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去

小说:身份号019 作者:西西特
    珠珠眼神呆滞的撕烂了自己。

    她整个人像炖了很长时间的排骨, 皮肉松嗒嗒的挂在骨头外面, 一撕就掉下来了。

    隐约还有骨头汤的香味。

    陈仰把手电筒的光从一地烂肉碎骨上面移开, 他怀疑上一次的鱼潮里有珠珠的名字鱼,当时被人抓住藏了起来今晚被丢进锅里熬煮后吃掉了。

    镇上还有镇民。

    陈仰微僵的舌尖刮了下口腔内壁, 不到一分钟时间, 他敲开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 发现钱汉跟葛飞那两个小伙子都不在。

    房门因为材质原因, 开关都没声音,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仰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大家“我觉得她的死因是鱼被吃了。”

    “操。”向东看着地上的一大滩,“年纪这么小, 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命长得很,有什么好贪的”

    “一念之间吧。”陈仰说。

    乱石谷的石头透露了一个规则禁忌,只要动了贪图他人寿命的念头,自己的名字就会出现在一条鱼的背上, 这很致命。

    最好的办法是高德贵说的那样,不要管带着名字的鱼从哪来的,不要去想长寿相关,那就不会被诅咒缠上。

    “那她的鱼是被谁抓的”画家指着碎尸说。

    陈仰正要说话, 后门被推开了, 一道年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在想事情, 心不在焉的往院里走, 脚踢到了桶才回神。

    昏暗的光线里传出吃痛的骂声。

    “陈先生, 你们怎么都在院”葛飞看清地上的尸体,他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干呕,拼命压下想吐的欲望。

    陈仰等葛飞缓和了一点,就问他出去干什么了。

    “我去了药铺。”葛飞说。

    陈仰闻到了浓郁的药味“你想换药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怪吓人的,我怕你们恶心。”葛飞想抓头,他怕碰到头上的烫伤,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向东“啧”了一声。

    葛飞没有恼怒,严重的烫伤磨掉了他的朝气,纱布把他的脸跟头包成了一个大茧,说话的时候嘴都张不开,只能小幅度的动。

    陈仰问他有没有见过钱汉。

    “钱汉不在客栈吗”葛飞诧异的说,“我不清楚他的行踪,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房里。”

    葛飞没多待就进了房间,他边走边揉后颈一处地方,不太舒服的样子。

    今晚又没月亮,房间的烛光跑不出来,手机的手电筒不打开的情况下,院里很暗,陈仰发现珠珠的尸体消失了,他深呼吸,问性鲜明又难懂的队友们“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向东看得很开,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明天鱼潮来的时候再说。”

    画家平静的分析“目前来看,我们今晚能做的就是补充体力,明天决定任务成败。”

    陈仰的视线刚转到乔小姐身上,就听她道“我去高德贵家走一趟,看看珠珠小姑娘的鱼是不是他吃的,顺便问问他,客栈二楼房间里放着我们的生辰八字是什么用意。”

    明明都是正经事,她的神态里却饱含饥渴。

    众人“”

    向东“那么大岁数的老干部,你不怕硌牙”

    “怕啊。”乔小姐的瘾发作了,她靠近向东,嗅着他身上既纯又猛的荷尔蒙气息,气息有点重,“要是你搞姐姐,那姐姐问完事就回来。”

    向东笑着扣住往他身上摸的手,把人往后门方向一推“你东哥没有舍己救人,普渡众生的精神,拜拜了您。”

