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淮用过午膳后便去了御书房批奏折,转着手中的茶杯聚精会神想着安排去汾州控制灾情的人员情况。
陛下喜欢独处,平时不留人在殿内伺候,有需要了自会摇铃唤人,其余时间非重要事情汇报不得入内。
小城子在门口踱步纠结这事儿到底算不算重要,但想到干爹的指点还是顶着压力在小太监们怜悯的目光中推开了殿门。
斟词酌句后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安排在岁华宫的人刚刚来报,薄贵妃这会儿似乎身体不大舒坦。”
听到这话鄢淮立刻合上了手中的奏折,随手一搁便起身边向外走边问:“太医怎么说的?”
小城子紧跟在大步流星的陛下身后回道:“听那边的消息说贵妃不让请太医。”
鄢淮面露不悦:“让太医院的人速速前往岁华宫。”
“是,陛下。”小城子转身换了方向往太医院那里跑去,心里十分庆幸,果然听干爹的话是不会出错的。
到寝殿门口时看到连桃影都守在外面,鄢淮猜测殿内大概只有小贵妃一人便抬手阻止了宫人们出声行礼的动作,独自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穿过雕花间隔只见床上的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薄薄的汗水打湿了落在面颊上的碎发。
鄢淮坐到床边将人揽过来让小贵妃枕在自己腿上,然后拿出帕子一点点擦拭她的汗水,丝毫没有嫌弃。
薄媗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时便醒来了,眨着眼声音轻轻:“陛下来了呀。”
看鄢淮面色不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笑着讨好的拉着他还拿着帕子的手晃了晃。
鄢淮刚要脱口而出的训话还没来得及说桃影便带着急匆匆赶来的太医进殿了。
后宫嫔妃鄢淮虽然不会去碰但也不希望自己莫名被带了绿帽子,所以负责嫔妃的太医向来都是女太医,这会儿也不用避讳的直接进了内室。
薄媗就保持着枕在帝王腿上的宠妃姿势让太医把脉。
她内心其实是拒绝的,现代人的认知让她感觉痛经不算什么大事犯不上兴师动众的请太医。
果然太医的诊断也就是因为体寒所以来月事时会偶有腹痛,喝药调理便可。
太医退下后鄢淮召了贴身服侍薄媗的宫女们进殿。
“贵妃闹脾气不肯请太医你们就纵着她?”鄢淮漫不经心扫过下面跪着的宫女们,“若贵妃有什么闪失,你们九族一起给贵妃陪葬都不够。”
薄媗脑补了自己耳边叮咚一声,恭喜您达成女主专属成就:她若出事你们都要陪葬。
“奴婢们今后一定好好伺候贵妃,绝不会再有下次。”包括桃影在内的宫女们‘砰砰’磕头声听的薄媗感觉自己的脑门都隐隐作痛。
看着平时相处还不错的小宫女们个个额头青紫薄媗于心不忍自作主张开口道:“都下去吧。”
下面却无一人敢动,鄢淮看到小贵妃面带内疚才发话让人退下,宫女们如获大赦般起身低头退出殿内。
“你是主,她们是仆,伺候你对你好是她们的使命职责,这不足以成为你心善的理由。”鄢淮摩挲着小贵妃的脸继续教育她,“这后宫里心存善念的人总是最先没命的。”
薄媗不想白费力气跟封建王朝的帝王去争论三观问题,敷衍的岔开话题,“有陛下在,陛下会保护臣妾的。”
鄢淮听着对方全心全意依赖的语气心情顺畅了许多但面色不改:“你除了会撒娇和闹脾气不请太医还会些什么。”
薄媗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闹脾气才不请太医的就感到眼前一黑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被放开时已经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恍惚间心里感慨到弯腰接吻这个高难度姿势能维持这么久,鄢淮腰力真好。
鄢淮戳了下薄媗的梨涡说道:“贵妃好大的脾气早上朕不过是没给你回应便一直气到了现在连太医都不请。”
感觉狗皇帝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薄媗默默的将解释咽了回去。
鄢淮继续发散思维想到了那个去世已久的疯女人,帝王不来见她时她便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用皇子一次次的生病来吸引帝王的关注。
“以后身体有恙必须请太医来看,若是想见朕便直接派人去通报声就好,朕会来的,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看过小说的薄媗是知道鄢淮小时候那些糟心事儿的,刚才看他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大概是认定了自己不请太医是为了博得他关注。
