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金先生和索菲亚早早吃好了,安德烈管家指挥女仆们端走桌子上的盘子,换上红茶与咖啡。他们谈论着圣诞聚会、休息旅游之类的事情,大部分时间是索菲亚在说,马尔金先生在听,偶尔会提出些意见。此时索非亚褪去了她一贯的强势,言谈举止见间不经意的小女人的姿态。他们很悠闲的聊天,享受着早晨清新的轻松随意,没有平常的来去匆匆。
我吞咽下最后一口吐司,虽然已经变冷,味道不那么焦香可口,但在花生酱的加持下,仍然是黏香浓郁的口感。
用湿纸巾仔细擦干净手指,我悄悄的深呼吸几下。我该把礼物拿出来了,我很紧张,特别是当手伸入书包握住装着信件的盒子,手指按压粗糙的表面时。
“我,我也有准备圣诞礼物。”我再三酝酿终于把礼物从书包里拿出来了。
我不停地吞咽口水,紧张在胃里翻腾,压力与期待使我的表情变得僵硬。当索菲亚和马尔金先生接过信件,甚至连安德烈管家也拿到了他的那份时,我的慌乱几乎到达极限,我开始担心刚吃下去的早餐不能消化,冲破嘴唇的妨碍彻底吐出来。
索菲亚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美丽的脸上透出吃惊又不可思议“谢谢…”,她似乎没有想过能收到一份来自我的礼物。也许传统文化里只需要大人们送给孩子礼物,我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我需要这样去做。
但索菲亚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惊讶转化为浓浓的欣喜,温柔的笑起来:“哦~好贴心的礼物,是信件吗?我真是,太喜欢太喜欢了。”
马尔金先生似乎也颇为感到意外,他疑惑地朝我点点头:“我会好好看看。”
马儿金先生和索菲亚的反应大大缓解了我的紧张。他们端详着浅色的信封,信封的左上角有黑色的标记。因为是一样的包装,我怕在送出礼物的紧要关头,会手忙脚乱地分不清,所以都署名方便区分。
我的嗓子因为过于紧张难以发出声,我小声的放松抽搐的声带,让声音不那么紧绷:“嗯,你们喜欢就好。”
透过指缝的空隙,我还能看到我精心完成的装饰——歪歪扭扭的小红花,东倒西歪的绿草。其中最丑的应该是一团莫名其妙的黄色了,我画不出蒲公英松散奇妙的结构,尝试很多次以后,最终用黄色水彩笔草草勾描几笔。我不是没有白色的水彩笔,可它在近乎白色的信封上不显色,很容易被忽略。
直到走下门口蜿蜒的台阶时,我的心脏都在控制不住的乱跳,我无力的深呼吸,却起不到什么作用,看来我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废柴,我在心里疯狂的吐槽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自己,要注意湿滑的苔藓,别不小心摔断脆弱的脚脖子。
在整个情绪复杂的早餐时间,索菲亚体贴的没有当着我的面打开信件,是我唯一感到庆幸的事情。
车子上的强烈的暖气让一不小心吃多了的我昏昏欲睡,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我会不知不觉的吃下很多东西。我压抑住胃部的不适感,闭上眼睛正打算稍微休息一会时,“叮咚~”的沉闷的声响从书包里传出来。
我用不着猜测是谁,知道我的号码并且会给我发短信的人除了安徳廖沙之外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爱的弗洛夏,一会儿哥哥接你去圣诞派对玩。”所以说啊,只可能是他。
诺亚斯顿的圣诞节虽然照常上课,但是课程进行到九点十分就结束了。我正打算趁这个时间给安徳廖沙送去礼物,平时基本一下课我就会坐上车会卢布廖夫,而安徳廖沙除过放假时间不会回家,他偶尔会来找我和我一起吃午餐。
我是一年级,基础课程比较多,加上我头脑发热时给自己挑了几门麻烦的选修课,我的课余时间不是很充裕,算一算我也有将近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安徳廖沙了。
盒子里只剩下他的信了,看来今天所有的圣诞礼物都可以被顺利送出去,啊···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准备手机塞回书包的时候意外看到天气预报的推送信息。日期十二月二十五日,零下一度至零下三度,多云转阴。我快速的浏览过手机屏幕后,将它放在了一边。
今天也不会下雪吗?我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能看到阴沉沉的天空。这个地方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迎来雨水了,时间不算很久,但对于习惯了空气里都沁满水汽的我来说,气候太干燥了。我分外想念发丝上永远弥漫的一层水雾,和呼吸时鼻尖残留的湿润。
不过萨沙说,雪天最晚也就是这两天了。她最近忙于为我添置防雪防滑的衣物,相信再过不久,我就能套上保暖的衣服,像只在雪地里的小企鹅,摇摇晃晃的跑来跑去。
我撑着下巴,幻想自己在雪天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这样吧,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生命里积聚的美好逐渐蔓延,在路的起点和尽头都有着珍惜我的人在等我,希望短暂的旅程不必停下,我就可以相信自己一直在走向幸福的道路上。
我也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为别人带来幸福的人,当然,我做不到,我只能不断靠近有着温暖气息的人,汲取他们身上的光芒,依附他们的力量活下去。
随着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像爆开了好几捆鞭炮,嘈杂的声响带着能量将我逼到课桌的角落。
我原本以为,昨天下午的时光是他们节日的欢闹,没有想到与今天的疯狂相比,平安夜就是一道开胃小菜。我我捂住耳朵,看着学生们狂欢般走出教室。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我一个人,果真像鞭炮一样,搞出的动静很大不久就会安静下来。
我慢悠悠的走出教室,走廊上已经快没什么人了,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我不是不羡慕,我也想体会友谊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可我不能贪心。对我来说朋友是轻飘飘的棉花糖,美美的甜甜的,可它确实太轻了,连卢布廖夫的一阵风都护把它吹走,它也不能承受住沉重的我的重量,我会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把友情这样美好的事物轻易压垮。我不想承受逝去时的失落,现在孤独的状态刚刚好。
况且我还有他们。
安徳廖沙的车子停在了建筑背面的车道上,我走到一楼时就看见了他。
安徳廖沙体贴地接过我的书包,附赠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圣诞快乐!可爱的弗洛夏。”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安徳廖沙又长高了一些,但他也没怎么变化,依旧是那个温柔俊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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