    乔小姐觅食去了。

    香子慕没等陈仰问,就说她要回房睡觉,她走路轻飘飘的,没多大声响,不像乔小姐,高跟皮鞋一踩,哒哒哒的响着,随时都会踩在男人的下半身上面。

    香子慕回了房间又出来,给了陈仰一个耳夹,是五角星的形状,银质。

    “她掏口袋的时候掏出了这个,疯了一样把它扔墙上就跑了出去。”香子慕说完便回了房间,这次没再出来,门也关上了。

    陈仰记得珠珠死之前,耳朵上是光着的,他按开朝简的手机,借着那束光在院里找到了五个耳夹。

    而香子慕给他的那个,是第六个。

    之前他还问珠珠,怎么少了一个耳夹,珠珠说掉了,没注意。

    陈仰摩挲六个耳夹,珠珠撒谎了,那晚是她把大眼妹推出去的,大眼妹在挣扎中抓掉了她的一个耳夹,让她的耳垂留下了划痕。

    后来大眼妹的脸出现在她的屏保上面,她开始疑神疑鬼,总感觉大眼妹扒着自己的背。

    这次大眼妹把抓走的耳夹还给了她,她被吓疯了。

    陈仰挠了挠脖子,似乎整件事的经过都捋出来了,很明朗的样子

    “这是女孩子的耳夹,你捏个什么劲,”向东说,“你喜欢这小玩意,我给你啊,我一大把,像我耳朵上的,喜欢吗”

    陈仰拿手电筒一照,向东的耳钉也是银的,先前他没留意,这次才发现对方的耳钉上面有个字母,d。

    “d,东。”向东自恋的扬眉。

    陈仰“”

    向东勾陈仰肩膀“怎么,想打耳洞我一个朋友这方面的业务很”

    陈仰拉下向东的手臂,他正要回房间继续跟朝简聊事,后门口有脚步声落入他耳中,钱汉回来了。

    钱汉给陈仰的感觉跟葛飞有点像,他也心不在焉。

    陈仰喊了他一声。

    “找到了”钱汉快速跑到陈仰面前,他的音量非常大,“陈先生,我找到镇民了”

    陈仰的耳膜被刺激得有些疼“在哪”

    “就在镇西。”钱汉睁大眼睛,“他一看到我就跑,我没能抓住他。”

    “其他镇民们肯定也都在镇子里,只是他们都躲起来了,估计家家都有地下室,鱼潮来的时候才出现”钱汉大声说。

    向东掏耳朵“你小子不能小点声吗,老子都快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钱汉不好意思的道完歉就说,“我很怕镇民们全部消失了,我们连一个吃过名字鱼的人都找不到,现在好了,没事了,他们在的。”

    陈仰“嗯”了声,他不自觉的咀嚼起了钱汉的那句“我很怕镇民们全部消失了,我们连一个吃过名字鱼的人都找不到”,并圈中他个人认为的关键词“全部消失”“一个”,琢磨起来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珠珠死了。”陈仰说。

    钱汉愣住。

    “她的鱼被人吃了。”陈仰描述了一下她的死亡过程。

    钱汉声音干干的说“不知道是哪个镇民抢走了她的寿命。”接着他又说,“对别人的寿命有贪念的人,才会有名字鱼。”

    “行了行了,唧唧歪歪什么呢,”向东不耐烦的插嘴,“各回各屋吧。”

    他说着就把陈仰送回屋。

    莫名有种爸爸把女儿的手放在女婿手上的怅然

    日了狗了。

    第二天上午,陈仰拉着朝简去镇上走动,他们没见到一个人影。

    “我听香子慕说乔小姐昨晚没回来。”陈仰说,“咱们去高德贵家走走。”

    朝简拄着拐,目光不时扫动。

    陈仰问朝简找什么。

    “去高德贵家。”朝简答非所问。

    高德贵家的院门是开着的,陈仰跟朝简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人不在家。

    “会不会在地下室”陈仰思索着,自问自答,“不会,高德贵现在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他环顾整个院子“高德贵不知去向,乔小姐也没影。”

    “看过了就走吧。”朝简戴着灰色棒球帽,高挺的鼻梁那里落着阴影。

    陈仰问道“走去哪”

    “河边。”朝简隐隐又在找什么东西,“中午不回来了,省得两头跑。”

    陈仰点点头“好,听你的。”

    希望鱼潮来临的那五分钟,这个任务的局势能够发生变化。

    镇上阳光灿烈,绿树成荫,茂密的枝叶肆意生长,蝉鸣声此起彼伏,夏天的味道跟阴气搅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宁静。

