。前几日那种崩溃不稳的心态全然消散,此刻反倒静了下来,自然也察觉出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
回想前几日种种,心中不由疑云顿生。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微愣神,他这才想起接迟欢的时间到了。
“师尊。”
迟欢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小欢?”
疑惑开口,察觉到门外那人的气息确实是迟欢无疑,他已然走到门口将人迎了进来。
面前这人确是迟欢无疑,只是她面色苍白,眼含泪水,瞧着颇为狼狈。心里的疑惑越发深了,昨天小欢还想与她撇清关系,今日他还没去接人,她就主动来了,甚至还是这副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路青染道。
却见面前的人在他问出这话时,已然泪眼朦胧,好似有无尽委屈藏在那双眼眸着。顷刻间,还没等路青染继续发问,那委屈便化为泪水一涌而出。
“师尊,我好怕。”
好似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迟欢”朝路青染身上扑去,却没想扑了个空。
只见对方后退半步,便十分有距离的扶住她的肩膀,冷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虽动作疏离,但言语间却颇为关心。
灵柒在心里吐槽面前这人是榆木疙瘩,美人投怀,却只知道恪守礼仪,也难怪总是在感情上不得其法,一路吃瘪。
虽是如此,好在行为上是在意的。一见她哭得凄惨,便用灵力检查起她身上是否有伤。
“师尊,救我。”
露出青紫的手腕,“迟欢”凄凄哀哀的哭诉事情经过。
大意是越从风那厮因为自己那些话有些生气,这才动了手。
说着含泪的眼望向路青染道:“师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满脸悲切,她继续自语:“那些话我都是骗你的,越从风,越从风的修为……”
“他隐瞒修为,我也是前一日才知道的,本想告诉你,但他不许……”
“我又害怕他对你……”
“昨日那些话,我都是说给越从风听的……”
言语间既有对路青染的关心,又有对越从风的忌惮,拿捏得恰到好处。
泪如雨下,见路青染不言语,她继续装委屈:“师尊,你是不是也生气了?气我那般说话?”
眼神有些复杂,路青染将人带到石凳前坐下,只轻声道:“你能将实情告诉我,我很高兴。”
“那师尊不怪我?”伸出小指头,就要轻点在路青染的胸前,却在半途被他将手抓住。
“不怪。”
制止住“迟欢”的动作,路青染只觉得面前的“迟欢”像她又不像她。
与她从前对自己撒娇时有些像,又与昨天的她不大像。
明明她昨天那般坚决,过往相处时的细节全然涌上心头,压下心里的疑惑,面上没有半分异样。
只以为路青染是太过守礼,目光扫过被对方握住的手,颇有些恶寒的将手抽出,面上却作害羞状。
要不是为了弄死越从风,我岂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见路青染对她并无怀疑,甚至将她手腕上的青紫伤痕用灵力消除。
灵柒准备搞事情,突然叹了一口气,便见路青染果然追问她为何如此,她这才似忧似愁道:“师尊,我好担心他会伤害你,都说魔族不讲道理,又惯爱乱杀人,岂会真的和你公平竞争,只怕我们……”
美目悠转,脸上恰当好处的露出轻愁,“迟欢”目光灼灼的看向路青染。
“师尊不知魔族的可怕……”想起越从风对她下手时的心狠手辣,心有余悸道:“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眼药上得恰当好处,灵柒自然知道路青染有多厌恶魔族。见对方因她这句话果然变了脸色,她顺带装模作样的轻颤一抖,以表明她是真的害怕。
“别怕。”
路青染的声音很轻,迟疑片刻,才在“迟欢”肩膀上轻拍两下,以作安慰。
自以为铺垫得差不多了,灵柒便开始给路青染挖坑,甚至语气决绝的想刺激路青染。
“若他真想伤了师尊,那我,那我……”眼里满是同归于尽的决绝,她道:“我就,就”
泪水再次涌出。
“我就跟他同归于尽,大不了自爆内丹。”
“不,我不会让他伤害师尊的……”
“我们说好要证白首之约的。”
“迟欢”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路青染只当她慌了神。
“此事交给我处理便是。”
路青染开了口,灵柒见对方上钩,面上却有些犹疑不安。
“师尊想如何做?”
“迟欢”咬着唇,并未等路青染开口,又接着道:“师尊若是想与他正面打,未免会吃亏,倒不如……”
以路青染的性子,她实在想不出对方会如何处理,左不过是正面硬打。若是如此,她何必白费波折,偷了仙君的发丝,又借那发丝上的灵气乔装成迟欢的样子,还冒着被仙君发现的危险进入这里。
从袖中拿出一物,“迟欢”语带商量之意,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我无意中得到这枚墨云丹,此丹无色无味,触肤即化,若是在与越从风对战时,用于他身上……”
墨云丹?
可使出窍期及以上修士灵气阻滞之物的那个墨云丹?
路青染眼神微闪,“迟欢”却未注意到。
不过她未注意到也并不奇怪,墨云丹这东西在天虚秘境多的是,不是什么稀奇之物。毕竟天虚仙君本身就是个炼丹痴,一生酷爱炼丹,还只炼不用,堆得秘境内到处都是。灵柒还是无意中听闻这枚丹药的功效,这才把它收了起来,却没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但这样的丹药灵柒觉得不稀奇,路青染却听得震惊。只因墨云丹少见不常有,提炼这味丹药的墨云草所需灵气甚多,非至纯灵气不能养活。近千年来灵气稀薄,墨云丹已经鲜少听闻。
现在修真界有类似功效的,乃是白云丹,但白云丹品阶低,只能用在一些低级灵兽身上,说起来鸡肋得很。
未注意到路青染的异样,“迟欢”还在继续说。
“我知道师尊风光霁月自然做不来这样的事,若是不愿……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话间“迟欢”就要将手收回去,却没想路青染阻止了她的动作,甚至半点犹豫也没有,将那装着墨云丹的透明盒子收了起来。
“迟欢”面上错愕,心里却乐开了花,她赌对了!
路青染表面高洁,实际却未必如此。不像君宴清,是非准则分明,她若是去找君宴清,哪怕顶着迟欢的脸,对方也未必答应。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不过,若不是她的身份无法直接插手书中人的命运,只能引导为主,她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弯。
收了墨云丹,路青染见“迟欢”脸上还有泪意,便以她也累了为由让她先去休息。
只不过迟欢的洞府毁了,休息的地方自然暂时变成了路青染的房间。
“迟欢”满口答应,转身便进了屋。
……
另一边,迟欢接到传讯有些疑惑。
君宴清找她有要事相商?
他们之间除了前任关系,能有什么好商量的?
还没摸准君宴清是本人还是NPC,迟欢本不想去,但照理说今天本该是路青染找她,如今却迟迟没有消息,反倒是君宴来了消息。
难不成是真有什么事?
迟欢还是去了,却没想入眼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君宴清的头上顶着一对犄角,整个人斜靠在石桌上,好像已经醉了。
这是喝出原形了?
吸了吸鼻子,满院子的酒味。
不进反退,迟欢后退半步,准备转身就走。
这种醉酒场所,最容易发生狗血爱情故事,此时不走,留下来撒狗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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