解释不清的薄媗只得憋屈的点点头,将这个锅认下。
看着小贵妃虽然顺从的点头但眼中却是不满的样子,鄢淮妥协了,低头用唇碰了碰小贵妃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
薄贵妃是个没福气的,侍寝第二日便来了月事,这一传闻才刚暗中流传就被另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给覆盖了。
陛下搬到岁华宫和薄贵妃同住了。
除了面见朝臣仍旧在崇明宫以外其余的衣食住行全部都搬到岁华宫了。
薄媗瘫在床上听着外面小城子指挥宫人热热闹闹搬东西的声音有点不想接受这个即将同居的事实。
她是努力过的,用身为妃子居住崇明宫于理不合的理由拒绝了鄢淮的同居提议,然后鄢淮点了点头换了个方式自己搬了过来。
马上就要日夜相对了,薄媗有些慌,万一哪天她虚假做作的爱意露馅了怎么办。
对于尝试着去攻略鄢淮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叉掉了,这可是对着救命恩人都能毫不犹豫的想要直接掐死的大反派。
再说这后宫里从前美貌又有手段的女人并不少,后来她们连灰都没能剩下来,在暴君后宫里活下来的嫔妃可都是胆小甚微安分守己的。
薄媗感觉凭借她的菜鸡手段还是别再去送人头了,乖乖扮演鄢淮需要的角色就行了。
回想着那些从前看过的小说话本,想要总结出一个和鄢淮能和谐相处的方式。
薄媗忽然惊恐的发现她原来有段时间居然还很吃鄢淮这种易发疯病娇人设,那时候专门挑这种人设的男主来看。
当时只觉得阴晴不定乖戾偏执的好带感,而现在真正拥有了一只这样的狗子以后薄媗重新领悟了小学语文课学过的叶公好龙是个什么意思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喜欢点符合社会主义的东西。
岁华宫庭院里小城子一边指挥下面的宫人物品的摆放一边抽了个空问身旁的福善:“爹,陛下怎么没带德善公公和黎婉姑姑来啊?”
“德善那个老东西就想着偷懒清闲,他乐得不来呢。”然后福善撇撇嘴道语气轻蔑:“至于黎婉,她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陛下当然也早就察觉了。不过就是看她平时安分守己做事也沉稳能干才一直留着她,现在陛下都已经入住薄贵妃的岁华宫了,还带她来?可能吗?女子间的手段陛下是见多了的,黎婉若是安分守己还好,敢动什么歪心思,呵。”
小城子挠挠头:“黎婉姑姑应该不会那么糊涂的。”
福善狠狠拍了下小城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哎哟,我天真的傻儿子哦,爹不在了你可怎么办是好?”
小城子顶着脑门一片红傻呵呵的道:“儿子脑子不好使,所以爹您要多保重身体,您活的长久儿子才能跟着有好日子。”
另一边被人念着的黎婉也没有歇。
这几年下来她对帝王的吃穿用度喜好习惯最为熟悉,指挥着宫人们将帝王会用到的物品小心的装箱。
等一切都搬完时整个宫殿显得空荡沉寂毫无生气。
上百抬红木箱由宫人们抬着排成长队向岁华宫行去。
是她在两个时辰内一刻不停歇的检查指挥才在天色擦黑前装箱完毕的,而她却被留下了。
她和德善被留下管理照看崇明宫。
黎婉站在崇明宫大殿前高高的台阶上看着队伍越行越远,天边是灿烂的火烧云,殿前宽阔的平台整个都被渲染映下赤红的光影。
身后宫殿琉璃瓦上也反射着天黑前最后的光彩,起风了,背后因忙碌而被汗水溻湿的地方像是要结冰了似的。
黎婉裹紧了外袍鼻子发酸,她有些害怕天黑的到来,这座被帝王抛弃的华美宫殿终将变成冰冷的囚笼。
就这么站着,夕阳沉没,明月高悬,宫灯星星点点燃了起来重新照亮这一片,除了身后的大殿依旧黯淡寂静落寞。
陛下不在德善得了清闲,教育完下面的人后美滋滋准备回房用晚膳今儿可以早点睡了,路过大殿前远远的看着有个人影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宫人便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再看竟然是黎婉。
德善本是不想管的但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也就只能客套的开口说:“天晚夜风凉,早些回去吧。”
黎婉遥遥看着岁华宫的方向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一样轻薄,“你说陛下现在在做什么呢?”其中的哀婉愁绪让人听闻不禁心生怜惜。
德善心想陛下在做什么我哪儿能知道啊,随口猜道:“大抵是在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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