    陈仰走了一段路就从背包里拿出帽子扣上,拎着一瓶水,他几口朝简几口,等他们出现在河岸上面的时候,瓶子已经空了。

    宽宽的河岸周围一片寂静,其他人都还没来,陈仰刮掉脸上的汗珠说“好晒,我们得找个阴凉的地方。”

    没有回应。

    陈仰的眉眼从帽檐下抬起来“朝简”

    “嗯。”朝简把目光从远处的镇子那里收回,若无其事的低头看陈仰,“你说什么”

    “”陈仰觉得他的搭档有些反常,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提议,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去那边吧,树挺大的。”

    朝简收起双拐“你背我去。”

    陈仰说“我后背都是汗,衣服湿”

    话没说完,他的背上一沉,少年已经趴了上来,热烘烘的胸膛压着他潮湿的背脊。

    陈仰背起少年,隔着衣物感受到他磅礴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响,打鼓似的。

    自己的也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们走了很长的路,心跳的频率提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平稳下来。

    树下

    陈仰把背包放腿上,拿出吃的喝的“我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任务的漏洞,只是还没验证。”

    “那就别说。”朝简剥着奶片,他不吃别的东西,只吃这个。

    陈仰的话头被堵住,他噎了噎“我要是想说呢”

    嘴里被塞进一个奶片,陈仰下意识用舌头裹住,见朝简还要剥,他赶忙道“一个够了。”

    “我吃。”朝简背靠着树,手指关节被晒得发红,他边脱奶片的衣服边说,“不要想到什么都告诉我。”

    陈仰脱口而出“不告诉你告诉谁啊”

    朝简一愣。

    陈仰没发觉少年那一秒的异常,他往后仰“虽然我猜到了,可我觉得匪夷所思,而且存在很大的变数。”

    “漏洞那部分我无能为力了,只能看其他人。”陈仰学着陈西双的样子,手在身前划了个“十”字。

    到目前为止,他所作的任务都是团体作战,只靠个人是不行的,每个任务者都不能被轻视。也不是所有新人都菜。

    跟新人相比,老人有优势,也有劣势,都是相对性的。

    陈仰见朝简把奶片捏碎了,一动不动的垂眸看指腹上的粉末,他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朝简蹭干净指腹,半晌皱着眉头,不冷不热的从口中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陈仰过了会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前一个问题。

    风吹着树叶沙沙响,斑驳的树影也活了过来,在树下两人身上游移。

    陈仰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不多时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肩膀一歪,脑袋抵上了朝简的脑袋。

    朝简把陈仰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他半眯着眼看远处,察看着什么。

    片刻后,朝简将一只手抚上身边人的脸,触感凉凉的。

    “醒醒。”他轻拍两下。

    没反应。

    朝简又拍,没用什么力道“陈早早,醒醒。”

    还是没反应。

    朝简把陈仰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托住,顿了顿,凑到他耳边,低喊“哥哥。”

    陈仰抖着眼皮醒了过来,他脑子有点晕,好像做了个梦,梦到妹妹扒着他喊哥哥。

    那也是个夏日午后,梦里很热,有西瓜的甜香。

    “去河边。”朝简拄拐起来。

    陈仰摸到朝简的手机看时间,还没到三点“鱼潮提前了”

    “先下去。”朝简说。

    陈仰踢踢睡得发麻的腿脚,瞥到了从不远处过来的两个人影,他连忙大喊“向东,其他人呢”

    “不知道”汗流浃背的向东也喊。

    向东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大网,他跟陈仰一人一边,一点点把网拉开了,兜住河道两端。

    “要是镇民们来了,咱就见机行事。”向东穿过河道过来,叉着腰喘气。

    陈仰往岸上走,水流缠着他的脚,温温柔柔的,谁能想到这里是将整个镇子拖入深渊的根源。

    河水是金黄色的,像是由无数个小钻石组成,那光亮在陈仰四人的眼中跳跃不止。

    “有东西出现了。”画家看着水纹。

    “什么东西”向东问完就有了答案,是猫的尸体。

    一只,两只,三只

    陈仰没数完,视野里就多了老鼠的尸体,接着是死鱼,它们从几个变成几十个,再到数不清。

    当陈仰还在想,活祭的生灵缺了两个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

    婴儿和少女的尸体从上游往下飘,他们和猫鼠鱼一样,都没有腐烂,像是才死的。

    煮熟了。

    陈仰没办法再数下去,数量太多了,他只能看着他们离他越来越近,离渔网也越来越近。

    “妈得,网白拉了。”向东叫骂着跳下河,那些东西一但冲下来,网兜不住,它们就会往岸上挤,他得赶紧把网松开。

    朝简盯着瀑布那里,腮帮突然轻抽了一下,他厉声道“向东。”

    正在河里松网的向东听到喊声,满脸的稀奇跟兴味“叫你东哥干什么”

    朝简一拐杖砸在水里。

    向东被溅了一身水,他铁青着脸上岸,怒气冲冲的杀到朝简跟前。

    陈仰还没阻止,就见朝简不知说了什么,向东先是扭头看河的上游,之后骂了声,掉头就跑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陈仰问朝简。

    朝简“我让他去拿东西。”

    陈仰顾不上追问了,他被水的波纹吸引走了注意力,波纹极其怪异。

    不对,又有东西要下来了。

    很多东西

    陈仰伸着脖子往瀑布下面看,他看见了什么,脸色惊变。

    是尸体。

    客栈的厨子,酒楼的老板,那个哥哥被煮熟了哭得不能自己的女孩,杨二柱

    越来越多的人脸映入陈仰眼底,当他看到高德贵的时候,全身的毛孔瞬间炸开。

    高德贵没有被煮熟的尸体在最上面,睡觉一样,只是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勒痕。

    “上吊死的。”画家在旁边说。

    陈仰想起人口登记表左上角的一寸黑白照,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从他眼前晃过,他用力吸了口气,整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死了。

    一大堆尸体飘了下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陈仰的眼睛微睁,他昨天早上在水里看到的东西,不会就是尸体吧

    就在这时,一个镇民的尸体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青灰,眼神空洞。

    僵尸

    陈仰的脑中蹦出这个词,手已经拉开了背包,摸出抢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陈仰没来得及惊叹自己的枪法,就见那个头被打出一个窟窿的镇民依旧直挺挺的往岸上走。

    “打回河里。”朝简的声音沉稳且冷戾。

    陈仰丢掉没用的枪冲上去,抬脚将镇民踹进河里,一落水,那具尸体就逐渐变黑,然后他像黑色的粉末一样,忽然崩坍,融进水里。

    不等陈仰回神,其他的尸体就站起来了。

    这一幕就像是一场大型的直播,站着的死人一个个的躺下去,视频倒着放,异常惊悚。

    画家脚肿着,又有洁癖,出力有限,朝简也有限,陈仰一人到处跑,体力消耗得很快,就在他想骂脏话得时候,向东回来了。

    向东扛了一大捆又粗又长的竹竿,他快速分给其他人,一人一根。

    一竹竿扫过去,能扫一波。

    向东把几个尸体扫进水里,眼角扫向气定神闲打尸体的朝简,竹竿是对方让他搬的,对方料到河里可能会有动静,就事先搜寻了镇子里的竹竿,还是粗长度刚刚好的那种。

    啧,向东挥动竹竿,吼道“幸亏这些怪物没攻击性”

    陈仰不能更赞同。

    要是丧尸,那他们几个人现在已经凉了。

    陈仰他们忙活的时候,有个吃过鱼的尸体趁乱离开了河边,他越靠近河岸,眼里的空洞就越淡,意识正在恢复,鱼眼也在开始往人的眼睛上变。

    就在他即将踏上河岸的那一刻,乔小姐一脚将他踢下去,拎着丢回河里。

    这一出让河边的陈仰明白了一点,不能让死了的镇民去河岸上面,上去了就活了。

    到那时诅咒会进入下一个轮回。

    他们的任务时限不多了,没时间在这里等下去。

    “都死了”葛飞站在河岸上往下看,“钱汉,你不是说你在镇西看到过活着的镇民吗”

    钱汉说“我是看到了。”

    他拽着葛飞往下面走“人手不够,我们不能傻站着旁观。”

    葛飞挣脱着说“陈先生,这些镇民活过来,对我们的任务不是好事吗那样我们才能继续找目标,都死了怎么找”

    “进了下一个轮回,所有吃过鱼,长着鱼眼的镇民都会变回人,一切重新开始,相当于重新洗牌。”香子慕从后面过来。

    “那这么说,不论是让他们活过来,还是不让他们活,我们都找不到任务目标,”葛飞不走了,“横竖都是死,何必费这个劲,等死好了。”

    香子慕拿起一根竹竿,加入队伍,她用劲很巧妙,看着轻轻一下,尸体却全都掉进了河里。

    “不用,只要不让一个镇民上去,阻止轮回就行。”香子慕说。

    “阻止了,这些人全都成了粉末,不还是任务失败吗一个吃了鱼的都没有。” 向东也不懂,他的智力是武力的挂件,不够看,上不了台面。

    有。陈仰无声的说了一个字,余光往钱汉那瞥,又掠过他移向他身旁的葛飞。

    下一刻,乔小姐指着陈仰余光停留的位置,用她独有的慵懒调子说“东哥,打晕他。”

    葛飞意识到了什么,他疯狂推开抓着自己的钱汉,露在纱布外的眼睛里满是恐慌,以及扭曲的愤怒。

    “一个个的,都他妈让老子干体力活。”向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葛飞,一拳砸晕。

    葛飞晕倒在地,向东的智商突然飙升,他把人翻个边,剥开纱布一看。

    没眼睑,鱼眼。

    众人解决掉所有尸体,精疲力竭的瘫坐在河边,面对他们的是静静流淌的河水。

    乔小姐往向东腿上躺,向东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一脚踢开“大姐,你这周睡的都是死人,感想如何”

    “不错啊。”乔小姐抛了个媚眼,“我连丧尸都睡过。”

    几人“”

    向东把他们的省略号翻译过来“那你怎么没被咬死”

    “昨晚我去找高德贵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懒得回去,随便找个地儿歇了一晚。”

    乔小姐累了,没再逗人玩,她不顾形象的脱掉高跟皮鞋,按揉酸痛的脚心“至于我们的生辰八字为什么会被放在那几个房间的床上,只能以后再探索了。”

    “以后”陈仰猛地看她,“任务是连贯性的”

    乔小姐没有摆出说漏嘴的慌张,她只是挑挑红唇,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谁知道呢。”

    话落,乔小姐就将话题引到另一个人身上“我的是小事,现在该我们的主角钱同学上场了。”

    钱汉垂着头,卷毛一缕缕的贴在脑门上面,青涩的脸上滚满了细汗。

    陈仰见钱汉迟迟不出声,就说“上次鱼潮来的时候,你一直在搓手,我问你怎么了,你说抓鱼抓得手上黏糊糊的,洗干净了,那种触感还在,其实你是紧张的吧,你抓到了名字鱼,藏起来了。”

    钱汉闭紧的嘴唇露出一条缝隙,可他还是没有说话。

    “那条鱼是珠珠的。”陈仰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钱汉的嘴张开,他说了什么,却没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类似哽咽的音节。

    那天他是抓到了珠珠的鱼,他慌得不停搓手,没想到陈仰会观察到他这个小新人的举动。

    当时他应付陈仰的时候,心跳的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快吓死了。

    钱汉把那条鱼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又很怕鱼会被老鼠吃掉,或者被人抓走,每天都过得很难熬。

    钱汉想了很多处理那条鱼的方法,却都没有付诸行动,犹犹豫豫。

    之后就是葛飞用老吴的鱼做实验被发现,老吴从乱石谷回来,当夜被开水雨烫死。

    那晚的事钱汉没有记错,就是葛飞用老吴的身体替自己挡雨,对方还想推他,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也会跟老吴一样。

    而珠珠和葛飞做了相同的行为。

    大眼妹在死前其实有醒过,她指着珠珠,告诉了钱汉真相。

    还有珠珠的那个耳夹,它被大眼妹攥在手里,是钱汉抠了出来,昨晚偷偷放进了珠珠的口袋里。

    昨天发现镇民们都不见了,钱汉就想到了那条鱼的作用跟价值,他开始用他哥教的东西做计划,最终顺利的完成了,没有出差错。

    “我这次找对漏洞了吧。”钱汉红着眼看大家。

    没人出声。

    任务是找出夺取寿命最多的人,而不出找出夺取寿命最多的镇民,这是漏洞。

    而当所有镇民都死了以后,那么只吃了一条名字鱼的人,就会成为夺取寿命最多的那个,这也是规则里的漏洞。

    “你怎么知道葛飞贪心”向东重新打量小屁孩,“要是他像高德贵跟那只猫一样,不想吃名字鱼夺人寿命,那吃鱼的人跟被吃掉名字鱼的人都会得到解脱,你岂不是白忙活。”

    钱汉轻声说“我不确定,我只是在赌,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

    昨晚钱汉趁葛飞换药的时候把他打晕,强行把煮烂的鱼肉喂进他嘴里,又怕他起疑,小心去掉他嘴里的鱼腥味。

    钱汉回客栈知道了珠珠的死讯,他就确定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因为如果葛飞心念很正,珠珠就会和老吴那样,顶多有猫的特征,再从乱石谷回来,而葛飞就是像猫那样发疯的撞头,然后慢慢恢复,他们都不会死。

    河边静了下来。

    陈仰看地上的葛飞,自己的眼睛变成鱼眼,一时半会察觉不到,再加上他本来就伤得严重,脸上的皮肉都是皱的,不舒服也正常。

    而昨晚钱汉在院里说找到镇民了,那么大音量是说给葛飞听的,为的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钱汉似乎看出陈仰的心理活动,他抓住卷趴趴的头发“我不能让葛飞意识到自己是目标,否则他会抱着我活不成,那大家就一起死的想法,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他,或者在我们找到他之前自杀,他干得出来。”

    陈仰听着钱汉的话看葛飞,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没有亲人,吃了名字鱼不是会死吗他怎么还没断气

    陈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任务世界有葛飞的亲人。

    陈仰“腾”地站起来,他呼吸紊乱,踩到朝简的手都没发觉,每个任务者都是带着身份号进来的,是所谓的合法公民。

    依照葛飞的不合理现象来推断,那他们是不是也有亲人在

    陈仰的思路即将连接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骂声打散了。

    “我操,好热”向东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蹦跳着说,“地也好烫”

    陈仰也站不住了,他急忙拉起朝简背到背上,看着那些变色的植物,脸色凝重“镇子好像成了一口锅,所有东西都在熬煮。”

    向东感觉脚底板要熟了,他暴跳如雷“那我们怎么办不是他妈的找到目标了吗,还没回去”

    “吃了鱼,就是这个镇子里的人。”香子慕按着左手腕部,黑白分明的眼看着陈仰,不慌不忙的声音显得不入。

    向东灵光一闪,他抓起葛飞往河里一丢。

    那一瞬间,陈仰眼前的景象一变,他回到了东郊的小福街后面。

    “回来了”陈仰喃喃自语了一句,不太适应的把购物袋往上提了提,抬头问他的搭档,“我们是继续采购,还是打车回去睡觉”

    朝简沉默着把拐杖放墙边,两条腿站立,微低头对他张开手臂。

    陈仰的心魂还留在任务世界,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你要的仪式感。”朝简极其不耐的模样。

    “啊哦,对对,要一个仪式感来庆祝回归,那抱抱。”陈仰放下购物袋走近他,半天没进行下一个步骤。

    上次是陈仰主动拥上去的,这次朝简张着手臂,他也张着,突然不知道手该怎么放,头要往哪歪。

    两人就跟静止了一样。

    陈仰还在莫名其妙的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腰就被一只手捞住,带进了一个干净的怀抱里。

    “好了。”陈仰要退出来。

    “时间太短,仪式感不够强,再抱会。”朝简半阖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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